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俯瞰
找回賽克之後，精神領域的傾斜就已經停滯了下來，再加上艾伯特與賽克的配合，原本失衡的精神領域沒過多久就被他們修復正常。
『可算是結束了……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明明最重要的問題解決了，可是賽克卻明顯察覺到艾伯特那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問題？當然有，而且搞不好還很棘手。」
雖然賽克的事情是解決了，但艾伯特卻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最開始找上巫條霧繪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荒耶宗蓮這個一直藏在『水面之下』的魔術師。
「在被巫條霧繪抓住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艾伯特向賽克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感覺？』
賽克的口吻滿是憋屈，說起這茬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還能是什麼感覺，簡直糟透了好不好！明明咱使用的這副身軀是陰影生物，卻偏偏被吊在天上，咱當時就跟條上了岸魚似的，全身上下都充斥著呼吸困難四個大字！』
雖然作為陰影生物並不需要呼吸，但賽克的描述卻是來自親身體會，身為沒有『高度』這個概念的陰影生物，卻在巫條霧繪的能力下被強制賦予了『高度』，對於賽克來說，這種處境確實和離了水的魚沒什麼區別。
「這就是最嚴重的問題所在了。」
艾伯特撿起之前自己扔掉的上衣和外套，兩三下套在自己身上。夜晚的溫度本就較低，在加上艾伯特現在還站在足有三十多層的巫條大樓樓頂，這裡的風速可不是地面能比較的，不想著涼發燒的話，他還是得做好保暖措施才行。
「別忘了那副身軀可是陰影生物，沒有高度概念的陰影生物，按道理來說不論巫條霧繪的能力有多強，都不可能將一團沒有實體的影子拉上天空才對。」
艾伯特在天台上找了個避風的位置坐下，之前的各種行動讓他的魔力消耗過於激烈，他還需要再休息一會才能更加自如的行動。
「這不是強弱的問題，而是本質的相性極差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咱不應該被吊在天上，巫條霧繪的能力無法對咱驅使的這副身軀表現出任何作用才對？』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艾伯特在牆角處裹緊上衣，縮起身體。大量的魔力喪失，以及之前為了更好的讓血紋侵襲巫條霧繪的思念體，褪去上衣的舉動，讓他身體的溫度流失了很多，即便是微風吹過，也讓他感到一陣寒冷。
「這些天我也查找了很多關於巫條霧繪的資料，再加上【伴身】當時的狀態，我已經確定了巫條霧繪致人自殺的本質是什麼。」
『哦，咱搞清楚了？』
賽克對於巫條霧繪的能力本質很感興趣，雖說他一直都被困在其中，但他還真沒弄清楚對方的能力本質是什麼。
「俯瞰。」
『…啥玩意？』
賽克當然不會不懂『俯瞰』這個詞的意思，可正是因為知道才難以置信。
『喂喂喂…咱不會搞錯了吧？【俯瞰】這種不起眼的能力怎麼會讓人自殺啊？』
「那是順序弄反了，那些少女自殺的結局從來都不是重點，為什麼會自殺才是關鍵。」
『就算是這樣，那也太扯淡了吧？僅僅只是俯瞰而已，就能導致她們排隊自殺？』
「『高處不勝寒』這個句子應該還沒忘記吧？」
對於賽克的不理解，艾伯特沒有多說什麼，賽克所司掌的感性領域註定了他不會對任何事物進行深入的思考。
「人類不管有多麼自視甚高，也不能擺脫群居生物的本性。而巫條霧繪共享給她們的俯瞰視角，卻正好讓她們理解到自己距離所生活的世界有多麼遙遠，她們沒有巫條霧繪獨有的世界觀，所以那種俯瞰的視角帶來的認知，對她們來說等同於認知上的暴力。」
「那種情況下，她們會怎麼做？很簡單，擺脫自己難以適應的視角，回到自己熟悉的日常之中。而這麼做的下場就是不自覺的跳樓自殺，但這樣的行為卻不可能脫離巫條霧繪的【俯瞰】，所以在她們死後，留下的殘響就成了巫條霧繪身邊的『護衛』。」
