第6章 江湖生存哲學

陽光普照，春暖花開。

九龍塘中學校門外，鱗次櫛比的商鋪，冰室和遊戲廳里，有很多社會氣息濃郁的壯漢出入，比平時多出好多人。

一間涼茶鋪里

圍著八仙桌坐著三男一女正飲茶，年紀稍大些的中年男子身材削瘦，戴著一副墨鏡。

他是14k白紙扇劉半仙，坐在他身邊身材妖嬈的靚女一臉春風，是劉半仙的情婦小海棠，正將蓮霧果切塊送到劉半仙的口中，讓其大快朵頤，吃的好不快活。

八仙桌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彪悍的年輕男子，黑壯一些的是紅棍黑佬六，個子高一些的是紅棍疤眼標，都是社團衝殺在前的打仔。

洪門14K可不是天寶山那種小字堆，八十年代旗下三十六堂口，正式成員十幾萬人。

勢力擴展到港澳，東南亞，還活躍於西歐、米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紐西蘭和東南亞等地，與台灣竹聯幫、四海幫，米國華青幫，東南亞私會黨等幫會組織關係密切。

目前與新義安、和勝和等三合會組織在香港鼎足而立，是一等一的大幫會。

黑佬六看著街道上走過的身影，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說道:「呸，附近旺角，葵涌，油麻地的幾個社團聞著味兒都過來了，我看到了和合圖，福義興和水房的人，估計也打著招攬的心思，就憑他們也配。」

「爭地盤的時候，誰不想多一個強力打仔？」

「這些小字型大小也敢和我們14K叫板，分分鐘趕絕這些仆街。」

黑佬六話里話外帶著狠勁，劉半仙聽了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悠哉的說道:

「這話不中聽，我們14K兄弟雖然多，可是相互間並不齊心，各個堂口互相鬥的比外面還凶。

千萬要記住嘍……

混江湖道求的是財不是氣，天寶山堂口雖然小，也有六七百人，能殺幾多人？

五六十年代的國軍潰兵，大天二水匪，七八十年代的泰國軍人，越南船民，大圈幫，一條又一條過江龍登陸港島，手狠心黑想打殺出一番場面，結果如何？

香港是講法律的，不按規矩來要麼煙消雲散，要麼死於非命，要麼牢底坐穿，最後還得乖乖的按照規矩來。

嗓門大，手底硬扎的社團多佔油水地，吃香喝辣的風光無限。

堂口小勢力弱的也有幾個街道，最少保證餓不死，這就是弱肉強食的規矩，叢林生存法則。

莫要動不動就趕絕生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江湖上多交朋友少結仇才是長久生存之道，打打殺殺解決不了問題，還得坐下來講數。」

疤眼標見黑佬六被教訓，嘿嘿一笑說道:「每天不是賭錢打架就是泡馬子，半仙叔教訓多學著點，這可都是金玉良言，尋常人等半仙叔會推心置腹的講咩，做夢去吧！」

「我又不傻，當然要謝半仙叔提攜，可關你什麼事兒？」

「切，還說不傻，好賴話也聽不出來。」

黑佬六被說的沒脾氣，端起桌上的涼茶一飲而盡，抹了抹嘴說道:「多猛虎仔一個不多，少他不少，幹嘛要費這個勁兒拉攏他，讓我的小弟把他帶來拜見大佬就是了，保證高興的瘋掉。」

「傻佬不懂就別亂說，猛虎仔若要地盤，昨天晚上天寶山最少要讓出一條街，你以為誰都像你眼皮子那麼淺？」

「仆街，嘅又說我！」

「講錯你了嗎……白痴！凡事動動腦，現在不比以前了，功夫好的可以做龍虎武師，開武館，再不濟給有錢人做保鏢，用不著吃刀頭舔血的江湖飯，一個17歲的少年三合之內打敗雙花紅棍，哪怕是注水的雙花紅棍，手底下沒有硬扎功夫能行咩？當別人都是你這樣的傻憨憨。」

疤眼標說的雖然都是好話，可意思到他的嘴裡全變味了，黑佬六氣得額頭上青筋直爆，懟了一句:「你聰明，不一樣同我吃江湖飯。」

「懶得理你。」

看著手下兩個心腹紅棍鬧得不甚愉快，劉半仙也覺得腦殼痛，可是為了不產生矛盾也得溫言撫慰。

14K家大業大，同樣山頭林立矛盾也多。

白紙扇從總堂到下面堂口都有，紅棍級打仔足有30多個，雙花紅棍也有8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瘋狗燦江湖上混了十幾年，大大小小的陣仗打了幾十場，實力早就為眾人所知。

按照天寶山瘋狗燦的實力，在14K肯定做不到雙花紅棍，但是在紅棍級打仔中也是實力不俗的。

老虎仔能夠在短短的幾招內解決他，再加上17歲的年齡，還有很大上升空間，足以令人不敢小覷。

劉半仙估計:

