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天空還是萬里晴空的天空,卻突然昏暗了一瞬,速度之快甚至沒等人來得及反應過來眨眼不到的時間裡又恢復如常。
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
彷彿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簫無心微抿了抿唇,忽然停下問道:「你剛才有什麼感覺到……」
「什麼?」楚天齊迷茫的扭頭看向她。
不知為什麼,忽然心中某根弦一動,瞬間收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簫無心笑了下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想問你餓不餓,午飯時間要到了。」
是她錯覺了嗎。
剛才,那一瞬的昏暗……
「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別人這會兒都緊張的連睡覺都睡不著,也就你心大。」楚天齊無語的吐槽道。
很抱歉,他真的真的沒有從簫無心的身上感受到一丁點緊張感,就連期待感都沒有,如果不是她前不久還為了給他一個名額去和她爹徹夜長談了一晚上,第二天跟他說搞定了還順便了解了下那些學院的事,楚天齊都要以為她已經忘了這回事了!
心有顧慮,簫無心也沒了和他拌嘴的心思,順著他的意思隨意地點了點頭:「嗯嗯,好我知道了,回去就修鍊。」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修鍊一樣!」
「哪有,楚大少爺的良言簫無心銘記於心,我一定好好修鍊,爭取不給您丟臉。」
「……」呵,別以為他看不出來,敷衍的氣息都快懟他臉上了!
簫無心腳尖一轉,拉著楚天齊快步走向街道旁的小道,一路快速穿行,被拖拽著走的楚天齊一臉懵逼的瞪著她的後腦勺沒弄明白又是什麼情況。
「我說你……」他忍不住道。
誰知簫無心不由分說的扭頭冷喝:「安靜,閉嘴!」
下意識的閉緊嘴巴。
楚天齊懵逼:「??」
卧槽!
她凶人?她特么的居然凶他?!
為什麼他會覺得好有氣勢好有魅力,啊?
冷意襲空,從身後、四方瞬息侵佔所有——
黑霧如墨暈染開,將兩人團團圍在了裡面,楚天齊臉色猛地一變然而在他剛要出劍的那一刻忽然手腕上多出了陌生的力道,竟輕易的將他的力量全數卸去五指無力。
陰冷的氣息幾乎無孔不入,才短短的時間裡,楚天齊就感覺到了體內靈力因為寒氣而逐漸運行凝結的跡象。
「我說,下次可不可以提前跟我說一聲,這麼突然,遲早有一天我得被你嚇死!」楚天齊忍著聲音發顫,咬牙切齒地對身邊的人說道。
他也知道事發突然,可實不相瞞,他長這麼大還沒經歷過這麼刺激的事。
但現在跟著簫無心別的不說,心臟劇烈跳動,聲音大到連他自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種情況隔三差五就能上演一次。
也虧得他脾氣好,心性好,接受能力好。
不然換一個試試?
靈光凝聚手指。
白色的光芒隨著簫無心低語,數秒間轉變為赤紅,眼底劃過一絲狠厲,簫無心雙手迅速結印轟然打出厲喝:「大道無極,乾坤正法——誅邪!」
巨大的血色封印咒術凝聚成一條條巨大的鎖鏈,從地面破土而出,撕裂了黑暗衝破團團圍繞的黑霧,上空終見一線光明。
「楚天齊!」簫無心大聲道。
心中微微一動。
殘影掠過,寒光乍現!
「秋色殘月。」劍光化作五道,接二連三沖向那一線光明。
劍光最終凝聚成一輪月牙,劇烈的震動讓大地都為之顫抖,黑霧中隱約聽聞一聲慘叫,緊接著黑色如潮迅速褪下。
四下風平浪靜。
如果不是空氣中還殘存的冷意刺骨,甚至要讓人以為剛才都是錯覺。
楚天齊手持長劍,回頭望向身後的少女,眉目間浮現出了相識以來,從未有過的凝重。
「你被盯上了。」
他輕聲道,其實不用他說簫無心也該知道,但他還是生怕她心存僥倖不知道一樣,還是開口提醒了。
被盯上了。
他想,這些突如其來的黑霧,應該是和之前他所看見的邪魂差不多的東西。
簫無心似乎對這些奇特的存在尤為上心,不論是在面對時,還是反應都十分老練熟悉,彷彿這種情況她已經經歷了成千上萬次,以至於反應和直覺已經融入骨血靈魂中難以磨滅。
可熟練是一回事,她能不能應對比她還要強的邪魂是另一回事。
如今她修為不高,如果真的對上,勝算恐怕不妙!