『哦~好吧，巫條霧繪的【俯瞰】咱算是聽明白了，可這跟咱驅使的身軀是不是陰影生物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陰影生物的本質註定了它沒辦法得到【俯瞰】的視角，可巫條霧繪卻偏偏賦予了這具身軀【俯瞰】，幾乎是硬生生的將『天之高遠』塞給了一條活在水裡的魚！這原本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起來……』
賽克回憶著當時被巫條霧繪的【俯瞰】捉住的那一瞬間的記憶。如果按照艾伯特所言，在巫條霧繪的【俯瞰】捉住他的那一刻，身為陰影生物的本能應該極力反抗【俯瞰】的賦予才對，可在賽克的記憶中，那種賦予幾乎是瞬間就完成了，他壓根就沒有感覺到來自本能的一絲一毫的反抗。
『好像……真的是很有問題啊。』
「所以，結論就很明顯了，巫條霧繪的【俯瞰】絕對不是覺醒了能力這麼簡單。」
艾伯特臉色如同夜裡的寒風般冷冽。作為魔術師，他當然知道某些人可能會覺醒一些特異的能力，但那些只不過是屬於體內含有稀少的魔術迴路，並且意外的開啟了這些迴路，由於遺傳出現的類魔術而已。
可巫條霧繪的【俯瞰】卻遠遠超出了這個定義所能概括的框架。
『那是什麼？』
「起源，巫條霧繪的【俯瞰】來自於覺醒后的起源，也只有這種高度的神秘能讓陰影生物的本能毫無反抗的接受【俯瞰】賦予的『天之高遠』。」
『哦~原來是覺醒了起源啊，難怪……等會？咱剛才說了啥？起源覺醒？！巫條霧繪的【俯瞰】是起源？！！！』
起源是什麼，賽克當然很清楚，作為與艾伯特一心同體的存在，艾伯特具備的所有魔術知識，賽克也全部都知道。而正是因為知道，所以賽克才會對艾伯特說巫條霧繪覺醒了起源感到無比的驚訝。
魔術界中有這樣一個常識，世界上所有生命都來自與根源的賦予，每個生命的內側都包含這一種來自根源之渦的概念，這份概念便是一個人的【起源】，每一次生死的輪迴便是一種概念在根源之渦中的輪迴。
這麼一說，是不是就感覺到【起源】是個十分高大上的玩意，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單從神秘性的角度來說，出自根源的【起源】有著不弱於【魔眼】神秘。但這並不意味這【起源覺醒】就是件好事了，尤其對於魔術師而言，這更是一件令人又愛又恨的寶藏。
打個比方，一位家傳魔術為水特性的魔術師覺醒了『水』這一概念的【起源】，那麼他的魔術單論威力就是之前的數倍，還能瞬間變成水屬性領域魔術的天才。
聽上去是不是很美好？但問題在於【起源】這種東西是沒辦法自由決定的，它是自你出生之前就決定下來無法改變的根本，誰也沒辦法在【起源覺醒】之前確定自己的【起源】是什麼。
就拿剛才的例子來說，萬一這個魔術師的【起源】並不是水而是火……那就徹底坑了啊！
【起源】作為生命固有的最高位神秘，不覺醒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當它不存在，可一旦覺醒，那就會給人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魔術師之前魔力屬性是什麼，都會被強制更迭為【起源】的屬性。最讓魔術師頭疼的是，那種改變不僅僅限於魔術師本身，就連與魔術師息息相關的魔術刻印也會遭到徹底更改。
想想看，歷經數代努力才留下的水特性魔術，卻突然因為【起源覺醒】被強行改成了火特性，魔術還能正常行使嗎？肯定不能啊！基本上就意味著家傳的魔術刻印在自己手裡完全廢了。
不僅如此，對於實力不夠的魔術師而言，【起源】的覺醒還意味著一份無法擺脫的詛咒。魔術師會在【起源】的驅使下，做出更加符合自身【起源】行動，例如一位魔術師覺醒的【起源】是殺戮，那麼就算這人之前是個連踩死螞蟻都要愧疚半年的『大善人』，也會在【起源】的驅使下，去研究如何更加有效率的進行殺戮，並且為了驗證自己實驗結果，會面不改色的造出一座只剩下屠殺的地獄來。
這並不是【起源】本身的問題，而是高位神秘共有的特點，【魔眼】也具有同樣的性質，實力不夠的人是無法違抗來自它們的驅使。它們更像是有償的賦予，總不能只想享受權力，卻不願承擔代價吧？不論是在那裡都不會有這麼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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