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在江德大小姐成功幫助明弦掏了鳥窩、獵了野兔、完成了功課、歡心了老爹、搞定了老娘、整了情敵後，終於從三等挑水丫頭一路晉陞到了蘇大小姐的一等貼身丫鬟。

此時正在享受晉陞后的喜悅，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對著下面一眾二等丫鬟訓話。

蘇大小姐卻從外面氣沖衝進來了，阿德麻溜站了起來還回身用袖口抽了下凳面：「誒喲，小姐回來了，快坐，累壞了吧，今天先生講的都有沒有學會啊？」手上動作也不停，便給明弦捏著肩，便揮手喝退了眾丫鬟。

明弦把手裡的短鞭甩在了桌上，「別提了，氣死本小姐了。」

「咋滴了？」

「還不是柳如那個小浪蹄子，一天沒防著，竟然跑去和宣哥哥踏青了，聽說宣哥哥還給她送到家門口，宣哥哥從來都沒送過我呢。」

「你最近不是和你宣哥哥打得火熱嗎？怎麼還讓柳小姐鑽了空子？」

「我哪知道啊，上次見面宣哥哥還給我送青團呢，怎麼轉身又和柳如出去踏青了呢？」

「上次你們見面的時候我有事去找江侍衛了沒在，你們都幹嘛了？」

「沒幹嘛啊，宣哥哥他約我出去踏青，但是你知道我功課還有那麼多沒做完呢，就說先不去了。」

「你怎麼給你宣哥哥說的？」

「就說不去啊。」

阿德一掌拍在了她後腦勺上，「你能不能行啊？你直接說不去，你知不知道你宣哥哥並不知道你是要寫功課，可能會以為你是不喜歡他才不去的啊。」

「宣哥哥他怎麼會覺得我不喜歡他呢，我這麼喜歡他。」

「你再喜歡，不表達出來，人家感受不到有什麼用啊。你直接也不解釋拒絕了人家，現在又怪人家和別人出去，怎麼就你臉大呢。然後呢。」

「你好像說得對，我現在回想宣哥哥好像真的比較失望。然後他給我送了些青團，可是阿德你也知道呢，我不喜歡吃那些。就。。。」明弦扭頭看見了阿德越來越黑的臉，小心翼翼地縮了縮頭。

「就怎樣？」

「我就直接告訴他了啊，我不太喜歡吃這些，送給我也挺白瞎的，不如讓他帶回去給喜歡吃的人吃。」

阿德恨鐵不成鋼地奪過了她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到了桌子上，「你啊。」

明弦仰著頭嘴硬道：「不喜歡吃就是不喜歡吃，難道還要我撒謊嗎？再者，如果和喜歡的人相處還要想這想那，那多累啊，他就不能理解我信任我嗎？」

阿德聽完卻臉色微霽，在對面坐了下來：「不是說讓你撒謊，我明白你說的，給你吃不如給更喜歡吃的人吃，確實如此，但非要這麼做嗎？我也很喜歡吃，你收下來帶給我，是不是既能不拒絕人家不負了人家面子讓人家不開心，又能達到你的目的？本來有可以兩全的辦法你為何不用，非要去讓人家不開心呢？再者，如果喜歡到了一定程度，他送的東西你再本來不喜歡吃，也會覺得好吃，何來撒謊？」

「送個東西拒絕個東西而已，想這麼多幹嘛，多累啊。」

「所以說自己累一點，別人開心；以及自己一點都不累，別人不開心。你選後者？」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明弦越說聲音越小。

「嗯，我知道，你只是不習慣。這些其實只是習慣性的思維方式而已，養成了習慣自然就不累了，就像柳如那樣的人，你讓她處處像你這麼做，她反而還會覺得累呢。」

「那我為什麼要養成這個新習慣呢？別人開心了，我自己累了，豈不是，」

「白白付出，卻什麼好處也沒撈著？」

「對啊。」

「你既然覺得什麼好處都沒有，你現在還在氣柳如羨慕她什麼呢？別人覺得和你呆在一起開心，必然就會給你多付出一點，你就會多獲得開心，所以你這麼累，去養成新習慣歸根到底不是為了讓別人開心，只是為了你自己而已。即使你全身心去為別人考慮，說到底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某一方面的需求。你如果覺得累不選擇習得這個技能，那就不要再去嫉妒柳如比你多得到的那些，如果想得到，那就去好好提升能力。」

「可是和自己喜歡的人，親近的人也要如此嗎？」

「越是喜歡的人，越是親近的人，越是要如此，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與心血。什麼關係都是要經營的，當然是需要彼此的理解與信任，也會存在一些更容易理解我們信任我們的人，但所有的理解與信任都是需要你投入精力去建立的。別人不是我們肚子里的蛔蟲，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不能奢望什麼都不做別人就要完全理解信任你，那不是理解與信任，那是盲猜，堪比算命。你最起碼要去努力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感受，讓別人可以清楚接收的到。而不是為了省事三言兩語，然後奢望別人就都懂，自己卻還覺得這是瀟洒，不拘小節，你可別埋汰這兩個詞了。」

「啊，聽著好累啊。」明弦向後癱在了靠背上，「不過為了宣哥哥我試試吧。」

「不是為了宣哥哥，是為了你自己，為了得到宣哥哥。」

「嗯，為了我自己，為了得到宣哥哥。」明弦坐了起來一副勢在必得，「不過我現在怎麼辦啊？」

「我們剛不是說了嘛？努力表達你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你只要修書一封，說功課終於告一段落了，不知他還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遊玩。讓你宣哥哥知道為什麼沒答應和他去踏青，卻又不顯的唐突。想必你們的關係都會拉近很多。」

