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我喘著小粗氣瞪著身體上方那突然發飆的女人，一顆心已然呼之欲出。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啊……為什麼我只要一對上蘇曼的眼神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的兔子似的，全身發熱腦袋發暈手腳發軟，大氣都敢透一口？

蘇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著不容置疑的怒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寒毛直豎細胞跳舞。姐姐哎，你這是殺人不見血，有什麼事你問我說不就好了么，用的著這樣看我么……

「我可以解釋……」我虛弱地開口，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爬起身。

「你是該好好解釋一下。」蘇曼居高臨下瞪我，語氣又冷又狠。

我覺得人的心理有時候真的很奇怪，比如說我，那天當著蘇曼的面沒有躲開簡妍，本以為她一定會就此事對我大發雷霆的，沒想到她寬宏大量（或者健忘？)竟然連提都沒提。我如釋重負之餘，心底也難免失望——她是不是不在乎我啊？同樣的，眼下蘇曼為了小可如此大發雷霆，我驚嚇之餘，心底卻也不由竄出一絲欣喜來。蘇曼她……也不像平時表現的那樣大方嘛……

我承認這麼想的我真的很欠，不過暗爽歸暗爽，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要跟蘇曼解釋清楚，不然她真生起氣來直接給我扔出去那就慘了。

「就你走了之後，我跟小可去KTV唱歌，你別誤會啊，我哥他們也在的。」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往裡挪了挪身子，誰料才稍微一動就被蘇曼捏住了肩膀。

暈，我成囚犯啦！我急了：「你這樣看我，我害怕。不說了。」

「說不說？」蘇曼細眉一挑，片刻間按著我肩膀的手已經捏住了我的下顎，「嗯？」

這一聲「嗯」，悠遠流長，似怨似嗔，欲說還休，欲罷不能，聽得我頓感自己罪孽之深重，責任之重大，於是立即坦白：「小可她喝多了酒，和我說了好多以前的事，然後不知怎麼了突然發神經，就把我……咬成這樣了……」我敏感地察覺出蘇曼的臉色一變，趕緊宣誓：「我對天發誓真的實情就是這樣，我跟她什麼也沒做過，就是被她咬傷了！」

蘇曼的表情這才稍稍有了點緩和，她收回了捏著我的下顎的手，我忙趁機揉了好幾下，別說還真疼，看來剛才她真是氣了。

「思歸，看來我要考慮換一個模式和你相處。」蘇曼突然道，語氣沉沉的，聽得我心裡咯噔一聲。「以前我對你是太過信任，你的朋友甚至你的舊情人，我都可以放你自己去處理。現在看來我錯了，這种放養的模式不適合你！」

「放養……」我鬱悶了，我是羊嗎？

蘇曼卻沒再開口，她微俯了身子看著我，眼神中延伸出一股研判的意味，那意味將她的眸光彷彿實體化了，從額到顎，再到頸子，一點點地慢慢撫觸著我。而她的手同時探出，在我頸間一陣徘徊。

不會是氣不順想掐死我……不成，要為這事兒死了我可真冤！我顫抖著身子想去摸蘇曼的手，不防前胸竟一陣涼意漸漸襲來。低頭去看，當場傻眼——卻是襟前的扣子不知何時……竟然全開了。

「喂……」我有點無法言語的窘迫，抬手想去擋，可卻被蘇曼按住了。我被她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再無片縷遮蔽的胸口，一張臉登時熱得跟滾了水似的，又尷尬又害臊，可深心裡不知怎的卻又有些說不清的興奮忽隱忽現……我試著厚臉皮地安撫自己，其實，擋什麼擋啊，我跟蘇曼早已親近如斯，身體最隱秘的地方都曾為對方綻放過，這樣的裸裎相對，不正是情愛的真相嗎？

在我自我調試的同時，蘇曼一手按著我的手腕，另一手已自我頸間逐漸下滑，在鎖骨處微微地逗留，指尖輕划帶起酥軟入骨的陣陣悸動。

「嗯……」我很不爭氣地沒能繃住臉皮，一不小心便哼出聲來。

而蘇曼溫暖的唇，隨之覆上。帶著我一貫熟悉的薄荷檸檬清香，鋪天蓋地襲來，令我氣息一窒，迅速迷醉。

比我嘗過的任何美味都還要香甜，那是屬於蘇曼獨有的味道。我的身體漸軟漸燙，胸腔里是一團野火忽然燒起，燒得我口乾舌燥，燒得我悸動莫名。沒被按住的那隻手漸漸把持不住，順著蘇曼細韌的腰身便摸了上去，誰料才要沾點甜頭便被蘇曼一把丟開，她轉而按住了我的兩隻手。一雙美目靈媚如絲，在在，只是望住了我。

欲說，還休。

我有點不能呼吸……「蘇曼……」我喊，聲音低如蚊蚋卻清晰莫名。「我……」我想說我我，我緊張。我想說我我，我害怕。如果一開始我還傻乎乎地以為蘇曼只是想要查看我的傷的話，那麼此刻蘇曼的眼神已經十分明確地告訴了我接下來大概會發生什麼事了。我不是單純到一無所知的傻瓜，和蘇曼有過的幾次親密讓我不難猜想到接下來她會做什麼。就像從前我對她做的一樣，曾因為我的緊張而半途中止的，一件交錯著甜蜜與羞赧，快樂與疼痛的……和愛有關的事。

親吻中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頸間突然襲來的一陣刺痛，痛得我差點哭出來：「噝——」

蘇曼自我胸前抬頭，幽幽看我，眼神又清又媚。妖嬈的身姿凌駕著我，如一條冶艷無端的美女蛇，噝噝地吐著冷氣，想要吃掉我。從她的眼神里，愚鈍如我，也不難讀懂了她的抗議與憤怒。我，即墨思歸，合該便是她的，合該也只能是她的，這副甘心予她的身體，還有那深愛著她的靈魂，就算我真是一盤食物，也合該只能是她這一條蛇的。

「你咬我。」我突然便生了近似殉道士般的激情，「我知道你生我氣，你咬我，咬得我身上全是屬於你的痕迹，再沒別人的。我保證，絕不會再叫別人碰到我。」不知不覺被壓住的手竟得了自由，我伸手抱住她，吮著她的耳朵。「我不怕疼，你咬我。」我突然便明白了，原來冥冥之中真的一切都有註定，就像我註定要遇到蘇曼，註定要為她心動心疼，心傷。就像我對蘇曼的愛，裡面攙和了太多複雜的情感。或許靠近她，就靠近了痛苦，可是遠離她，卻必然遠離了幸福。

我只能這樣執著地走下去，甚至自毀去所有的後顧與退路。蘇曼，蘇曼，我只想和你一起，哪怕現在的你我尚且看不到未來的境地。哪怕現在的我還狠狠地不夠成熟。哪怕現在的你，除了一句喜歡，什麼都不會給我。

可我愛你，我沒法子，我就是愛你。窮極我所有，什麼都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