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 五、過往
傅瑾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黑髮女子整日的坐在電腦前,按著鍵盤寫著些什麼。有時傅瑾會趴在女人的電腦桌上睡覺。
有次他沒注意,弄壞了她的電腦,但她並沒有指責他或罵他,只是嘆著氣收拾好東西。
她從不對他生氣,一直都十分溫柔。
一直到某一天,躺在床上的她對著站在門口的他招手,她笑道:「胖傅傅…過來。」
他走到她身旁,蹲下身眷戀的觸碰她的手。
…而後,那個女人剖開了他的腦殼。
…
「哈…」傅瑾猛然坐起身。
…是夢。
他平復了會心情,亂調的心跳卻不受控制,心臟緊縮著,令人難以喘息。
「…我做惡夢了。」情緒激蕩得太過嚴重,傅瑾忍不住遮住眼睛,向坐在他床邊的予鳶傾訴。
難以置信。光是和他說這一句話,她的心跳就快得不可思議。予鳶努力的繃住嘴角,壓抑著語氣,淡淡的開口問他:「什麼內容?」
「被人剖開腦殼,掏出了腦袋。」傅瑾說。
予鳶愣了愣。
「我也做過類似的夢。」
「時間大概在兩年前那時候…總是夢見自己和一個女人一起睡一張床,後來某天我在睡著了,她給了我一針麻醉。我倒下后,她就剖開了我的頭,取出腦袋。」
傅瑾緩過神,「會是墓者的異能嗎?」
予鳶搖頭,「我身上有『她』放的保護,這世界上能在我身上放異能的墓者只有一個。」
傅瑾蹙眉。
「『他』是誰?」
「白衣組織的創始人,這世上唯一有可能和零PVP的人。」予鳶回答。
「…是男?是女?」
「你昨天見過她的。」她補充。
「…」傅瑾默了一會,「她是不是銀髮白衣?」
「對。」予鳶秒答。
「…」傅瑾再次默了一會,隨後他嘆氣,「唯一能在你身上放異能的墓者是零?」
「是。」予鳶再次秒答。
「…他們倆什麼關係妳知道嗎?」
「…」這次予鳶默了默,她有些為難的蹙眉。
「不能說?」傅瑾問。
確實是不能說。但透露一點和核心無關的部份應該還在「她的容許範圍」里。
予鳶想了想,回答他:「…大概是明戀和被明戀的關係?」
傅瑾垂眸。
他總覺得這事有可能是「她」或零的手筆。
…
傅瑾走出房門,予鳶正坐在玄關,她彎著腰,正在綁鞋帶。
看到傅瑾出來,她問他,「要陪我去散步嗎?」
傅瑾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他就已自動的點了點頭。
予鳶笑了,站起身,「那先穿鞋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
傅瑾家走出去就是電梯和逃生門。
受大樓的保全系統所限,每一層的住戶都只能按自己的樓層。
三棟樓從外觀看是連在一起的建築,但實際上是獨棟。疊合的部份在一樓大廳的長廊。經過長廊可以去到其他棟樓。
傅瑾住的是A棟七樓,A棟七樓以下是一層兩個住戶,七樓以上則是一層一個住戶。
予鳶看見傅瑾走出門,轉臉按下電梯按鈕。
樓層數一層層往上跳動著,予鳶低頭,盯著顯示光板。
「妳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予鳶抬眸看他。
傅瑾回視她,表情居然難得的有點…呆。
「噗哧。」她笑了,心裡的緊張平復了不少。
「你的人設崩了。」她說,笑眯眯的。
傅瑾愣了愣,「人設?我的人設是什麼?」
「嗯…就是…」她摸著下巴,皺著眉頭,露出很認真思考的表情。
「有點愛耍酷、不愛說話、運動很強、書看很多但成績不好…數學明明會求極數卻解不出雞兔同籠…老是一副老子最大的跩樣子…人很溫柔…總是自戀的覺得自己最帥還老問別人自己帥不帥…」她掰著指頭一個一個說著,裡面忍不住夾雜了很多她記憶中發生過的小事。
一副老子最大的跩樣子?傅瑾愣了愣。他高中的時候這麼幼稚嗎?
但一想自己還做過拿保險套灌水球給彥子亦慶生的事,他竟釋然了。
「叮咚。」
電梯門開了,傅瑾很自然的拉著還在數的予鳶進了門。
「…」予鳶被傅瑾這麼拉了一下,卡殼了。
「還有呢?」傅瑾問。
予鳶低頭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手,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傅瑾,然後一字一字的讓想說的話從嘴裡蹦出來,「是、個、渣、男。」
「…我對妳做了什麼嗎?」
「沒啊。」予鳶否認。
她笑眯眯的彎著眼睛,開口回答傅瑾的語氣卻異常陰冷,「你當然沒做什麼,你只是讓別人做了什麼而已。」
眼前可是可以徒手打飛十個歹徒的白衣小頭目。
「…」那一瞬間,傅瑾感到非常不妙。
「叮咚。」電梯的開門聲適時的解救了狹窄空間里的人,傅瑾鬆了口氣。
他伸手按住開門鍵,讓予鳶先出去。
予鳶走了出去,她背對著他,低聲說道:「就算這一切是假的,可是我…」
傅瑾正好走出來,「什麼?」
予鳶回過頭來,她搖搖頭,「你真的不像『傅瑾』。」
傅瑾笑,「也許我並不是他。」
她笑了,笑起來右臉頰上有個酒窩,顯得甜的,「我也這麼覺得。」
…
傅瑾被予鳶抓著散了快半小時的步。
「你在投稿小說里藏了摩斯密碼當彩蛋,然後一直期待能有人看出來之後來聯繫你。結果從刊登到校刊開始,過了一年多,都沒人找你問這個問題。」
「後來我們聊天的時候,你瘋狂暗示我你有放彩蛋,想看我有沒有發現,結果我明明發現了,可是因為不確定是不是所以不敢說。」
說這些的時候予鳶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一下是對他在小說里藏摩斯密碼的驚嘆,一下是對自己明明發現了這件事卻沒能即時說出來的遺憾,眉飛色舞的樣子。顯然確實是很喜歡她口中的那個「傅瑾」。
最後予鳶停了下來,「我這輩子再也看不到傅瑾的小說完結了。」
傅瑾看著她。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為什麼?」傅瑾很配合的問了。
「因為傅瑾親口告訴我,他不再寫文了。他還說,現在的他對這些事一點興趣也沒有,並且他不覺得自己有寫作的天賦。」
儘管傅瑾沒有回答,但予鳶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太可笑了,當年壓我一頭的人,居然說他沒有寫作的天賦…真是…不甘心。」
「他真是個垃圾,你說是吧?」予鳶在「他」一字上面咬字極重,猶如暗示著什麼。
傅瑾奇異的默了。
「…妳想說什麼?」
予鳶搖搖頭,「我只能引導你,你得自己猜。」
傅瑾想了想,「…你是她派來替我恢復記憶的?」
予鳶點點頭。
「有其他能告訴我的嗎?」
予鳶默了會,說了段玄乎極玄的話:「我的一切,都源自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