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藏身機密
七八個人簇擁著一個少年進來,少年胳膊彎里抱著暈死過去的的小姑娘。走在最前面的兩女子吆喝小二收拾桌椅,四個隨從緊跟左右。
「燕……」
杜海晁抱拳上前行禮,少年輕輕地搖搖頭,微微一笑。杜海晁回頭掃了一眼店內角落裡哆哆嗦嗦的人,沒吭聲,拱了拱手。
贏穆瞧著門口的少年,額頭、手心直冒冷汗。慶幸剛才杜海晁接了她的那一掌,真要打上這位主子爺,那可真就捅了馬蜂窩了。
「小姐,小姐……」
紅色衣褲與拿馬鞭的女子被燕王的四個隨從擋在門口,急得要動手。燕王瞅著滿地的髒亂,眉頭微皺,不知該把手上的人放哪兒。
「放她倆進來。」
米紅衣褲撥開人群擠到燕王身側,探身往燕王懷裡瞧,見自家小姐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角處尚有鮮紅的血漬流出,嚇得花容失色。
「小姐,小姐。」
米紅衣褲伸手往小姑娘臉上摸了摸,一片冰涼,「哇」一聲的哭了。拿馬鞭的女子站在後邊,馬鞭已被燕王的隨從扣下,臉色雖不大好看,但神色還很沉穩,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多謝少爺。」
她走過米紅衣褲,伸手從燕王懷裡把小姑娘接到自己手上,又輕聲對米紅衣褲道:「妹妹,我們走。」
「嗯」
米紅衣褲抹著臉上的淚水,點頭道:「我去駕車!」
「不許走。」
贏穆大喝的同時,人已經掠到了門口,八卦刀胸前一橫,擋住姐倆的去路。抱著小姑娘的女子靜靜地看著贏穆,卻不說話。
「你這個瘋婆子,我家小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下如此毒手……」
米紅衣褲搶步上前,指著贏穆的鼻子一通亂吼。贏穆反手甩了米紅衣褲一個嘴巴子,清脆的聲音聲震的眾人心頭一麻。
米紅衣褲猝不及防被打,先是原地轉了一圈,之後才又摔倒在地。她捂著臉,眼睛里夾帶著驚恐和憎惡,囁喏著道:「我們小姐和你無冤無仇,你幹嘛對我們小姐下殺手。」聲音裡帶著哭意,還摻雜著委屈。
贏穆並不理她,只盯著她的姐姐,冷聲問道:「刀恨巧在哪兒?」
「我是知道她在哪兒。」
女子回答地很平靜,平靜的甚至有點出奇。在場的人全都一愣,就連依在窗戶邊上獨自品茶的辰斯言,也將投在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轉投向她。
「在哪兒?刀恨巧在哪兒?」贏穆暴怒,又問了一次。
女子掃了眾人一眼,轉身對燕王道:「你若肯醫治我家小姐,我便將刀恨巧的落腳地兒告訴你。」
「刀恨巧在那兒,你快快說來,否則我的八卦刀馬上取你小姐性命。」
女子看了眼小姑娘脖頸處的八卦刀,嘴角向上提了提,仍看著燕王。燕王看她的眼目中充滿了愉快的神色,他覺得這是一個特別有趣的女子。好久他才緩緩道:「好,依你。」
「八卦刀想要誰的命,誰都救不了。」
贏穆掌四指發力,八卦刀只需輕輕一動,小姑娘細嫩的脖子便會開花。杜海晁過來探手壓住刀刃,叫聲「老太婆。」強力收刀回鞘。贏穆翻起一掌,打在杜海晁肩頭。杜海晁順勢抱住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消消氣,老太婆。」
「死老頭子,你都這把年紀了,見個眉眼周正的大姑娘,就不幫我,你難道忘記崇兒……」
贏穆甩開杜海晁的手,嘴唇抖的說不下去,眼睛里全是悲痛之色。
「唉……呀,你瞅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嘛!」
杜海晁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過,長嘆一聲將贏穆摁到椅子上坐下,又長長地吐了口氣,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問出刀恨巧的藏身之地,你要是把她們都殺嘍,這二十年我們的辛苦不白費了么。」
