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不願將就
「你倆最好趕緊化干戈為玉帛,不然的話,我就會一直纏著你們,直到你們和好為止!」
茱萸將兩人的手緊握,非常堅定。
解憂看著那隻手,他沒有制止,也沒有放開,似乎還順勢緊握。
想想她自詡聰明,卻任由一個丫頭擺布至此。是他對妹妹太縱容?還是她對這丫頭太和氣?這對兄妹,認為她好欺負嗎?
解憂抽回手,揮身一晃,坐在了車內另一邊,離他更遠。
手心落空,他微微握了拳。
撇過去時,瞧見了她臉上的不悅之色,對於方才的觸碰,她是排斥的。
心高氣傲的冥解憂,怎可能再像以往那樣對他舉止輕浮。
想都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蹙眉,作勢呵斥道:「茱萸,你再如此玩鬧,當心我將你丟下車去。」
「還說你們沒吵架,鬼才信。」茱萸癟癟嘴,看著解憂,苦口婆心規勸:「嫂嫂,你與四哥別再置氣了,都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
「茱萸姑娘。」解憂言語端正,抬起眼皮,正正直直的看著這位公主:「你四哥與王后才是夫妻,你的嫂嫂,是那位王后,別叫錯人。」
「可是……」茱萸弱了語氣:「可是,王后是嫂嫂,你也是嫂嫂啊。」
解憂冷了面色,言辭已是警意:「茱萸姑娘若再這樣叫,當心我給你未婚夫送幾個妾,我想,你四哥不介意多幾個貼心的妹妹。」
茱萸噎住:「嫂……」
憋了半天,沒個下文。
王后是嫂嫂,可她是四哥寵妃,自己礙於親近,叫一聲嫂嫂也沒錯。
除非,他們這次吵架,吵得特凶!
茱萸再想的深入,難道,嫂嫂在意妻妾之分?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遑論四哥是君王,有幾個女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茱萸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連素姐姐都不想給人做妾,不願與別人同享夫君,嫂嫂,也是這樣嗎?
茱萸看向四哥,他面色很怪,想說什麼,卻又沒說什麼。
「俗語常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今日你們都在,當著你們的面,有幾句我一直想說。」茱萸似乎下了很大決定,說道:「四哥,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我的婚姻大事已定,我不會反悔,但若有朝一日,司徒璋有了喜歡的女子,想和離,或者他想納妾,我不反對,我希望,四哥你也不要反對。」
「不可能!」南宮祤面色一冷:「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不敢這麼做。」
「萬一他有膽子呢?」茱萸試探。
南宮祤目色沉斂:「若真有那樣一日,司徒璋讓你受了一丁點屈辱,他死,你如願再嫁,我給你的嫁妝一定比這次多。」
茱萸:「……」
雖然司徒璋那人小時候就愛獃頭獃腦的,老喜歡跟在她後面什麼話也不說,但不至於因為有喜歡的人,便招罪至死,她做不到這麼狠心。
茱萸還在掙扎:「若是,他有了心喜的人,我不願再嫁,也不想他死呢?」
解憂心中燃起了看戲的態度。
這丫頭,真是一步步在試探她四哥容忍的底線。
南宮祤忽然很認真的問茱萸:「你與他青梅竹馬,你可有了解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刻板,沒主見。」茱萸又補了句:「懼母。」
「還有呢?他沒有任何優點?」
茱萸想了想,說不上來。
當沒有把一個人真正放在心上時,腦子裡想的全是缺點。
司徒璋有什麼優點?有嗎?
