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戰豐都聖女
白帝城下萬山赫立，皆是拔地而起，沖入雲霄，山勢陡峭不說，更有周圍的雲霧遮掩，幾步之內恍然不見。
青山飛懸之間，橫出山崖的青松翠柏皆是有靈蛇繞樹，猩紅的信子時不時的露出青崖，探尋著天地異動。
一有風起便是雲海翻湧，滾滾而來淹沒山上萬山奇景。
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少年的眉心處，冷得他一陣發顫，狠狠地踩在崖柏之上，頓時整顆樹上凝住的水霧也都紛紛掉落，少年依靠在一根細小的枝丫上嘴上罵罵咧咧，手上旋飛著一把短小的匕首，正在空中轉出一聲聲的呼嘯。
面疤漢子盤膝坐在虛空中，僅剩的一隻眼睛微微抬起眼皮，輕聲道：「我說你小子，這麼賣命，到底我妖族給你什麼好處啊？」
少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眨巴著嘴巴欲言又止，停歇不下來的手上，不知是何時開始拿著一根青柏枝丫正拿著一柄白骨匕首不斷的削著，突然少年揚起下巴問聲道：「我說老黑頭，你知道你們龍族的聖地在哪嗎？」
黝黑漢子似乎又沒了那個好奇的心情，冷聲冷語道：「不知道。」
少年搖晃起身子，隨即整顆崖柏也隨著他晃動起來，唉聲嘆息道：「我就說嘛，這事就不簡單。」
黝黑漢子捏住懸崖上的一塊石頭，手臂一縮，整顆巨石被他生生抽出山崖，腳步踏上巨石，凝聲道：「你找龍族聖地幹嘛？」
少年彎下背脊，回身一彈，直接將自己的身體拋向空中，一個轉身便是穩穩的立在石板上，從胸口捧出一塊霞光四溢的獸甲，嘆聲道：「這就是你們妖族給我的報酬。」
「一塊神龍逆鱗？」，黝黑漢子張望著眼，鄙夷的看著身旁的少年。
少年冷冷道：「當然不是，給了我一條神龍，不過也不是你們給的，是老子自己追到的，老子的媳婦是一條神龍。」
冷不丁一句，只叫得漢子渾身起伏不定，機械似的慢慢轉過腦袋，皺著眉頭說道：「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病，神龍？你媳婦？」，說完，漢子便哎呦哎呦的狂笑不止。
少年一腳踢去，「你不知道不代表沒有。」
黝黑漢子深深的呼吸了幾次，這才沒好氣的說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我敢篤定天下再無神龍了嗎？」
少年不做言語，根本就不覺得漢子說的有什麼讓他關心之處。
漢子只好自己作答道：「人間有神龍大漢立朝百年，威震八方，就連山上勢力也不得不隨龍而舞，豢龍劉氏失龍，從而導致天下逐鹿，大盛之後定是大亂，更何況當年的山上勢力早就不滿，所以才會有如此之久的天下大亂，天下無龍已經是個事實，你小子莫不是給誰騙了。」
少年嘿嘿一笑，「老人家，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別說天下無龍，我看西蜀境內就有蛟龍無數，更何況還有灌江口孽龍，不也是神龍嘛。」
黝黑漢子皺著眉頭說道：「這不一樣，西蜀無真龍是各方勢力共同導致的結果，西境白帝將白帝聖劍放在西蜀就是為了鎮壓此方龍氣，不然當年諸葛亮也不至於六齣祁山無功而返，人終究不能勝天，要說西蜀灌江口孽龍，那是被二郎真君禁養的真龍，有與無並沒有差別。」
少年則是點頭道：「無龍便無龍，我家夫人本來就不是這一紀元的神龍，說了你也不懂，好好看著吧。」
濃霧如蓋，層層疊疊直涌天際，兩人站得只是一會，就被山水間的霧氣給凝出了許多水珠，少年抬手摸掉臉頰上的霧水，輕聲道：「我說陸吾老哥，咱們這麼熟悉了，你也不用再瞞著我了，跟我說說，你這到底是為何會被黃帝打發到蜀山神龍殿的？」
漢子沒有言語，只是盤膝而坐，凝住的雨水從他滿是毛髮的臉頰上滑落，在一戳鬍鬚堆積的地方滴落到石頭上。
少年是吃了個閉門羹，反而是眉宇間透露出一絲興奮，這等天大的秘密，自然不是個隨意告知的，其中牽涉的人物事情更是能夠捅破天的存在，少年不覺得是自己無禮，一隻手拍在漢子身上，低聲說道：「我可以花一次添頭，給你換這個秘密如何？」
漢子不由分說，一掌拍開少年的熱絡動作，冷聲道：「不夠，遠遠不夠，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透露一點點，你還得拿個答案跟我換。」
還沒等少年點頭答應，只聽漢子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在這到底等誰？」
少年哈哈大笑道：「你這問題問的，待會你可不就知道了嘛，不過你既然問了，告訴你也無妨，西蜀另一方有望成為真龍的存在，豐都聖女。」