贏穆想反駁又找不到語言,奪過八卦刀往桌上一拍,氣沖沖的將頭扭向一邊。
酒肆里桌椅板凳散架坍塌,碟碗瓢盆碎了一地,茶酒殘羹潑的到處都是。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空氣中血腥味摻雜著酒水的香氣與門外雨水中的泥腥味混合著,聞著令人作嘔。
客人們見外面雨停了,天上的烏雲也慢慢的散去,太陽的笑臉逐漸顯露出來。烏央烏央衝出門外,踩著泥水向四下散開。
「別跑,別跑呀,賬還沒結呢。」店小二追出去,追了一陣一個也沒追到,哭喪著臉回來,一屁股坐在門檻上。
「店我們包了,所有損失我賠你。」
燕王在一張乾淨的椅子坐下,招呼四男兩女道:「德福,去請一笑堂大夫;德祿,把這裡處理乾淨;德壽,讓店家準備間房子,再準備些酒水;舒心,你先去看看她家小姐;稱心你和德財把這胖子送去衙門。」
幾人領命而行,很快酒肆就被清理乾淨,恢復整潔。舒心將那姐妹倆帶到酒肆的後院房間,簡單地給小姑娘檢查了下傷勢,便去前面復命。
「姐姐,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那個什麼刀恨巧呀?」
米紅衣褲待舒心走後,小聲詢問姐姐,她姐姐看著炕上昏迷的小姑娘搖了搖頭。
「那,那你是在騙她們啊?」米紅衣褲緊張地往窗外和門外看了看。
女子點點頭,轉頭瞧著米紅衣褲腫起來的半邊臉,心疼道:「疼嗎?」
「不疼,姐姐。」
米紅色衣褲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可眼睛里卻閃著淚花。女子將她拉到身前,輕輕摸了摸手指印,緊緊抱住,撫著她的頭道:「托婭,原諒姐姐沒用。」
托婭從姐姐懷裡掙脫出來,抬起頭認真道:「姐姐,你很好,姐姐是草原上最出色的姐姐,也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其格其阿烏格額可其(姑姑)說,諾敏額格其(姐姐)是草原的巴特爾(英雄)。」
「不許在外說家語,小心隔牆有耳。」
面對姐姐的責備,托婭莞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很開心。諾敏眼角有些酸楚,再次將托婭擁入懷中,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背,柔聲輕喚「托婭。」
「嗯,姐姐,我在。」
托婭偎在諾敏懷裡,仰起臉看著諾敏的眼睛,笑得甜甜的。諾敏將托婭從懷中拉起,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仔細地看著她的臉,眼睛中有不舍,有擔憂,更多的是憐惜。托婭緊張不安地看著諾敏,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她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姐姐。」
諾敏笑了笑,小聲道:「托婭,等會,他們叫人來醫郡主,你帶著郡主趁夜走,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要回頭。」
「那你呢?姐姐,你呢?」
托婭從肩膀上拿下諾敏雙手,緊緊握住。諾敏苦笑道:「托婭,姐姐不能再陪著你,姐姐得去做一件大事。」
「大事!什麼樣的大事?」
「你陪著郡主去找王爺和王妃,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要平平安安地回到也里古納河。」
諾敏抽出被托婭攥疼了的手,輕輕為她理好耳邊的碎發。托婭再次抓住,緊緊握住,焦慮道:「姐姐,你要去做什麼大事呀?不能帶著托婭嗎?等我們找到王爺和王妃,我們同其格其姑姑一起去,不行嗎?」
「不行。」
諾敏看了眼昏迷中的小姑娘,從炕上站起來。托婭急哭了,哭道:「我不依,我不依,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