南宮祤道:「刻板是因為他循規蹈矩,沒主見是對你言聽計從,懼母是孝上敬老,他為人正直和善,寬以待人,誠懇實在,最重要的是,他表裡如一,不會三心二意。若你真的了解他,便知他不會有別的心喜之人,也不會在娶你以後,不顧你的顏面去納什麼妾!」
「我……」
茱萸說不上來,跟自己四哥辯道理,那是辯不過的,何況,四哥說的句句在理,便是如此,她心裡才更不舒服。
什麼優點缺點,她才不在意。
可她還是想說自己心中的話:「我知道四哥你不想我受委屈,給我選的夫婿一定是最好的,他會愛護我,敬重我,可我不想束縛他,也不想將就我自己,世上的事難說得定,與其將來等他有了喜歡的人,我與他相看生厭,何不先成人之美。」
「萬一他有膽子敢做那樣的事,我會很欣慰,他終於可以做自己了,我希望四哥別為難他。」茱萸淡了聲:「對我來說,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已經足夠了。」
解憂撇去,他瞬間失容渙散,有股生冷的怒意。
他很寵溺自己這個妹妹,但再如何愛護,也只是兄妹,女兒家的心事,他哪裡會懂。
茱萸這樣說,對後半輩子基本是無欲無求了,若不嫁自己喜歡的人,那麼嫁給誰,都無所謂了。
「司徒璋將來敢如此待你,我不僅會為難他,還會殺了他!」他冷怒了面容。
「四哥……」
茱萸意識到嚴重,再拿不出話說。
解憂挺為司徒璋憋屈。
娶個金枝玉葉的公主竟還會招來殺身之禍,這嫁娶的買賣,未免太過兇險。
馬車停住,黍洱在外邊道:「公子,夫人,已經到了。」
茱萸氣鼓鼓的,一掀簾,率先下了馬車,打量著周圍。
這不就是鬧市么,她原以為要去什麼好地方,今日日子喜慶,市集更熱鬧,原來四哥只是帶嫂嫂出門逛逛,體會一下民間盛事。
她跟過來,會不會有點多餘?
待兩人下了車,茱萸起了一點心思,過去挽著解憂:「我們去那邊走走。」
南宮祤來不及說什麼,茱萸已經把身邊人拉走,他只能提高了音囑咐:「此處人龍混雜,你們當心些。」
「知道了。」
不遠處的茱萸回答敷衍。
雖然是大白天,他自是不放心:「郭開,你攜半多人去護著她們,別讓她們走得太遠。」
郭開心頭有點不安,帶出來的金武衛全是便裝暗行,散在四周,自然保的是王上安危,如今要遣半出去……
郭開看了眼王上身邊的司徒少將軍和內侍黍洱,再看了眼喜歡站屋頂眼觀四方的花少俠。
王上的安危沒什麼不放心的。
領命離去后,郭開迅速招了一批人跟在兩位女子四周。
黍洱正要跟著王上,卻見王上抬了抬手,似乎是要與司徒少將軍私下談談,示意讓自己別跟太緊。
前頭王上與少將軍并行而走,黍洱在後面跟隨,有意放慢腳步,鬧市耳雜,隱隱約約間,黍洱好像從前面聽到了容戰容公子的字眼……
茱萸拉著解憂兜兜轉轉,瞅見好看好玩的,不免會多停留會兒,解憂對這些沒興趣,只能漫無目的跟著。
茱萸看見一個特別好玩的木製機關,愛不釋手,想要買,卻才知自己沒帶銀兩。
只好苦苦的看著解憂,以前自己只負責拿東西,掏錢這種事,都是……
想起那個人,茱萸暗了暗神色。
「我也沒帶錢。」解憂坦白,換了一身衣裙后,嫌錢袋子太重沒拿,何況同夏王出來,她沒覺得有需要帶銀兩的必要。
茱萸嘆了氣,微有失落。
解憂行步至攤子前,看了眼這小巧玲瓏的機關木頭,問道:「你想要這個?」
茱萸搖了搖頭,把東西歸還給攤主,一個人默默走到橋邊無人處,在那發獃。
解憂跟了過去,這丫頭方被南宮祤結結實實訓了一頓,如今忽然面有落空,難免惹人心疼。
解憂抬起手,將手中的機關木頭遞在茱萸眼皮子底下。
茱萸先是有點意外,然後才接過來,疑惑道:「你不是沒錢么?」
「借的。」解憂看向不遠處的郭統領。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要,就是覺得它好玩,想要買下來存著,哪怕以後,我都不一定會記得我買過。」茱萸玩了玩手中的機關:「這種東西,我有很多。」