漢子咦了一聲，低聲道：「你小子藏的秘密太多，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有秘密，天下其他人也有，白帝城與公孫氏的關係遠遠比你想象中的還有堅固。」
少年一手捏出一個通身漆黑的小珠子，「所以才更有用，不過也花了我更多的代價。」
漢子凝住的目光又從黑色珠子轉到了少年臉上，稍稍有些遲疑道：「這真是太陰珠？」
少年點點頭，「別問了，小爺我還有更多的寶物，不知陸兄有沒有興趣跟我混啊？」
黝黑漢子突然噗呲一聲，笑道：「秘密再多有什麼用，三境，就是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一百個你。」
少年偏偏是一副無賴模樣，白了漢子一眼，「要我說嘛，您就是活的太久，腦子太迂腐了，什麼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什麼論天下英雄還看今朝，你哪哪都不知道，怪不得西王母看不上你，多說無益，你瞧著就是了。」
白帝城時下無日，雲海之上是聞名天下的七彩祥雲大陣，這整片的雲海無時無刻都有一種七彩的光華。
等到一個紫衣女子踏著腳下風月趕來時，那塊石頭之上的兩人已經是吵的不可開交，少年轉動著手裡的一條紅色大蛇，隨著顫抖不止的可憐火苗慢慢的轉動著，兩人口中的言語隨著這道血紅大蟒開始，又到了天地不仁因果報應。對於少女的遲遲到來，顯然是有些氣憤，一把拉住少女，剛好給那團可憐的小火苗擋住了第三方風口。
初來黝黑漢子還稍有不信，直到少年不舍的拿出那顆太陰珠，這才讓漢子定住神魂，仔細聽起兩人的對話。
太陰珠，來自傳說中的一棵三千丈的桃樹，這棵桃樹下是傳說中的地獄之門，乃是上古魔神神荼和鬱壘看守的桃樹，無論是人還是天地萬物，死後皆要通過這道死門，兩位魔神會將一顆顆靈魂打入三千丈的桃樹之上，桃樹開花結果便是一顆靈魂的洗鍊，而渾濁的靈魂中便會聚集，生出少年手中的太陰珠，此等異寶生來玄妙，對於修鍊太**法的人來說，實在是天地之間最為寶貴的仙物。
少女縱使是豐都鬼城的聖女，更是傳說中豐都大帝的身外化身，見到太陰珠時也不由的臉色大變，其實少女只是少年與豐都大帝之間的一道橋樑，一顆太陰珠兩人早就商量好的條件。
因為少女的到來，飄然的火星終於有了幾分氣勢，少年這才開始正視起眼前的少女，紫衣紫發，細眉倩影直視著少年的目光，顯然與尋仙鎮中那個嬌嗔的小姑娘大有不同。
少年輕聲道：「東西帶了沒有？」
少女冷冷回了一句，「當然。」，便是右手一揚，雙指指向天空，露出她那纖細如玉的手臂，令人十分打眼的便是在那條手臂上印刻著一條黑色大蛇，西蜀無龍多蛟，豐都當然也有一條。
少年欲言又止，抬手看向自己手中的那條已經開始滴油的長蛇，還是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漢子不由得好奇起來，怪聲道：「怎麼，這世上還有讓劉小哥吃癟的事情？」
少年立即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笑容，一邊嘴角翹起，扯下一斷香氣四溢的蛇肉，輕聲道：「待會跟你說。」
少女定是不習慣這種場景，豐都聖女自然是從她出生那一刻開始便覺定了的事情，彷彿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便是她的出生，陰年、陰月、陰日、陰時。
她突然高聲問道：「你們兩個在笑什麼？」
少年咬下一口鮮香的嫩蛇才慢慢說道：「不知姑娘是何名何姓啊？」
少女偏是皺起了眉頭，奈何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快聲道：「豐都有容，怎麼了？」
少年忽來的一陣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對著少女高聲讚歎道：「好名字，實在太好了。」
一旁的黝黑大漢一腳踹在少年大腿上，這才讓他高聲道：「這樣看來，我與姑娘還有幾分緣分，小子我人稱坐懷不亂柳下惠，正所謂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正是在下。」
見著他又要賣關子，漢子提身飛起一腳，直接將少年踹飛出十幾丈，少年腳下已經無石，凌空高喊一聲，「一魂神風，起！」
一對空中長鷹的翅膀從後背張開，直接撐起少年的身體，拉著他重新落回巨石上，只聽少女輕念一聲，「三境？」