老虎仔應該略強於自己的兩個心腹疤眼標和黑佬六，以後實力有望更進一步，達到雙花紅棍級別，當然是14k的標準。

若真是如此，就大有拉攏的價值，也能極大地增強自己在社團里的話語權。

今天聞風而至的社團中人，大多打著類似的主意，想要拉攏老虎仔增強實力。

畢竟在香港街頭爭地盤還是以刀劍為主，輕易不能動槍，那等於捅了香港差佬的馬蜂窩。

放學鐘聲響起

學生們一下子湧出教室，「嘰嘰喳喳」的喧囂頓時充斥校園裡，發泄著釋放不完的青春活力。

很多住在附近的學生向著學校門口涌去，住的稍遠些的則在中學食堂和附近的大排檔解決午餐。

陸航單肩背著書包，隨著人流走出校門口，然後回頭凝望，感覺這離去的複雜滋味。

有可能今天就是中學生涯的結束，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亮點，也沒有特別值得回味的地方。

陸航雖然長得人高馬大頗有男人味，可惜袋裡空空，就連請女同學吃一份冰淇淋聖代的錢都掏不出。

這樣的窮小子，在商業氛圍濃郁的港島，獲得女學生的青睞很難。

當然了，除非……純愛。

昨天晚上大排檔一頓吃了200多，口袋裡還有不到50港幣，那可是整整一個月的食宿費。

陸航知道:

廟街的一場火拚，消息會迅速的傳揚開來，雖然現在同學們對不上號，可這就是一層紙，一捅就破。

他可不想被這些懵懂少男少女圍觀，崇拜，沒有絲毫意義。

更重要的是，不管以後是想繼續深造還是投身商海，不管是為了自身安危也好，還是解決現實困難，現在必須賺錢了，否則幾天後就要挨餓。

想到這裡

陸航神情淡然的一笑，正好被迎面走過來的兩個漂亮女生看到，誤會對自己發電，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不高興了。

其中一個女生神情傲嬌的揚頭，說道:「喂，沒見過靚女啊！還笑得那麼難看，是不是發花痴啊？」

說著，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陸航，見陸航腳上穿著便宜的運動鞋，神情中不屑之意更濃，嘟囔著說:「這學校真喺越來越亂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教，就是有一座金山也不夠敗的。」

「用不著自作多情，我是對九龍塘中學的慈善事業表示嘉許，你幾多眼睛看我對你笑，怕不是長的一雙雞眼吧，大嬸。」

陸航犀利的回擊，尤其最後兩個字「大嬸」，簡直刺激的對面女生抓狂。

十六七歲的女生被稱作「大嬸」，孰能忍？

「好膽，敢糗我？我睇你高高大大的好犀利，冇想說話這麼惡毒，有膽報上姓甚名誰？」

「靚仔，你死定了哎，艾米麗的媽媽可是校董。」另外一名女生幸災樂禍的補充了一句，捂著嘴吃吃笑的可開心了。

「我叫陸航，家住元朗，不知艾米麗小姐有何見教？」

「我要你在學校里當眾對我誠懇道歉，並且接受懲罰，還要……」

「呵呵呵……我沒時間陪你玩這種幼稚遊戲，只能讓你失望了。」

雙方正說著話，旁邊一輛黑色平冶轎車緩緩駛來，停下后從車上下來一位中年男人，對艾米莉兩人招呼道:「小姐，回家食飯。」

陸航不卑不亢的態度，讓一向眼高於頂的艾米莉感受到極大的挫敗感，晶瑩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小姐脾氣發作，氣哼哼的走向一邊就不上車。

中年男人詫異的看了看，旁邊小女生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讓中年男人的神情立馬陰沉了下來。

「鄉下仔，你是在九龍塘中學就讀嗎？」

「有何見教？」

「我是勞氏百貨商場經理傅城，我要求你現在去向艾米莉小姐道歉，一定要跪下道歉以示誠意，否則我會通知校方，以品行不端開除你的學籍，還不快去？」

「哎……」

陸航禁不住幽幽的嘆口氣，香港是一個商業氛圍十分濃郁的社會，有錢人的地位非常高，黑白兩道和法律界都圍著轉，哪怕是政府也得給三分薄面。

可問題是……一個百貨商場的經理真的很大嗎？

陸航不客氣地說道:「拜託傅先生，這裡是九龍塘中學，而不是收費昂貴的私立高中英皇書院，你一個小小的職業經理人，在這種三流學校門口欺壓同學真的好嗎，場景、身份、人物全都是乞丐版的，先不說你有沒有這種能力，單純這個態度就很噁心了。」

「你……」傅城被這番話堵得面紅耳赤。

「好了，好了，麻溜的給老子滾蛋，你特么真把我噁心到了。」

陸航驅趕蒼蠅一樣的揮揮手，這個社會上隨時會有小丑蹦出來充大頭，他真的半句廢話都不想說了，無力吐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