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還要練劍呢
雨下的很大，相反風卻並不是很狂暴。
浸滿雨水的沙灘踩上去似乎跟平時沒有太多的不同，阿虛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手中的冰冷的觸感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從心底升騰起來的慾望。
那大概是破壞的慾望？
陰沉的天空之下，密布的雨幕之中，他看向停在遠處海面上，隨著海波起伏的黑影。
幾艘小船被放下。
迫不及待的海賊不等船落穩，便急切的一個個跳了下去，他們帶著手中的刀槍，與往日里沒有什麼不同。
衝上去，殺人或被殺，是海賊習以為常的事情。
有海賊開始划船，而根本擠不上船的海賊大叫著躍進海里，雖然天氣比較惡劣，但在靠近岸邊的地方下海游泳對於熟悉水性的海賊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雖然游上岸會消耗大量的體力，勢必對之後的行動有所妨礙，但為了搶到功勞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對於底層海賊們來說，一切都要靠實力去搶，搶不到那你只能搶到的人吃肉喝酒，自己在一邊羨慕嫉妒。
留在船上沒有加入這場亂糟糟行動的只有拜倫船長和身邊兩三個人。
光頭佬和綠頭巾，分別躋身在兩艘小船上。
別看他們倆平時在船上相比其他海賊也算有些威嚴，但這種時候沒有人會謙讓。如果不是多次戰鬥中遠超其他人的戰績和表現出的武力，想要擠上來還真要看一點點運氣。
暴雨並不能阻止這些強盜的熱情，一共四艘小船二十多人快速的劃破雨幕，靠近岸邊。
預想中跟自己這邊差不多模樣的敵人沒有出現。
能夠看到的只有一個持劍站在沙灘上的...
少年？
海賊們也只是略略感到驚訝，還有人精明的意識到敵人不多，功勞也很難爭搶，秉持先到先得的理念，立刻就有反應比較快的人一個猛子扎進海水裡，拚命往前游。
自然也沒人繼續划船，紛紛跳海。
第一個踏上沙灘的人，正是光頭佬。
身為船上以勇力而小有名氣的他對自己當然是信心十足，何況面前是一個看上去就很弱小的少年。手中纏著粗糲布條的大刀被他高高舉起，不管敵人是只有這麼一個，還是有許多沒有出現，甚至對方只是一個無辜之人，他的刀下從不問這些。
被他開膛破肚殘忍玩虐的人裡面，老弱婦孺一個不缺。
更勿論無辜者。
當手裡的刀向前狠狠劈下的時候，光頭佬已經足以看清少年雨水沖洗下那張白凈臉蛋，雖然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的可惜，但眼中又彷彿看到了鮮血與內臟崩裂而出，腎上腺素的分泌在這一刻似乎加劇了一些，殘忍與快意充斥著他的胸腔。
然後他的胸腔就破裂了。
只是簡單的往上一劃，阿虛覺得跟以前無聊時拿著樹枝在沙子上亂畫一樣簡單，面前兇惡的海賊便被一分為二。
自左邊腹部到右邊腋下，血液噴涌而出，人體的壓強忠實展現出物理規則的牢固，心臟推動的液體突破一切噴洒在雨中只是第一步，下一刻已經被直接分開的血肉與骨骼依依不捨的離開自己的另一半，遵循萬有引力的定律，倒在沙灘上。
內臟血肉模糊的彙集在一起，頃刻間又被雨水沖刷乾淨，露出本來面目。
光頭佬一時間沒有斷氣。
直到他感覺天旋地轉，倒在沙和水之中，眼睛看到自己握刀的手臂殘肢就在眼前，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此刻的狀況來。
說實話，他還真的沒有感覺到恐懼，雖然要死了。
或許只是沒有時間給他恐懼吧。
奔涌而出的劇烈痛苦，以及冰冷的黑暗將這位資深海賊的理智徹底淹沒之前，他下意識想到的反而是那些慘死在自己手下的人。
那些面目早已經模糊，或恐懼或悲傷或憤怒的臉，不斷出現，又如泡沫瞬間破裂消失。
之後便是永恆的寧靜。
死亡不過如此。
沒有一點初次殺人的感慨與不適，第二個第三個拿著武器衝上來的海賊讓阿虛沒有絲毫懈怠，他的動作非常快，蒂娜的劍也鋒利無比，不論是海賊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皆是乾淨利落一刀兩斷。
而海賊們的攻擊，沒有一次能夠落在他的身上。
從很久之前，阿虛就明白自己與旁人是不同的。
這其中的區別極大。
一幫小屁孩里，大家都很正常，跌倒會擦傷，搬不動什麼大點的物品。偏偏就有那麼一個與眾不同，腦袋能硬抗鐵鎚，拳頭能碎青石，搬動成年人都費勁的重物也如吃飯喝水...
他如同人類中的喪屍，狼群中的二哈，那麼的...
異類。
還好除了身體素質這一點外，他還算能與人和平相處，性格也十分平和普通，一開始雖然被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可相處久了總歸也就讓人習慣了。
後來甚至被許多人視為金龜婿，想要嫁女兒給他。
畢竟是真能幹活，像豬剛鬣一樣。
漁村裡的人們就是如此單純普通的老百姓，或許算不上善良，但也絕不會與兇殘惡毒扯上太多關係。
這或許只是他運氣好吧。
而如光頭佬這樣的海賊，阿虛還是第一次見到，嚎叫著舉起武器，似乎面前的人與水中被視為食物的魚沒有多少不同。
也不對，面對食物，至少吃的時候也不會面目兇殘，彷彿看到殺父仇人一樣吧。
阿虛一向是討厭海賊的。
現在更是如此。
連續七八人躺在他腳下，斷臂殘肢堆了一小堆之後，這些彷彿失去理智的海賊似乎終於清醒了那麼一點點。
看向阿虛的目光也多出了畏懼。
終歸還是人，何況只憑本能的野獸在面對不好惹的存在時也會退縮不是。
十幾個海賊畏縮不前，而敵人只有一個，似乎也是很少見的局面。他們互相之間面面相覷，還有到處使眼色的，彷彿再說：
你們在幹嘛？那只有一個人而已！
看到關係不錯的光頭佬第一個慘死的綠頭巾也在這些停下腳步的海賊之中，早在第二個人死之前，沖在前列的他已經意識到不對，浸在海水裡的雙腿再也沒有挪動，之後更是開始發軟。
光頭佬不說超過他很多，但至少在力量上遠勝於他。
讓他來跟光頭佬對砍，怕是勝負難料。
而面對這個少年，不過一個照面就死了。
死的乾脆無比。
即便是拜倫船長那個可惡的吸血鬼，也沒有這麼強大的武力吧？至少也要花費點功夫才對吧？
這一刻，綠頭巾忽然聯想起了一些傳聞。
這世上有一些人，從不是依靠人數依靠普通人就能過對抗的。比如已經踏上偉大航路的海賊提督克利克，據說他身高四五米，力大無窮，能以一敵百甚至更多！
傳說，在號稱海賊墳墓的偉大航路上，還有更多被稱之為怪物的存在。
面前這個暴雨中輕描淡寫一刀一個的少年，是否會是類似克利克那種怪物一樣的存在？
阿虛可不會想那麼多。
他看向這些海賊，用手背揉了揉自己被雨水打濕發澀的眼睛，不耐煩的道：
「怎麼停下了？我還要練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