解憂頷首:「你什麼都不缺。」
「我缺。」茱萸指了指自己心口:「這裡缺,我不想要的東西,有很多,我想要的,別人不願意給。」
解憂明白,這個別人是誰。
一個女子被三番幾次拒絕,連以身色誘都不管用,任誰也會心灰意冷。
茱萸已經盡了最大的面子去做一件事,勇氣可嘉,但是,那位別人,始終不為所動。
解憂知道,茱萸並非是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冥棧容對這個姑娘有情有意,是他護在心上的人,那種想把一個人好好保護的心思,是掩蓋不了的。
南宮祤是茱萸哥哥,其護妹之情天下昭昭。
冥棧容是她冥解憂半個哥哥,她也想護一下她的半個哥哥。
這閑事,她不管不行。
「司徒璋什麼都好,只是你不喜歡。」解憂說道:「你四哥留你在身邊這麼多年,如今才肯捨得把你嫁出去,其實,你四哥處處為你好,沒什麼錯。」
茱萸嘟囔:「四哥才不是因為這個留著我,他明明是在等司徒璋羽翼豐滿,能獨當一面。」
「他是怕你吃虧,你夫婿若不強大,怎麼護你?」
「你是來安慰我,還是來幫四哥勸我?」茱萸嘆氣:「嫂嫂,我就不懂你們,明明自己都一塌糊塗,非要給我講道理,明明心中都有對方,卻偏是要輾轉周折,你們這是要何苦呢?」
解憂不免皺了眉:「你這麼叫我嫂嫂,真不怕,我給你未婚夫婿塞幾個漂亮女子?」
「我又不怕,是我四哥怕。」
解憂卻道:「我可從沒說,你的未婚夫婿是誰,萬一就是你想的那個別人,難道你也不怕?」
茱萸蹭的站起來,看著解憂,眼含驚意,像看見了什麼希冀,茱萸有點不鎮定,微微哆嗦了一下唇邊:「嫂……嫂嫂,你是不是,見過他?」
解憂心跳漏了一拍,在他們眼中,冥棧容已是個死人,被夏天無殺死的死人。
不知是她說漏太多,還是茱萸在這一瞬間太過聰明,明明只有一句話,就能讓茱萸斷定什麼。
'萬一就是你想的那個別人'
沒有人,會對一個死人說萬一。
如今冥棧容在藺之儒那處養傷,這是她不能說的,哪怕是對茱萸,否則若讓夏王覺察他與晉國來往,這夏朝,會再無冥棧容的容身之地!
要毀掉一個歸順者的信任太容易了,多簡單,她甚至只要在夏王面前動動嘴,說說什麼離間計反間計苦肉計,哪怕夏王不信也會起疑心,她能輕易地把冥棧容放到萬劫不復的境地,屆時,他在夏朝忍辱負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切將會化為烏有。
可她不想,不想他恨上再加恨,畢竟他是龍海冥家留下的唯一血脈,畢竟他也曾溫柔了語氣真真切切的對她說,'我比你年長,可以把你當妹妹的,若是有人欺負你,叫我去揍他'
她欠了他一個龍海冥家,若是把他心上人給弄丟了,他得有多慘。
解憂踱了步子:「你來關宅,並不是來看我,支開你四哥,只是想探聽有關於他的消息。」
「就當是吧。」茱萸痛快承認,拽著她,慌急道:「你能告訴我,他是不是還活著?」
「那天,自從他去查探夏家信號后,我再沒見過他。」解憂瞅著茱萸切急快要掉淚的臉,終是道:「後來有人告訴我,他死了。」
哪怕有做好準備會聽到這樣的結果,可茱萸還是沒忍住,帶著希望的眼神一下黯然無光。
夏大哥說,他的屍首早已被丟入深山野林,林中禽獸兇殘,只怕是屍首無存!
他死了……屍首無存!
她勸過自己無數遍,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她接受不了,哪怕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她總是不信的……
如今連嫂嫂也這樣說,她是不是該徹底相信了?該徹底死心了?