「好，我現在就去寫。」明弦蹦起來直奔硯台。

「你回來，」阿德卻一把拽住了她，「我覺得你好像忽略了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

「你有沒有想好，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喜歡啊，當然喜歡！想到他我就開心！」

「嗯，為什麼喜歡呢？」

「額，我想想，宣哥哥他很有才啊，詩詞寫得天下獨一份呢。並且宣哥哥他對我很好，我雖然神經大條，但我也能感覺到宣哥哥他為我做了很多。」

「嗯，那如果這些都是他為另一個姑娘做的呢？」

「那我還幹嘛喜歡他啊，他對別人那麼好和我有什麼關係，」明弦一臉當然如此的表情，「阿德你這問題太低級了吧。」

「所以說，你其實只是喜歡他對你的好，而不是喜歡他這個人？」

「他對我好我很喜歡，我喜歡的就是他這個人啊，喜歡他對我好也沒什麼錯啊，我總不能喜歡一個對我不好的人吧。」

「嗯，沒錯。但是如果一個人對你的好，即使是他對別人的，你還是喜歡他，那說明你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如果因此就不喜歡他了，那說明你僅僅喜歡他對你的好，而不是他這個人。明弦，」

「誒呀，想這麼多幹嘛啊，累不累啊，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就圖個開心嘛，想來想去開心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明弦實在聽不下下去了，甩開了手，蹦蹦跳跳寫信去了。

「誒。」阿德在背後嘆氣，卻也不再強求，什麼都是要她自己經歷的，今天能聽這麼多已經是極限了。只是時間不等人啊，但願來得及。

三年後

阿德親手掐腰指揮著蘇大小姐擺放著庭院里的花花朵朵，蘇大小姐吭哧吭哧卻渾身幹勁，搬一會兒停下來欣賞一會兒自己的成果。

遠遠過來的元始見此趕忙跑過來，從她手中接過了比她還高的花盆，後面又有一人從元始手裡接過了花盆。

「小姐怎麼自己搬如此重的東西呢？」

明弦還在那邊吭哧吭哧喘不過來氣，阿德替她答道：「今晚宣殿下要過來小聚，小姐想要把院子重新布置一下，又怕其他人干不好，我又搬不動。」

「嗯嗯，」明弦上氣不接下氣催促到：「你們來了正好，快點，大家都動起來！這可是宣哥哥第一次過來，一定要讓他一進來就感覺到哇塞，好美，如臨天上人間。細細品味下，嗯？竟然還有家的溫馨，然後生出如若在此度餘生這輩子也值了的感覺，最後被娶妻應娶我娶我絕不後悔的想法牢牢佔據。」邊說還不夠，伸手比劃著他們美好的未來，「阿德，快，接下來怎麼搞？」

元始聽的一臉無奈，阿德嫌棄地朝他聳了聳肩，卻也都聽話的繼續布置院子了。

那邊明弦搬著花盆被擋了視線，和元始身後之人撞了個滿懷，沒有摔倒，兩人卻都愣在了原地。

「這位公子是？看著好生眼熟。」明弦先反應了過來問道，眼睛卻一直未移開。

「小生辛觀，是江公子新招上來的侍衛。見過蘇小姐。」辛觀低頭作揖道，眼睛卻也一直未從對面離開，「小生也覺得蘇小姐甚是眼熟。」

剛看清辛觀的阿德也愣了一愣，挪到了元始身旁悄悄問道：「這是青龍？」

「嗯，剛找到的。你怎麼認出來的？」

「他那雙活潑靈動的大眼睛，和以前一模一樣。」

「嗯，許是以前在哪兒見過吧。」明弦隨口回到，而後又趕緊搬上了花盆，「快點快點，宣哥哥一會兒就過來了，需要馬上擺好。」

是夜，微涼，卻不侵體。月明，足以看清院內萬物，卻不亮眼，花香隨風偷偷飄出。

怕宣殿下無聊，明弦把元始和辛觀一起留了下來作陪，父親一直誇江公子才情斐然深藏不露，應該能陪好宣哥哥。果然兩人夠籌交錯，相談甚歡，笑聲不斷，宣哥哥不停地拍案叫絕，當下還起意賦詩兩首，明弦支著腦袋痴痴地欣賞這一良辰美景。

辛觀卻是離開了席，走到了花影下的阿德身邊，「江姑娘好像看著二人不是很放心。」

「嗯？」

「宣殿下對蘇小姐是真的好，江姑娘大可放心。外面盛傳宣殿下帶兵在外的時候，聽說蘇小姐病重，不顧一切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把蘇小姐接入了皇宮日夜守著又著御醫全力醫治，才把小姐從鬼門關搶了回來。事後皇上責罵殿下，殿下還說如若沒了蘇小姐，要這天下也沒什麼意思。難道傳聞不對嗎？」

「對。」當然對，蘇明弦的病還是她故意搞出來的。

「那想來宣殿下是真心喜歡小姐，肯定和那些為了老爺的兵權才想要迎娶小姐的人不一樣。」

「我知道，我從未懷疑過他們對彼此的真心，他們甘願為對方付出生命。」

「那江姑娘還擔心什麼呢？」

「良人啊，不是只有真心就夠了的。」

「恕辛某聽不明白。」

「嗯，以後你就懂了。辛公子以後有何打算？」

「辛某想要跟著老爺上戰場，為國立功，護一方子民。」辛觀一改剛才語氣，嚴肅鄭重道。

「好。」

宣殿下微醺而去，走以前還不斷讚歎蘇老將軍府可真是藏龍卧虎。明弦喜滋滋地送他出去，元始趕緊著辛觀跟著二人，別出什麼事情。

看著遠去的幾人，內心不禁感慨悲涼，「你不管她嗎？」元始開口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