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省城

「老大，省城馬上就要到了。」胖子開心叫道。胖子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從跟著秦生李虎二人之後，整個人和以前相比都變得豁達不少，人生似乎有了不一樣的軌跡，雖然胖子沒有具體的思考過，但如無意外或許這輩子都會在那個小縣城蠅營狗苟，終此一生，但是意外就是這樣毫無徵兆的出現了，本就得過且過的人生態度不知不覺間開始改變，甚至自己主動有意識的去迎接，去憧憬，這到底是好還是壞胖子當然不會去思考，但至少現在看來他還是很開心的。

胖子的話沒有人回應，秦生只是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而一向充滿好奇的李虎此刻也是沉默不語，因為他此時還深陷在自己的鬱悶心情之中。胖子見李虎模樣，心中也忍不住感慨道：「奇人就是奇人啊，就連喝不醉這種神奇的技能也能讓他鬱悶。」李虎現在確實很鬱悶自己的酒量怎麼就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他向來是一個想到就會去做的人，當猜測醉酒可能讓自己實力大漲之後，李虎便用大喝特喝的手段來證明自己的猜測，什麼酒的度數高便喝什麼酒，開始是一碗一碗的喝，但是七八瓶酒下去仍然毫無感覺，除了身上汗出的多以外其他沒有任何的反應，胖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李虎表演，不過李虎卻是不知所措，心想當天可不是這種感覺啊，想不通就不想是李虎的習慣，並且他還習慣直接去做。「走，換地方。」胖子木訥的跟著李虎來到了煙酒專賣店，接下來他和店老闆二人便心驚膽戰的看著李虎喪心病狂的表演，剛才還是用的碗，現在直接拿著酒瓶開始倒了，而李虎身上唯一出現的變化就是身上的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盆而下，接著李虎直接脫掉了上衣，繼續一瓶接著一瓶的往嘴裡灌酒，早已嚇傻了的胖子和那位店老闆哪裡見過這等做派，恍惚間仿若一尊酒界戰神屹立在二人面前，只見此戰神龍行虎步的走到店老闆身前，問道：「還有沒有酒？」店老闆傻乎乎的搖搖頭，「一萬塊夠不夠。」店老闆又點點頭，此刻彷彿這位店老闆才是喝醉之人，痴痴的望著離去的李虎胖子二人，直到走出店門，李虎才不甘心的仰天長嘯一聲，可以聽出其中滿含著飲酒不醉的無奈與悲憤，店老闆也在李虎的長嘯中驚醒，看著擺滿的酒瓶和地上那一灘不知是水是酒還是汗水的液體，喃喃自語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路上所見的樓層越來越高，放眼望去儘是鋼筋叢林，以李虎目前所見過的最高樓在此時相比也只能算作普通，強烈的新奇感將之前的抑鬱一掃而空。「這裡就是省城了。」胖子說道。此時就連秦生也覺得自己生活的村落和這裡相比宛若兩個世界，李虎精神瞬間飽滿，連忙說道：「胖子，直接去你說的五湖四海街。」社會有多面，而每一面皆有每一面的風光，五湖四海街便是胖子心中的聖地，而五湖四海街的締造者便是整個省城地下秩序的扛鼎者，胖子這些混跡於江湖中人心中的真正傳奇。

「是不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胖子說道，「先吃飯。」秦生和李虎難得的異口同聲道。胖子無奈只能向著五湖四海街駛去，可誰知越是行駛，道路兩側樓房便越是矮小，道路也是越開越窄，李虎忍不住問道：「胖子，你是不是走錯路了。」「沒有，五湖四海街在LC區，雖然我沒來過幾次，但我閉著眼都能找到。」雖然是在LC區，但這街道離市中心也不是很遠，所以此時胖子雖然給人感覺是在往城裡開，但入眼景象卻讓人覺得又回到了市裡似的，不過只要抬眼便能看到遠處的高樓大廈，如此的反差感倒也給人以奇特的視覺體驗。

胖子終於隨意的在路邊停了車，秦生李虎下車便被各種嘈雜的聲音填滿了耳朵，街道不寬但穿梭的人群明顯的多了起來。「在哪兒呢？」李虎問道，胖子一邊往前走，一邊用手指著前面說道：「就前面，左邊就是了。」此地周邊的房屋幾乎都已經是普遍的兩層小樓，和之前的高樓相比，這些小樓當然都顯得相當的破舊，不過雖然是兩層小樓，但臨街的一樓都是鋪面，做著各種生意，街道也不算整潔，如果新城算是高大上，那這裡便是聚集了整個省城的三教九流。

在秦生三人行走的街道前方，很明顯的就能看到是一個丁字路口，因為你能看到不停的有人流從前方拐角處進進出出，再走近點便能看到，這裡拐角處不是一條街，而是兩條街并行其間，兩條街道入口處的上方都有著用鐵架子搭成的類似於牌坊的招牌，其中一個上面寫著五湖，而另一個則是寫著四海。