「多謝提醒,我知道我被盯上了。」簫無心唇角微勾,心情居然不錯。
楚天齊皺眉,他剛要說什麼,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很乾脆的閉上了嘴。
簫無心頓時歪著頭打量他:「怎麼想說的話又咽回去,不難受嗎?」
「管你什麼事,現在這情況想來也正中你下懷,我操那心做什麼,自作多情?」非常不爽的冷哼一聲,楚天齊收起了劍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也是多心了。
簫無心分明的胸有成竹,而他,什麼都不知道……
愣愣地注視著楚天齊離去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嘀咕:「生氣了……」
可又是為什麼生氣,她好端端的又沒招惹他。
想不通。
乾脆就不想,簫無心搖了搖頭:「男人心,海底針!……我覺得這話就挺合適,誰說陰晴不定是女人和神經病專屬了。」
說著,簫無心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嘖了一聲眨巴著眼睛,前面已經沒有楚天齊的身影,所以這次是真氣著了,無奈的繼續嘀咕:「真奇怪。」
一前一後兩人離開了這裡后,殊不知已經消散的黑霧悄然順延著牆壁保留了一絲。
赫然。
一道金光從上方落下,將黑霧籠罩圍困在其中,正如最開始黑霧對簫無心和楚天齊所做的那般。
溫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柔弱,卻在一笑后帶來了恐怖至極的威壓,白靴落地,金蓮悄然綻放后花瓣飄零又消散:「真粗心吶,怎能將隱患輕易留下。」
「殿下。」
「將此地處理乾淨,莫要再讓污穢之物闖入這裡。」花瓣於手中宛然流轉,最終緩緩落地。
金光蕩漾起了陣陣漣漪,黑霧瞬息間被這看似柔美的剎那——驅散、吞噬!
……
走在街上的簫無心本欲要直接回去,想來楚天齊那小子也沒地方去,多半是賭氣直接回去她與其擔憂他的下落,不如回去守株待兔省事省力。
然而就在路走到一半時,神色輕鬆的簫無心忽然眉心隱約一動,佯裝翻看路邊攤子上的飾品,眼角餘光掃向身後某個方向。
「老闆,這個多少?」簫無心臉上笑意盈盈,輕輕晃動了下手上的髮釵,輕聲問道。
一聽這話,守在攤位前的中年男人立馬樂開了花,連忙道:「姑娘,這髮釵配您正好,瞧您長得傾國傾城容貌姿色皆是極佳,一定是附近的那家千金小姐吧。」
簫無心唇角微勾,阿諛奉承的話她聽了不少,這樣直白的話她倒是頭一次聽:「嗯,在附近。」
說罷。
放下了手中的髮釵,指尖微移,徘徊中忽然落在了一根通體白玉的髮釵上,釵首曲線流傳,相比較之前的華麗金燦燦,這根白玉髮釵卻樸實無法極少有人會在一堆金銀飾品中相中它,也因此,它被放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見簫無心轉移了目標。
老闆表情僵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遺憾,但還是開口誇讚道:「這根白玉髮釵通體透徹,也是由人精心打磨而成,姑娘氣質清雅若是佩戴著它,肯定更加錦上添花!」
實際上這根白玉髮釵已經放在這裡好久沒有賣出去,那些來看的富家小姐們哪裡看得上這麼毫無亮點的東西,多是喜歡那些精心裝點吊墜珠寶鑲嵌的飾品。
比如剛才簫無心拿起的那一隻。
通體黃金打造,釵首盤旋著一隻欲要展翅的飛鳥,流蘇垂簾,伴隨著她手指輕微的晃動在陽光之下尤為好看奪目。
而且他說的也是真話,看著姑娘也不差錢,雖說這隻髮釵可能配她有些奪目也不符她此時素雅清新的打扮,可他有一句沒有說錯,這髮釵如果真戴在她頭上,一定很美!
