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臨城下
屋門之外,狂風卷著大雪,搓綿扯絮一般,呼呼刮動不停,門窗被吹得連連發響。古痕在女子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之後,迎著風雪,回到了罪血營中。
因風雪正緊,古痕又是踏雪無痕,回到罪血營,自然無人發現,當他走進營中之時,卻見得英祖坐在柴火邊上,他一隻手伸在火上,一隻手卻是在往火堆裡面加柴。
古痕面色不變,但心下卻是一緊。英祖抬起頭來,道:「天寒地凍,睡不著起,來烤火!」
古痕坐下,道:「閣下好好興緻!」
英祖道:「我起來半個時辰了,不如你興趣好,半個時辰,這罪血營方圓不過千丈距離,想必閣下已經走完了吧!」
「閣下什麼意思?」古痕面色不變,他可以肯定,出去的時候沒有人跟蹤,是以不擔心城中那女子的安危。不過今日英祖在此,顯然是已經懷疑他,也是他大意,英祖、彭望連皆不是凡夫俗子,在他們面前應當千謹慎、萬謹慎。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說,閣下興趣更好,這風雪正盛,你倒是一點都不怕寒!」英祖的話,顯然很是勉強。
古痕淡淡一笑,道:「天色雖寒,風雪雖盛,但大軍駐紮此處,鐵血浸染,當如紅梅傲雪,鐵骨錚錚,不失一番風景!」
英祖胡亂扯話,古痕自然也是亂說一通,兩人各懷心機,對峙片刻之後,古痕心思較為細膩,他已經發現,這英祖雖然發現他深夜離開軍營,但其他事情卻是依舊。
「閣下繼續烤火,在下先休息了!」古痕回到自己得到位置,將鞋子脫下。
英祖暗中觀看,見得那鞋子沒有沾到丁點灰塵泥土,更是乾燥的。這一下子,倒是讓英祖疑惑不已,時下冰凍三尺,但城中街道之上因為有人行走或是居住,冰雪有人打掃,是以倒是積了稀泥。英祖雖然沒有出去軍營,但是昨夜回來之時卻是見到過的。這樣說來,古痕雖然出去罪血營,卻沒有進入城中。
另外,就算是古痕去了他處,腳下也不會是乾的,除非他沒有走遠,只是在近處駐足。罪血營之中,基本上每個人都很有本事。古痕修習御兵聖訣,真元儲藏在本命神兵之中,是以他體內流動的真元,只在脫凡一境。英祖就算是如何英明,也無法真正的想到這一層,是以其他可能,自然也無法想到。
御兵聖訣並非是古信自創的,只是無意中得到。古信真正修習的,便只有謀略和駕馭兵器,至於功法修行,當時古信已經跨入長生一境,沒必要再修習其他。當初傳給古痕,一來是要引開敵人注意,二來卻是要看看那上面所謂凝練出來的本命神兵是何物,可惜,他沒有看到,便被丞相蕭和和皇后呂馨給設計誘殺了。
在這天地之間,知道本命神兵這個秘密的,就只有古痕一人,就連那個女子,都是一知半解。
英祖沒有抓住古痕的任何把柄,再坐著也甚是無趣,便也回到床上休息了。
第二日,天色還未亮,戰鼓忽然響起,號角連吹,卻是呼延烈命呼延豹為先鋒,以蘭狐獨督戰,進攻居胥城。
當此之際,呂戮坐鎮居胥城,以太尉之子周力夫為守城將軍領兵迎戰呼延豹。太尉周博,那當下大幽皇朝武將之首,其子周力夫雖然年輕,但是驍勇善戰,早已有名。當下朝中,儘是呂家、蕭家之人。但呂家尚不滿足,欲要獨霸軍中。呼延豹三萬先鋒軍,呂戮卻是只讓周力夫帶領他帶來的那一萬周家軍,另外還有罪血營。顯然,這等用心,就是要周力夫戰死沙場,好讓周家無後。
城牆之上,諸多將士的擁護之下,周力夫放目遠眺,他今年十七歲,比古痕還要大兩歲,修為已經在脫凡九境,差一步突破長生之境。
「將軍,那個呂戮只讓咱們領一萬人,怎麼擋住這三萬北匈騎兵?」周邊的一位裨將說道。
周力夫右手輕輕一擺,道:「兵在於精,而不在於多,呂戮有私心,這一萬大軍,均是我周家親兵,有他們,這場大戰足以勝利!」
「那罪血營的那些人呢?」那裨將又問道。
「我周力夫用兵,貴在真誠與紀律嚴明,他們肯拚命,只是因為呂家用他們的親人性命要挾,唉,說是罪血,其實他們的先人,哪一個沒有立下赫赫戰功?」周力夫年紀不大,但說起話來,卻是有板有眼的,而且那種感慨,是出自內心的。
卻在這時,呂璨走上前來,道:「周力夫,你個黃毛小子,不打算讓我的罪血營出戰?」