面對著兩道咄咄逼人的目光，少年扯了扯衣領，讓他顯得有幾分正式，忽聽他說道：「所謂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姑娘就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說完，少年立馬向漢子拋去一個眼神，兩人目光又同時轉向少女，又在空中匯合，立馬爆發出一震長聲的大笑。
少女雖是在回味話中意味，可見著兩人的姿態，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又感受到兩雙眼睛的目光似乎聚集在自己胸口，立馬回味過來，冷聲道：「劉牧遠，你找死！」
玉指如翠嫩蔥段，雙掌在胸前結出一個扭曲的手勢，低聲喝道：「三境而已，今天我要捏死你。」，紫色霞光萬丈，少女身後轉動起一輪又一輪的紫色輪盤，只聽她低聲念道：「豐都鬼道，千世轉身大輪盤。」
人間自從封神之後，天通地絕，人間界的修為就被禁錮在十境之內，九境成聖，十境稱神，可偏偏人間界又是萬法的開端，無論是天間神仙還是地獄神魔都對這些東西十分垂涎，奈何人間只有十境，封神榜乃是幾大教主共同所立，就是上古大神也別想輕易破除，這就導致人間界出現了諸如身外化身，百世轉身的存在。
身外化身就如同一人可擁有多個十境的身軀，豐都鬼道化身與南海千手觀音相似，藉由多個身軀入身後幻境，豐都大帝在人間界就能夠將所有身外化身凝在身後，形成遠遠高於十境的力量；而百世轉身，如道家兵解，將十境之力經過不斷凝結，境界雖還是十境，可力量遠遠超過一般的十境。
只見那片紫光霞蘊中不斷轉動，持刀槍劍戟的金甲武士，披頭散髮的地獄惡鬼，光環之中少女身外被一道威嚴萬分的豐都大帝化身包裹。
少女修長的指尖如劍，凌空一指，輪盤之內刀槍乍鳴，三身紫色幻象衝出輪盤，直指少年而來。
刀槍劍戟，更有白骨戰馬踏空而來，少年不知從何處提出一把鐵劍，魂光閃爍，一魂之力神風覆上長劍，少年長聲道：「大風，起兮！對著虛空橫切一劍。」
一旁的漢子正看的津津有味，忽又覺得哪裡似乎是有點不對勁，從濃濃的雲霧中眯眼看去，少年似乎是左手提劍，右手在不停的掐著什麼指法，嘴裡又是嘀嘀咕咕，漢子一凜，不禁是低聲道：「死小子這麼多手段。」，右手是太古巫道。
傳說中盤古大神身死，身體化作山河地境，而其中便有盤古神魂化作的太古十巫，這十巫有天地而成太古十大巫道，其中便有太古十巫之一天吳：八首人面，虎身十尾，乃是風之祖巫。
陸吾又稱開明獸絕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地長者，為黃帝看守天宮，在西王母身前、身後護駕千年，就連是他見到少年一身的大道，也不禁搖頭，真是太過驚世駭俗，若真如他所說，他還有個真龍媳婦，那便是天界都要為之動容了。
長劍虛空起舞，分別幻化出三道不同的山海異獸，一魂曰神風乃是鹿吳之山風獸蠱雕；二魂曰神武，神獸看似像著一隻烏龜，又不全是，奇怪的是一條巨蛇纏繞在巨龜之上。漢子皺眉回想起傳言中的玄武神獸，又有幾分不像；。第三道便是一片漆黑的虛無，只聽見少年長劍一舞口中念道：「吾即吞天！」
三頭長劍舞出的神獸沖向三道金甲戰士，轟然間，撞的粉碎，少女在一絲心悸之後，長聲大笑道：「三境小子，也敢在我面前顯擺。」停歇半刻，忽又覺得不夠，捧腹大笑道：「三境，我呸！」
少年忽然閉上的眼睛，長劍被拋出左手急急在衣袖間捏出一張金色符籙，凌空虛畫，一聲念道：「急急如律令，疾！」，眼之所見的快，少年已經身軀馬上撞上金甲神兵，只見他捏住長劍在虛空一切，口中大喝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給我碎！」
虛空橫斷，漢子眼中的少年竟然切碎了虛空，一劍而去直接將身軀擠入虛空。
太快了，當是開明獸還在四處找尋少年的氣息時，只聽見少女的一聲驚呼，整個身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拖拽，使勁甩在了巨石之上。
少女眼眸轉動，身後的輪盤凝出一段秋水，急速歸於眼眸之中，眼眸中呈現出漩渦般的紫色。
少年抬手一個板栗敲在少女頭上，「沒聽老子說嘛，什麼叫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什麼叫坐懷不亂柳下惠，不知道啊，不知道回去多讀書，還想迷惑我。」
豐都聖女恨聲道：「那是這方天地的霧氣太濃，不然我不可能會輸，三境也敢出來混，哼，你給我等著。」
劉牧遠白了她一眼，搶過她手上的蛇肉，冷聲道：「不然我要你幹嘛，那可是一顆太陰珠啊，你以為老子是冤大頭啊，到時候你敢給老子拖後腿，看我不把你給賣嘍。」
少女不由得心裡一緊，瞪著一眼，便衝破雲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