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號焚燒間
「咚咚咚！」
清晨，急催的敲門聲將段姝從夢中吵醒，她打開門就看見程紅。
不客氣的說，程紅是她來這裡之後見到次數最多的人，彷彿不用睡覺。
「段師，從今天開始，三號焚燒間就由你負責。昨天下午你已經熟悉焚燒間的工作流程，若是覺得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找老同志。」
程紅沙啞的嗓音中帶著疲憊，似乎徹夜未眠。
她見段姝神色不虞，道了句。「這是上面的意思，我只負責通知。現在人手不夠，大家都只能辛苦點。」
「好，知道了。」段姝點點頭，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這意味著我一名殮妝師現在要在焚燒間呆一天？」
段姝氣憤的將手機砸在床上，如果不是自己選擇的職業，任誰也不會想要跑去燒一天屍體。
「早知道就不來了，什麼破地方，欺人太甚。」段姝嘀嘀咕咕的換好防護服來到三號焚燒間。
「現在那間焚燒間空著，快出來接人。」
一聲咆哮將正在走神的段姝震回了神，她揚聲道。「三號焚燒間暫時空著。」
「這邊這邊，趕緊的過來幫忙。」
運送死者的人怒吼一聲，讓段姝嚇了一跳。
噌的一聲，挑起了她滿腔怒火。「你不會好好說話，吼什麼吼，誰欠你的？」
是不是看自己是女的，又人生地不熟，就想欺負人？
段姝向來不怵這些，要是連這種人都怕，她一個姑娘還敢給死者化妝？
這人防護服擋住的眉毛一擰，就要發火。
旁邊一起運送死者的人趕緊攔住道。「這位女同志不要生氣，胡勇不是在吼你，他就是急性子，著急起來嗓門就容易大。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太忙了。」
「沒事！」
段姝壓下怒火幫忙將死者推進三號焚燒間。
別人好聲好氣的道歉，她也不會揪著不放，當然對方兩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自己也打不贏。
段姝心不在焉的操作機器，好不容易混到中午吃飯時間，一系列消毒措施后，她終於抱著手機給莫離發消息。
段姝：w市的同事脾氣也太大了，簡直說話都不能好好說，一點也沒有片鞍山好。你今天怎麼樣，還忙嗎？
陳志勇端著飯盒走過來坐下，嘿嘿一笑。「又在給你小情郎發消息？嘖，這陷入熱戀的人就是不一樣。」
隨時抱著手機就是一臉春心蕩漾的表情。
這話陳志勇沒敢說，他怕段姝用小錘捶把他胸肌給捶穿。
段姝瞪了陳志勇一眼。「你怎麼比女人還八卦。」
「八卦這事兒還分公的母的？」
陳志勇頭也不抬的刨了兩口飯。
「我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一直在燒屍體，什麼時候殮妝師成了火化師，你們火化師就這麼缺人？」
段姝環視一圈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壓下嗓門低聲道。
陳志勇用筷子一頭將段姝湊過來的腦袋推回去。「沒聽見防護指南里告訴我們要保持一米以上的距離？你看看這裡吃飯的同事，誰扎堆了？」
「所以呢？答非所問。」段姝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咱們在的這家殯儀館附近有好幾家醫院都收納病人，聽說最近兩天病人越來越多。前期死者多數是青壯年，現在居然還有老人和幼童。」
陳志勇嘆氣，緊張的道。「看來這次瘟疫有些嚴重。」
「怕什麼，你一個大老爺們，病毒還能找上你？」
段姝斜了他一眼，完全不理解陳志勇的緊張。
「那我也是個俗世凡胎，人間還是很美好的，不想提前去報到啊。」陳志勇糾正道。
「切。」
段姝也沒當回事，吃在嘴裡的菜味道有些怪，抱怨道。「這菜都有些幹了，不是吧，給我們吃豬草嗎？」
她一下就沒了胃口，將筷子一放。「來一趟w市，將我推到非自己職業的崗位就算了，現在吃的東西也這麼差。蔬菜能值幾個錢，這殯儀館也太摳了，怕不是仗著疫情剋扣我們伙食。」
「這就不知道了，一下飛機就被送進殯儀館，w市外面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將就著吃了算了。」
陳志勇寬慰兩句，他是個爺們，對飲食方面還好沒什麼要求。
「也是，說不定因為疫情問題，鬧起民心恐慌，導致菜價上漲。」段姝想到這個問題，有些憋屈的拿起筷子繼續吃。
畢竟看情形，下午還有的忙，她現在待在焚燒間，總不可能中途掏塊小餅乾，到時候還不是只能幹餓著。
中午休息時間莫離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段姝整個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
「叮咚！」
晚上段姝回到房間就聽見手機響聲。
莫離：不好意思，下午一直在忙。今天病人越來越多，醫院人手已經不夠，所以我們這些醫生也只能一個頂著兩個用。
「算了，看在你解釋了原因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原諒你。」段姝直接發了一段語音過去。
她趴在床上，雙手捧臉幻想著莫離收到語音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出聲。她想莫離肯定立馬就打電話過來。
一分鐘過去，段姝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三分鐘過去，段姝發微信給另一個朋友試了試自己信號，對方秒回消息。
段姝撐著下巴猜測。「難道是莫離那邊沒有信號？或者莫離給我打電話，我手機出了問題沒接到電話。」
又等了五分鐘，段姝爬起來就給自己老媽閃了個電話過去。
「喂，閨女，幹啥呢，我正在陪你外婆打麻將。」段母心不在焉的接著電話。
「沒事沒事，就是無聊，那老媽你先忙，讓著點外婆。」
段姝立馬掛斷電話，心煩意亂的道。「莫離這混蛋又不回消息。」
雖然知道莫離可能在忙，但段姝還是有些牙癢想罵人。
「昨天還能打打電話，今天連簡訊都不回了。我大老遠來一趟容易嘛？」段姝小聲嗶嗶兩句，就在腦子裡開始琢磨怎麼去莫離那邊看他一次。
這麼久沒見人，段姝來到w市就一直想和他見一面，如今看這個情形也只能自己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