反倒是她手中現在這支髮釵,更配她現在的裝扮。
但就從商人的角度來看,這支被冷落已久的髮釵自然價值不必那些外表金光璀璨的黃金飾品。
「我這人喜歡聽別人說大實話,老闆你倒是會做生意,聽你聲音誠懇的份上,說罷多少?」不得不說,就沒女人逃得過被人一個勁的誇好看,就算的簫無心也不禁笑彎了眉眼,嘴角含笑地道。
身後的人暫無動作,她也不急著這一時。
唉,就是可憐了楚天齊,她還想回去安慰他幾句的,雖然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錯話但人顯然是因她的緣故負氣離開。
簫無心輕撫著胸前的一縷髮絲,眼底若有所思,許是她對這方面總是不敏感,又或者,是她以為習以為常的事太過了?那倒是有必要道聲歉,日後她會盡量注意。
注意在開始前,儘可能的提醒他一聲。
璞玉需雕琢,她喜歡楚天齊的性格,尤其是他害怕得找不著北的時候。
老闆高興的道:「不多不多。」
他搓了搓手,豎起了一根手指頭:「也就一塊赤階靈晶。」
上一秒還在心裡誇老闆眼光好的簫無心:「……」雖然她空間有一座山脈,但不代表她是頭豬,任人宰割啊。
就這,看著就擺放了時間不短。
「你……」
「無人問津之物,老闆未必欺負人小姑娘了。」
就在此時,一股淡淡的清香從身後飄來,香味並不難為,也不濃烈,卻讓人心神瞬間煥發連體內的靈力都跟著運行流暢了不少。
同時開口。
不同的聲音,前者是簫無心隱隱不悅還沒來得及發作,後者溫和淡雅卻給人不容小覷的存在感。
簫無心有些驚訝的挑眉,跟了她一大半路程的傢伙,居然主動跳出來。
而且暴露的原因還是一個小攤販,她還以為對方有什麼企圖,心裡正在盤算著該怎麼甩開人回去呢,結果可好,對方自己走來卻是為她說話?
轉折太突然,她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簫無心回頭看去,卻是微微一怔。
迎面走來的人委實不太符合她心中那種會做出尾隨這種事的人的形象,這身裝扮看來是剛換不久,整齊乾淨得連一絲皺褶都不見,長發整齊的梳起,數根髮釵交錯將盤旋在後的長發固定餘下髮絲散落垂落在身後隨著腳步微晃,如玉溫和五官柔美的容顏上,臉頰輪廓偏向柔和但也不似男子的菱角。
寬大厚重的白袍看著有些繁雜,上面綉有簫無心不認識的圖案,像是什麼圖騰紋路。
衣領和袖口處是一圈白色的毛茸茸,在這種即將入冬的季節里,更讓人感覺這一身絕對很溫暖感受不到半點寒意。
奇怪的人。
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
就連這渾身的裝扮也不似羽嵐國的人,十成十的外來人員!
別的不說,反正能穿這一身出來的人,絕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比大小姐還大小姐的大人物!而且這副打扮,也不像是會經常外出的那類……
簫無心表情有些古怪,明人不說暗話——這發量,她實名羨慕!!
要不是知道場合不對,相遇的情況不對,對方的身份不明,她甚至都要好奇的湊過去了難以想象這麼繁雜的髮飾他是怎麼做到的,還有還有,這麼多的頭髮還這麼柔順,天理難容好吧。
「老闆,你於心何忍……」就在旁人因他出現而愣神間,他卻是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悲憐黯然的語氣不費吹灰之力地勾起了旁人的惻隱之心。
頓時有人忍不住道:「一枝髮釵一塊赤階靈晶,我說你也太黑了吧,而且這髮釵我記得上個月我來時就在了,別是逮住只肥羊就要狠宰一頓。」
「就是啊,我一個半月前來,那髮釵就被擺在正中心,我還過去看了記憶猶新呢!」一名女子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向那抹驚艷了眾人,卻也彷彿溫柔了天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