周力夫道:「無心報國,戰場之上,只會禍亂三軍!」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多大?我大哥讓你做守城將軍,你將當自己是將軍了?」呂璨大怒道。
周力夫淡淡道:「此時此刻,我就是守城將軍,一切都得聽我的!」
「你······」呂璨當真是拿周力夫沒轍。卻在這時,有將士來傳呂戮軍令,要讓罪血營的人打頭陣。
周力夫本是要保住這些罪血營的人,但此時聽得軍令,只是暗暗嘆息一聲。在這些人,有些還曾是他的朋友,譬如古痕。當然,如今淮陰侯府已經被滅三年,傳聞古痕早死,他並不知道古痕就在罪血營中。
呂戮既然有令,周力夫自然不得不從,當下北匈騎兵已經多次攻城,依舊未有佔得任何上方。按著這樣打下去,周力夫自然穩妥妥的守住居胥城。在這時,呂戮再次傳來軍令,要周力夫開城應敵,並且讓罪血營的人大打頭陣。這個軍令,直把周力夫氣得七竅生煙。
「皮匹,這是要我獲罪!」周力夫面色難看至極,心中深深感慨。周邊將領一個個的露出悲憤之色,他們太尉府的這一萬親兵是來助陣的,卻是沒有想到會受到這樣的待遇,其中一個裨將道:「將軍,不如咱們殺回去城主府,將呂戮那廝給直接砍了!」
周力夫擺手道:「權且不論呂戮修為,當下居胥城處在生死危機之中,一旦城破,黎民百姓必收屠戮,罷了,我周力夫一人獲罪,換來一城百姓活命,也算是值了!」
卻說呼延豹打了一個早上,兵士損傷過千,可卻沒有打下居胥城的一塊磚石,當下正在營帳中生悶氣,卻在這時,蘭狐走進軍營中來,笑道:「呼延將軍何必生悶氣?眼下這居胥城要攻下,自然不會在一朝一時。」
呼延豹本就是及急脾氣,當下道:「軍師且坐著,我這就去親自領兵攻城!」
呼延豹出來軍營,帶領將士一萬,並以兩位裨將為左右翼,三軍推進,攻城器械推出,再次兵臨居胥城下。
當此之際,古痕等罪血營之人,全都在城門之後,當號角吹響的時候,城門忽然打開,吊板放下,將近有五六千的罪血營將士全都衝殺而出。北匈的大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卻是已經有數人斃命。
古痕此時被呂戮命為罪血營的總管,當下他第一個帶人殺出,他知曉呂戮用罪血營出擊的險惡用心,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打算與北匈帝國的奇兵來此真正的大戰,目的就是要破壞呂戮陰謀,救他的好友周力夫。
古痕手握長刀,大聲喊道:「諸位,請隨我殺敵,保親人平安!」
那一句「保親人平安」之語,就像是一炸驚雷,在諸多罪血營人的腦海中炸響,此時他們一個個的都血紅這著眼睛,奮不顧身的向前衝去。
古痕處在罪血營中軍位置,此時他殺敵也是最為賣力的。戰馬嘶鳴,他那手中的長刀頻頻揮動,直殺得北匈騎兵人仰馬翻。當此之際,他的身上早已濺滿鮮血,當此之際,他心中不由暗暗嘆息,想來當年,他的父親恐怕也是如此殺敵的吧?如今舉族皆滅,身死道消,這是何來由哉?
「一切,皆因人心不足,你是百姓千古稱讚的賢君,但你也是我殺父滅族的仇人!」古痕心中恨意突生,長刀揮動,刀光卷開一片,凡是所過之處,皆是有人頭落地。如此在軍中來回衝殺一陣,呼延豹的前軍,竟是被古痕率領罪血營的人給殺得潰不成軍。
城門之上,周力夫見得軍中的古痕,眼圈未違反發紅,都說古痕一死,三年過去,想不到他們竟然是以這樣的形勢見面。當下罪血營之中有古痕,他知道這一戰,呼延豹定然討不得半點好處。猶記得當年一起從軍,他們許下的大志之言時,便不禁熱淚盈眶。
「又是這個小子,老子要親自滅了他!」呼延豹正要親自出戰,卻是被身邊的大將阻止,直接言明,三軍主帥,自然是要坐鎮中軍,上場殺敵,那是下屬要做的事。
古痕已經出手,還要求死,自然就要眾人看得清楚明白,此時他一挺長刀,砍下一個敵軍裨將的腦袋,卻在這時,一支巨箭射來,將古痕座下駿馬給直接射穿,鮮血飛濺,沖向長空。古痕身子躍到空中,長刀揮動,刀芒激射而出,捲起一陣狂風,攻上前來的諸多北匈將士,皆是被這一刀給擊得連連後退,一時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