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好久不見
誰也不知秦嫵已經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去。
奚淞懷從泄憤似的說出了將一切交給趙琰的話后,就透著一種破罐子摔破的意思。
「我……」他扯了扯嘴角,本想再說兩句好話,可是話說得再好聽又有什麼用,他做不到了。
「阿琰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會做得比我更好。」
可能自己也認同這個說法太站不住腳,奚淞懷乾巴巴地補充:「秦嫵那邊,我會看好的,該怎麼給她一個教訓,我會安排。」
趙琮昀一瞬不移地望著奚淞懷,眸子深深,很難看得出來裡頭藏著的到底是不是失望。
奚淞懷很有自知之名地避開了他的眼神,把心裡話說出來以後,他明顯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都被減輕了。
「蘇姑娘那邊,就麻煩軒之替我道歉,賠償改日會送過去的,你放心,絕對會給她備一份壓驚的大禮。」
趙琮昀沒有說話,只怕那不是壓驚,而是驚嚇。
他原先本是要說秦嫵和柳婉婉私下似乎有所接觸的事情,可如今見著奚淞懷的模樣,估計也是聽不下去的。
他乾脆作罷。
奚淞懷也知道他沉默的意思,昔日的兩兄弟在這個時候,多多少少出現了尷尬的分歧。
最後能說出口的,也就只剩下了客套:「那,你先回去休息,時候也不早了,舟車勞頓一路辛苦。」
趙琮昀垂首:「多謝殿下關心。」
這樣不冷不熱的反應,其實是在奚淞懷的意料之中,只是真正看到的時候,不免神傷。
他當即決定要好好地跟秦嫵說一說!
可萬萬沒想到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東宮亂了。
綠枝心慌不已地找到奚淞懷,眼睛紅腫,透著一股狼狽,「殿下,娘娘不見了!」
「什麼?」
綠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娘娘一直在寢殿看書沒有出去過,因為娘娘看書時不喜歡打擾,所以奴婢們都在外頭伺候著……」
奚淞懷慍怒:「說重點,磨磨唧唧的做什麼?」
「是、是,奴婢按著娘娘的習慣,給娘娘送梨子湯,可寢殿里裡外外都翻遍了,就是沒有找到娘娘。」
奚淞懷眼皮一跳:「所以你這是要告訴我,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綠枝應得心驚肉跳,若是可以,她當然也不想出面,可秦嫵就是一走了之,手裡還捏著她的家人。
沒有辦法,綠枝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殿下,實在不敢欺瞞您,奴婢已經找遍了東宮,都沒有找到娘娘,娘娘從來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或者、或者有人想要對娘娘下毒手!」
綠枝將驚慌的分寸拿捏得很好,若換成了是以前,奚淞懷肯定想也不想地安排人去找。
同時,還會第一時間通知趙琮昀,看看是不是誰在暗中對他們下手,想要借著秦嫵來要挾於他。
可是他們方才說提起過秦嫵,又知道了秦嫵背地裡頭做出的事情,那麼會不會帶走秦嫵的人就是他?
畢竟,他這個弟弟眥睚必報,說不準就是想要小懲秦嫵一次,好給蘇晚晚出口氣。
如此一想,奚淞懷的心也就放下了,雖然有些不悅趙琮昀這樣的打臉於他,只是換個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東宮戒備森嚴,是不可能有不軌之徒的,你們側妃估計又跑到什麼地方躲起來了。」
是了,東宮護衛如鐵桶一般的嚴實,除非是自己人,否則秦嫵怎麼可能會消失。
奚淞懷自發補了一個合情又合理的結果,隨口就將綠枝打發:「仔細著去找清楚,找著了人,要是沒什麼事情就讓她來見我。」
綠枝的唇瓣蠕動著,屈膝福身應下:「奴婢遵旨。」
果然,又被秦嫵猜中了。
……
奚淞懷並沒有將此放在心上,而是等次日,才去尋了趙琮昀。
「我知道你記恨阿嫵,可她現在畢竟還是我的側妃,這麼多年的,她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我明白你要出氣,但差不多就行了。」
奚淞懷自認自己說得不錯,並沒有太過於偏頗任何一方,他料想著這般給了自家弟弟一個台階,總該會順勢而下的。
卻不想,趙琮昀的錯愕都寫在了臉上。
「我回來至今,未曾見過側妃娘娘。」
見都沒見著,何來的出氣?