不知怎麼,越想到如此,她心底越想哭,眼淚水汪汪的,在眼睛里打轉。
茱萸不想讓嫂嫂看見,自己已有夫婿,卻還為別的男人流眼淚,只能強忍著,可這一時半會兒強忍也沒法忍得住。
茱萸背過身,背對著鬧市,背對著解憂,抬手擦了一下。
解憂見她如此,一時間百感交集,決定還是要為冥棧容爭取一把,語重心長道:「但是我不信,就如你說的,你的心上人,連個屍首都摸不到,他墳頭草幾丈了,你也不知道,所以,憑什麼認定他已經死了呢?」
茱萸慢慢調整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嫂嫂不用安慰我了,反正他不喜歡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就算他沒有死,愛娶多少妻妾,跟我也沒關係。」
說到最後,轉過身來時,面色已復如初,茱萸突然覺得重點不對,疑惑道:「嫂嫂,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解憂沉吟半久,仔細的回憶:「在畫舫中,你好像喝了酒。」又補充說:「當時司徒璋也在。」
「畫舫……」
茱萸一聲喃喃,努力的回憶。
自從她在宮外置了府邸后,再不被束縛,出入自由,司徒家會隔三差五送東西過來,司徒璋也是沒事就往她府邸跑,還有各種官眷也都愛往她這邊遞邀帖請帖。
她拒了一大堆,還有大一堆。
那時她才真切感受到四哥的不容易,每天要應付那麼多人和事,是真的不容易,如今她有了未婚夫婿,有了府邸,許多事情都需要自己親力親為,再也沒有四哥幫她兜底了,她一時間有點感慨,便出去溜玩了一圈。
可她還是被司徒璋逮個正著,於是心中一賭氣,她就租了畫舫遊河。
舫中有酒,她以為自己能喝,誰成想三杯倒,隱隱約約間,她好像聽到了琴聲,一下子勾起她心中的事,又聽到有群人嘰嘰喳喳的在說什麼情愛,她心底一煩,就說了什麼。
反正第二日起來,她什麼不記得了。
「我真這麼說?」茱萸有點不確定。
「確真。」
「司徒璋也在?」
「嗯。」
茱萸頓如五雷轟頂,啞口無聲。
半久過去,茱萸苦著臉,有些嘲笑自己:「嫂嫂,我是不是很壞?」
「為何這麼說?」
「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敗德辱行,難道還不壞嗎?」
解憂心道,茱萸這些小事跟她的經歷比起來,實在不是什麼大事,頂多就是愧疚心在作祟,愧對別人口中的世俗道德,愧對另一個人的付出。
嫁人不難,一閉眼就過去了。
心有所屬,身心不一,愧疚自責,這才是往後日復一日,最難熬,也是最煎熬的。
「婚嫁是死的,人是活的。」解憂回頭看著這鬧市,燃了燃聲:「世上的規矩可以束縛你的人,但不能左右你的心,你如今還未嫁過去,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問心無愧。」
鬧市之中,煙火迷離。
南宮祤與司徒璋談完,臉上有些欣慰之色,然後,他抬首,遠遠的看見了解憂。
那空曠橋下臨臨而立的紅衣女子,鮮艷奪目,沉穩似水,無論在何處,都惹人注目。
他忽然想到關玲瓏。
關玲瓏給他畫的那些畫,那本小冊子的最後一頁,她對他的心意其實很真很真,夾雜在一次次的開玩笑中,讓人無法探清。
只是關玲瓏也是個不願將就的女子,雖然心中屬意於他,可以為他舍死,但並不會為他束縛自己,最後,選擇成他之美。
那冊子下,最後一頁的生辰如意,這四字,也許,是曾經的關玲瓏對他最大的祝願。
他要面對,關玲瓏已經沒有了。
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她的夫婿,她的摯愛,她曾收起來鎖在柜子里的鈴鐺,如今恨不得時時刻刻帶在身上。
對她來說,他是一個陌生人,她不在意,微乎其微的過往可以一筆帶過,這麼多年,她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
他和她之間,需要重新開始。
解憂抬起額首,忽然看見南宮祤與司徒璋一齊出現在拐角人群里,她感受到那裡傳來一道灼熱的目光,極遠又近的注視著自己,不知為何,她忽然避了目光。
問心……問心真的無愧么?
