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
這日，弟子們正認真修行，這一處石坪漸漸有一些陌生人到來。
柳念禾忽然睜開眼睛，她的神情稍稍有些緊張，她剛達到驅物境，神念掌控的還不熟練。
寧凈走到了她身前，說道：「你準備好了么？」
準備好離開望塵峰，成為內門弟子？
但在此之前，還需要一場儀式，或者說是一種測試。
這種測試在寧凈看來是走過場，因為入內門之前，已經有上峰來的師兄檢驗柳念禾的真是實力，這測試不過是用來勉勵其他弟子。
人往高處走，任誰看到這樣的儀式，心中都會有嚮往之情。
寧凈四下里看了眼，並沒有發現楚臨淵，心道：「他如何沒來，兩人可是情侶，難道說是怕捨不得？」他如何猜的到楚臨淵的心思，只是稍稍有些好奇。
柳念禾也有些好奇，不過她沒想太多，盡量讓自己心無雜念。
見她神色如常，寧凈對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站上石台。
這次儀式的負責人乃是得樂峰的一位執事，還有就是山門前睡覺的那位謝三月。
柳念禾對著兩人一禮：「見過謝執事，見過這位師叔。」
不認得的人就管他叫師叔，這准沒錯，這是楚臨淵和她說的。
兩人對她微微點頭，那位師叔臉上露出笑意，而謝三月的目光飄忽，似乎總在躲避那張臉。
要知道謝三月對這張臉始終都無法適應，如果看上三分鐘，怕是就會想吐。
不過為了掩飾這種情緒，謝三月道：「楚臨淵那小子怎麼沒來？你和他不是情侶么？是鬧彆扭了？」
柳念禾有些尷尬。
那位得樂峰的師叔對此有些好奇，不由看向了謝三月。
謝三月翻了個白眼，做了個睡覺的姿勢，那得樂峰的師叔頓時明白過來，不由笑了起來。
半晌后，只見得樂峰的師叔臉色稍顯嚴肅，說道：
「這入內門前的儀式，你可要小心翼翼，失敗的話，那就丟人現眼了，雖說只是走過場，但也要全力以赴，知道嗎？」
柳念禾點了點頭，示意她明白。
謝三月與這位師叔在石台上變化出一張桌子，桌子上有座天平秤，一端斜向著天，一端斜垂下地。
垂低的一邊上擺著一粒小小的石子，很是普通。
柳念禾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心神專註在神念，使之湧出識海。
神念破體而出，能夠對外界的事物有所感應，以神念包裹物體，可以一定程度驅物。
神念越是強大，所擁有的力量便越為強大。
柳念禾需要用神念將天平的兩端持平，維持三息時間。
這就是儀式的內容。
這時…
天平高舉的一端慢慢落下，低垂的一端緩緩升起。
「叮…」的一聲，自天平中響起，代表天平已然持平。
這是第一聲，每一聲代表一息時間。
「叮。」第二聲接著響起，天平依舊持平…
「叮…」第三聲響起，天平依舊。
「叮…」第四聲…
第五聲……
………
第九聲，天平緩緩恢復原樣，有著石子的一端慢慢垂落。
得樂峰的師叔與謝三月相視一眼，眼中皆有些驚喜。
柳念禾能夠持續九響，這說明她的神念很不錯，非常不錯。
要知道她剛達到這個境界不久，神念就能達到這種程度。
不得不讓人驚訝。
……
柳念禾睜開眼，看向了石台下。
所有的弟子們都看到了這一幕，不由都笑著為之慶賀：
「恭喜你，柳師妹。」
柳念禾微笑著點頭，心情很好。
寧凈很是開心，大聲贊了聲「好」，引起了弟子們的歡呼雀躍。
臨涯的小院離道場其實不遠，不過比之食堂遠一點，自然能夠聽到石坪上的喧鬧聲。
聽著那些歡聲笑語，楚臨淵也笑了起來。
他知道那是柳念禾的入門儀式，所以他沒去，因為他在準備火鍋，用來慶祝。
崖邊的池塘里養了不少魚，楚臨淵網了一條，放在了砧板上。
那魚皮濕滑，卻被楚臨淵死死抓在手裡，任憑牠掙扎都掙脫不開。
右手一把菜刀，刀鋒凌厲，手起刀落，魚死。
風起，吹起他的青衣，上面沾染了血斑，星星點點，如花。
「咚咚咚…」是菜刀切菜的聲音。
砧板與菜刀接觸的頻率顯的很緊湊，似乎心心念念著什麼，或盼著什麼。
「噔噔…」
是腳步聲，自山頂下來的腳步聲。
柳念禾從石階上走下，本想說什麼，但看見楚臨淵忙碌的身影，想說的話就全部都吞進了肚子里。
她知道楚臨淵為何沒有來參加她的儀式了。
楚臨淵抬頭望向她，臉上滿是笑意。
他滿是油膩的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對著柳念禾笑著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臨涯小院幾時休？辣香熏的遊人醉，問君能有幾多愁？」
柳念禾嗔笑一聲，說道：「亂吟詩…」
楚臨淵接著道：「恰似一勺豬油向鍋流…」說著勺了一大勺豬油倒進鍋里，等燒熱后，放下蔥姜蒜辣椒等料，製作火鍋底料。
柳念禾撲哧一笑，而後跟著一起忙碌起來。
看著一片雲海，吃火鍋，這風景那是極好的，只是兩人已經習慣了如此美景。
現在，兩人的視線更多的是在對方的身上。
兩人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時光，也不知今日一別，他日何時才能相見？
也許一年，兩年，三年，或許更久？
火鍋中的沸湯翻滾著，裡面的食材已經吃完，楚臨淵與柳念禾兩人都很是滿意這一餐。
楚臨淵剔著牙說道：「念禾，大道之路很是漫長，你走在其間，務必小心謹慎。要知道一念之差，或許是萬丈深淵。」
柳念禾點了點頭。
楚臨淵接著道：「還有，此去內門，切勿挂念，免得影響你修行。」
柳念禾輕哼了一聲，說道：「我偏偏要挂念你，日日想著你，人說愛越深，恨就越深，到時候你遲遲不來見我，我就恨死你。」
「額…」楚臨淵愣了片刻，見柳念禾說的真切，不由心中一酸，握住她的雙手道：「我願與你相愛，讓我們的情意永不衰絕。除非高山變平地，滔滔江水乾涸斷流，凜凜寒冬驚雷陣陣，炎炎酷暑白雪紛飛，天地相交聚合連接，我才敢將對你的情意拋棄決絕！」
……
……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