奚淞懷也有些傻眼:「不是你將秦嫵帶走了嗎?」
趙琮昀的心微微一沉:「不是我,秦嫵不見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奚淞懷呆住,當起了甩手掌柜之後已經打算渾渾噩噩過下去的腦子終於轉動起來。
他後知後覺自己的自以為是錯得離譜。
「昨日分別後,我本想回去試探試探她,可是綠枝卻告訴我,阿嫵不見了,我原以為是你暗地裡想要教訓她一頓出出氣,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趙琮昀的拳頭捏緊又放鬆,倘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奚淞懷,他可能會控制不住一拳揍過去!
在這樣要緊的時候,發現秦嫵不見了,他竟然不求證也不著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扔在一旁不管不問?
顧念著奚淞懷的身份,他最終還是沒有把『你腦子進水了嗎』的話扔出去。
只是他的眼神,基本是透露得明明白白。
奚淞懷羞愧地低下頭。
他很難將自己卑劣的心思說出口,他不敢告訴趙琮昀,是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去揣測他。
好在趙琮昀也沒有心思去跟奚淞懷計較了。
他快速道:「兩個可能,一個是秦嫵已經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暴露了,所以才趁機離開;第二個是有人將她抓走,目的是什麼,還得再看。」
可不管是哪個可能,已經隔了一夜再去查,什麼蹤跡都被抹平了,能查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奚淞懷也自然聽出了他的意思,神態僵硬:「你多費費心……」
朦朧間,他似乎聽到了趙琮昀輕輕地嘆氣。
「殿下,您可以不做,但您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
撂攤子就算了,拖後腿算怎麼回事?
奚淞懷微怔,兩人之間的地位就好像是互換了一樣,曾經他手把手帶出來的小少年長大了成熟了,而他的心早已死去,捅破窗戶紙之後,更是連假象都維持不下去。
「日後,都交給你了。」他拍了拍趙琮昀的肩膀,輕聲道:「等阿琰認祖歸宗后,就再沒我的事情了。」
趙琮昀望著落在自己肩上的大掌,沉默下來。
蘇晚晚曾說過一個詞,叫做戀愛腦,他曾經難以理解,現在大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會的。」
……
趙琮昀這一忙,又忙了半響,秦嫵的消息自然還是沒有著落的,他等來的是自家暗衛。
「公子,夫人那邊情況尚可,只是那邊還沒有放人的意思,是否需要屬下劫獄?」
想起蘇晚晚,趙琮昀的眼神變得柔軟,後知後覺自己將人忽略,他揉著眉心道:「夫人是什麼反應?」
暗二回想了一下,才道:「夫人沒有反應,一直很配合。」
確實是沒有反應,該吃吃該睡睡該被審就被審,乖覺得他們一點兒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趙琮昀微微一笑:「她一向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他的姑娘,比誰都聰明。
被蓋了比誰都聰明的章的蘇晚晚,此刻正用筷子戳著窩窩頭,托腮望著牢房上方小小的窗。
暗無天日的牢房,只有這兒透著光。
被關了這麼久,月牙從最初的慌亂,到現在的自然,見著老鼠她也不叫了,要不是蘇晚晚攔著,她甚至能夠一一扯著它們的尾巴,分別按個名字。
「夫人,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去?」
「等著吧,要麼得等到茜婉那傳來好消息,要麼……」
蘇晚晚頓了頓,沒有再往下說了,月牙卻好奇不已,蹦跳著到了蘇晚晚身邊。
「要麼怎麼樣?」
她笑笑,又望了望窗外。
趙琮昀回來了,從那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毯子和吃食,就看得出來,只是他沒有來救自己,是出了什麼意外?
也不知道趙琮昀知不知道兩個崽子出事了,不過以那兩個小破孩子的手段,向來只有他們給別人好看的份兒。
想歸想,蘇晚晚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她這份擔心落在有心人眼裡,卻是另一種反應。
「哦?蘇夫人可是在擔心著自己?」
一道輕佻的嗓音從盡頭傳來,透著幾分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聽過。
月牙下意識地湊到了蘇晚晚的身邊,微微拽緊了她的衣角:「又有人來了。」
自打她們被關進來以後,找她們的人還不少,多數都是衙役,想抓她們過去問問話,態度擺得倒是凶,鞭子也舞得好,就是沒有一招落在她們的身上。
久而久之,月牙倒也不怎麼怕了。
只是這個聲音,卻讓她感覺不怎麼好。
蘇晚晚拍了拍月牙的手,示意小胖丫鬟放寬心,她依舊穩穩地坐在稻草堆上,並沒有因為陌生的聲音而自亂陣腳。
男人頓覺沒意思了。
他搖著摺扇,晃晃悠悠地從暗處走出來:「好久不見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