走到牌坊下，你便能看到這兩條街道縱身皆是有五百米上下，兩條街道中間有兩條相隔不遠的巷道相連，而在兩條街道上謀生的則全是餐飲小食，這些餐飲小食店挨著店，生怕遺漏了一絲的空隙。其中各種油煙瀰漫在街道上空，不時的便有炭火衝天而起，叫賣聲，喇叭聲，音響聲，充斥其中，人流來回穿梭，划拳聲，吵鬧聲不絕於耳，牆角有現點現殺的雞，鴨，兔等牲畜，路邊也有已經宰殺規整的整頭牛羊懸挂於市，地上早已布滿了各種血跡，各種零散的毛皮，另外各種味道混雜其間的空氣之中，你說不上來是香還是不香，反正你的眼睛能看到的，鼻子能聞到的，耳朵能聽到的，各種感官都能感受到強烈的刺激，讓你不禁感到整個人間的煙火氣彷彿都匯聚在了此處，真真的讓你感到目眩神迷。

秦生三人已經漫步在五湖街上，此時只是好奇的各種打量，「這裡怎麼都是這種露天的攤位嗎？」秦生問道，「基本上是，街道中央那幾個有鋪面的也在外面支著攤位。」胖子剛答完，李虎又問道：「這些店名還真是有意思，一目了然，賣什麼就寫什麼，前面再加上個地名，你看這些地名，難道這些老闆還真是來自五湖四海？」聽到李虎的疑問，胖子的話匣子算是徹底的打開了：「確實是，你看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當地人根本做不出這個味兒，據說九爺也不是本地人。九爺那個年代的治安可沒有現在這麼好，外地人要自己謀條出路可沒有這麼簡單，這兩條街最早其實只有一個店，就是前面那間最大的那家，那就是九爺開的，剛開業那會兒生意也還過得去，不過麻煩的是三天兩頭就有人來找茬，九爺也霸氣，凡是來找茬的吃飯可以，要錢沒門兒，不服氣那就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架肯定沒有少打，打多了知道你是塊硬骨頭自然就沒人來啃了，當然來啃這種骨頭的也頂多是一些有點名氣的小混混，那些真正的地頭蛇還看不上這點兒骨頭。九爺算是站住腳了，他這兒暫時消停了，其他外地人看見了，覺得是條門路，也都紛紛到他的店的旁邊支攤做起了生意，那個年代的人哪兒像我們現在，誰還不會做點兒自己本地的吃食，不過這還沒幹幾家店那些混混就又來了，九爺的店不敢啃，可他旁邊的就遭殃了，這些人可沒有九爺那麼霸氣，只能忍氣吞聲，可忍氣吞聲賺不來錢，反而還賠錢，所以他們就找到了九爺，希望九爺能出面幫他們擺平這些小混混。」像是說口渴了，胖子喝了口水，又像是在組織語言，但似乎又組織不出什麼出挑的詞語，便接著說道：「九爺豪氣，當場就同意出面，看著大家都是在外打拚爭口飯吃的外鄉人，霸氣說道：『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但是遇到事了也不能慫，你們都記住，在這裡，慫了吃不上飯，和氣生不了財！』......結果可想而知，這些零零散散小混混，那是來一個收拾一個，自此就傳開了這裡是九爺的地盤，這裡是外鄉人的地盤，這條街就從九爺這家店開始，慢慢的十家，一百家，直到整個這條街開的紅紅火火，這天南海北的美食基本上在這裡都能吃個遍，那生意自然是沒得說。老大，你看現在這裡的人流量可以吧，那是還沒有到晚上，到了晚上那才真的是人山人海。」

「你這說來說去的，這九爺就憑這條街就能在這省城呼風喚雨了？」李虎以為胖子已經講完了，覺得也沒有什麼傳奇的，不過有這麼多美食匯聚，這條街當個胖子口中所謂的聖地也不錯，說著便端起面前的一碗羊肉湯一飲而盡，原來幾人坐在一家賣羊肉湯的攤位里喝起了湯，顯然是胖子建議的，胖子說飯前喝碗地道的羊肉湯，飯都要多吃兩碗，不過此時胖子聽見李虎這明顯帶有懷疑語氣的話顯然不樂意了，既然是傳奇那當然就有令人心嚮往之的經歷，所以胖子趕緊說道：「我這還沒有說完呢，你急什麼。」李虎回道：「誰讓你說話大喘氣，你還有理了。」秦生見李虎早已見底的羊肉湯，搖頭喊道：「老闆，再來三碗羊肉湯。」胖子說道：「老大，我不用了。」秦生看了眼嘿嘿傻笑的李虎，對胖子說道：「那就都給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