茱萸一回頭見到四哥與司徒璋,心中一愁,鬱悶至極,既不想再挨訓,面對司徒璋又是耿耿於懷。
畫舫上,他聽見了那種話,作何想?
不想面對這兩人,茱萸提起裙邊,就溜上了橋,一下子跑的無影無蹤。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
還是黍洱提醒了一句:「鬧市人多,難免會有磕磕跘跘,茱萸姑娘一人獨行怕是不妥,司徒公子可要好好護住。」
因而在外面,黍洱沒敢用敬稱,司徒璋聽得出話意,抬手朝南宮祤微微一恭:「我去照看公主。」
郭開覺得黍洱的擔憂很有道理,誠懇的問:「是否要派人跟著?」
黍洱眯眼笑了笑:「人家小倆口,也許有什麼密話要談,郭統領攜人去打擾,怕是不合適。」
南宮祤也說:「不必了。」
黍洱與郭開相互使了個眼色,默默的退了幾步,留與剩下的兩人足夠的空間。
「走吧。」他開口。
解憂點點頭,跟上。
他的最終目的地,應該不是這個鬧市,故意來此就是趁機甩開茱萸而已,這點,她非常配合的幫他做到了。
路上,兩人走了一段。
「你與茱萸說了什麼?」他有點好奇,茱萸一見兩人就跑,那惶急的神色,似乎是在害怕什麼。
「閨中密話,你聽了未必懂。」
「茱萸看似任性,實則最是純真無邪,你別教她做什麼胡事,別對她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解憂不太明白,為何他們都說茱萸的任性是純真無害,好似她說兩句什麼就會教壞茱萸,在她看來,茱萸一不傻二也不純,那丫頭明明賊精賊精的。
有些事,需要她教嗎?
而他最後那句,別起不該有的心思,怕她利用茱萸做點什麼?
要說不該有的,她早就有了。
當初她聽聞夏朝與高驪要締結姻親,互利往來時,她便給燕流丹提了點建議,跟他說,與其娶夏朝宗室女,不如娶其親妹。
沒想到,燕流丹還真敢這麼做!
可惜,她低估了夏王對茱萸的在乎,也低估了夏天無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更低估了冥棧容,竟敢帶茱萸逃婚,若不是半路遇到棄瑕,只怕事情發展,就不是如此了。
解憂輕然的容色中夾了一絲深意:「你的妹妹,沒你想的那麼單純,她在晉國見過我。」
「她見過你?」他的臉色是驚詫的。
「茱萸沒跟你提過嗎?」
他臉色古怪:「你們兩個,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她只是見過我,不知道我是誰。」解憂聲色悠然:「我也不知道她是夏朝公主,當時一念之差,差點殺了她,最後是冥棧容救走了她,後來,這丫頭不怕死,竟然跟蹤我,我看她挺好騙的,糊弄了她一次。」
他容色變了變,看她的眼神凝冷:「難怪,茱萸會這麼黏著你。」
解憂皺眉道:「奇怪,這件事,茱萸連你都沒說,她明知我不懷好意,還無緣無故的與我親近,叫著我嫂嫂,你說,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他哪知道為什麼?
他對自己妹妹的了解程度,甚至還不如一個只相處了一年半載的外人,果然人長大了,管不住了!
只是再聽她提及稱呼二字,彷彿她覺得叫她嫂嫂是他授意一樣,天地良心,他之前可從沒教過茱萸,他冷然道:「這丫頭,越來越野,欠缺管教。」
不知走了多久,看著旁周越來越熟悉的樓閣房屋,她已知道他會帶她去什麼地方,難怪要把茱萸支開。
那地方,她去得,茱萸最是別去為好。
停住步伐,解憂抬首望著那塊匾,字體飛揚秀逸,刻著鼎鼎大名。
——醉風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