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別只為重逢
山中無所月，轉眼是一年。
少年去羞澀，少女露鋒芒。
正值春意黯然時，斷腸人在天涯。
柳念禾睜開了眼，臉上有些笑意，隨即站了起來，向石台上的先生一禮，便要離開此處。
弟子們都紛紛看向了她，資深的弟子可以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似乎有種『破殼而出』的錯覺。
是神念…
不由善意的與她點頭，為之慶賀。
上山那時十七，現在十八，歷經一年半，達到了現在這個境界。
她與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眼神比以前要平靜的多，脾性也沒那麼古怪，也會與人點頭微笑。
就如楚臨淵一年前想的那般：「她需要適應他人的眼光，現在看來她適應的很好。」
看著柳念禾離去的背影，石坪上的弟子們，開始議論起來。
作為逍遙門的重點培養對象，她的一言一行都會有人暗中觀察。
通過對寧先生的旁敲側擊，弟子們知道柳念禾已經獲得進入內門的資格。
神念但凡出竅，便是驅物境，到達這個境界，弟子就能進入內門。
她沒有捅破那層『殼』，似乎在等些什麼。
等什麼呢？是在想一個理由，離開的理由。
大家都知道她與楚臨淵的關係，兩人上山之前便是情侶，如今柳念禾就要進入內門，這意味著兩人暫時就要分離了。
也不知是一年，兩年、三年、或者更久。
她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便達到了驅物境，比之項雲飛還早了半年，這樣的天才對於逍遙門來說，彷彿一枚重磅炸彈。
天才如項雲飛也沒有柳念禾的修行速度讓人吃驚。
大家以為柳念禾其實還能更快達到這種境界，若不是在某件事上花費的太多的時間。
大家都覺得她太過關注楚臨淵了，因此分了心，不能完全將心思放在修行上。
在他倆的那個小院里，似乎有很多的雜事。
聽人說柳念禾每天都會提前回到臨涯小院，準備火鍋的食料，用來滿足楚臨淵的口欲。
因為這些楚臨淵的一己之私，讓柳念禾浪費太多的修行時光，若非如此，柳念禾的破鏡似乎會很快一些。
當然寧凈並不這樣覺得，他認為勞逸結合亦是重要，偶爾的放鬆也許能讓人擁有更好的狀態。
他很看好楚臨淵，自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后，他就篤定，楚臨淵許是如忘心老祖那樣的天才。
因為楚臨淵越發越看不透了。
柳念禾說楚臨淵的靈海太寬廣，一直不能盈滿，所以他需要時間。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寧凈還是信了。
僅憑他境界的瓶頸，自那夜與楚臨淵交流后就出現了裂痕，他就開始相信。
……
……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走進小院，便聽見楚臨淵的喃喃聲，柳念禾稍顯憂鬱的臉，忽的露出了笑容。
只要一看到楚臨淵她就欣喜，覺得輕鬆，整個世界的節奏都是慢慢的，充滿愉悅。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不知道什麼時候，躺椅邊的桌面上放著四本薄薄的經書，輕風吹過，掀開一頁，露出一些怪文。
柳念禾緊緊盯著那些怪文，如一顆顆小蝌蚪一般，像是在蠕動，又像是火焰，不止的搖曳。
看了一陣就覺頭暈眼花，心神為止一震，不由撇開視線，不在去看，而是滿心疑問，卻也沒問。
楚臨淵不說，她就不問。
「臨淵，我要破境了，可我捨不得你。」
柳念禾看著楚臨淵有些躊躇的道：「我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楚臨淵看了柳念禾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何必壓制呢？」
柳念禾見楚臨淵這樣說，不由好奇道：「難道你捨得讓我走？」她稍稍有些失望，古怪的脾性又要爆發一般，但見楚臨淵的眼神，她又靜下心來。
楚臨淵道：「離別只是為了下一次重逢不是么？」
柳念禾身體一震，笑了起來：「我去了內門，你會不會日夜想我？」
「嗯」
臨涯的小院，忽然傳出了笑音。
是柳念禾開心的笑，她沒想到離開根本不需要理由。
就像楚臨淵所說，離別只是為了下一次重逢，既然如此，還需要什麼理由么？
人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
她只是有些想知道，下一次重逢會是在什麼時候，畢竟如楚臨淵說的那樣，他的身體與常人有異，修行所需要的時間是普通人的十倍甚至百倍不止。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幾時才能入內門呢？
想了好一會，柳念禾說道：「臨淵，我可不會停留腳步，若你追不上我，我便永遠離你去了。」
這話中有幾分埋怨，有幾分無情，也有幾分激勵。
楚臨淵有些懵然，問道：「為什麼？」
柳念禾道：「如果你愛我，你就會用盡全力來追我，如果你追不上我，那表示你不愛我。所以追不上我，我也不理你了。」
楚臨淵這才明白柳念禾說這話的用意，笑了笑，拿起了放在桌面的四本薄薄的經書。
在劍峰下時他便對柳念禾說過，此生要讓她喜樂無憂，再不受苦楚。
現在看來柳念禾已經不會再受到別人的傷害，因為她本身已經露出了鋒芒。
這世界除了自己，怕也沒有誰再能傷害她。
楚臨淵不會叫柳念禾受傷，所以他一定會追上柳念禾的腳步，不叫她難過。
柳念禾即將進入內門，真正意義的成為逍遙門的弟子，不再留在望塵峰，不再留在他身邊。
對此楚臨淵並不失落，反而替她開心。
因為她必須走她的路，他並不想阻在她的道路上。
楚臨淵笑了。
笑的很好看，像是向日葵面對初升太陽之時，慢慢抬起頭來，對著陽光搖曳著腦袋。
柳念禾被他的笑容所感，不由又折起了中指在楚臨淵的腦門一彈，說道：「你依舊是個大傻瓜。」
楚臨淵看著她那張醜臉，說道：「是啊，我就是傻瓜，我就是寧願當傻瓜。」
柳念禾站起身來，走到了涯前，看著天邊的彩霞，說道：「你就像那雲霞一樣漂亮。」
楚臨淵微微一笑，道：「你也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