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告白與被告白
顧一樣簡直哭笑不得。
「你這個人怎麼……較勁起來連自己都罵呢？」
沈磊也是一臉哭笑不得地表情。
「那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小時候就是欺負你啊……」顧一樣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臉，趕緊又補了一句，「不過我現在已經認錯了。」
「你怎麼那麼想不開啊……我那樣對你，你還喜歡我？」她忍不住看著沈磊，又追問了一遍，努力想從對方臉上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合理解答。
或許重點是要能夠撫平她心底喧嘩而起的愧疚。
她竟然直截了當就問出這樣的問題。
沈磊眼神好一陣閃爍，「可是我反而覺得……你雖然欺負我，但那是因為我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啊。小學時候的男孩子喜歡哪個女孩子，不都是會拚命欺負人家的嗎？」
他是認真的。甚至還用了一個反問句。
頓時，顧一樣好想把她的愧疚全都自己吃回去。
「那是你們表達『喜歡』的方式有問題好嗎？正常人都應該喜歡誰就拚命對誰好行不行？喜歡誰就欺負誰，變態啊？？？」
她實在忍不住嚷嚷起來。
沈磊無語凝噎半晌，「……看來你那會兒真的不喜歡我。」
顧一樣果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才好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不喜歡」。
而是她當初就沒想過，壓根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那時候甚至都從來沒思考過隨便給一個孩子起綽號會不會傷害到對方，又怎麼會想得到「喜歡」或「不喜歡」？
「但不管怎麼說，我確實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很喜歡你。」
她聽見沈磊如是對她說。
沈磊也不跟她爭執，大概是在之前的無數次爭執中終於吸取了教訓。
「我也從來沒說出來過，也沒有什麼……經驗。可是我又覺得，我其實已經一直在向你表達了。可你好像永遠不懂。無論我怎麼說，你都把我當成敵人一樣，動不動就跟我咬牙。我真的是覺得我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你明白。所以那天我就……一時衝動……」
「那現在呢？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說，我就能明白了嗎？」
顧一樣看著沈磊，沉默了好一會兒。
沈磊的表情如此苦惱。
「我不知道。我真的……我也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兒。這又不像是寫個程序代碼或者開發一個項目，只要按部就班來，什麼結果都是可以預料的。這事兒沒有章法可循，隨時都會產生變數，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其實也不確定我到底能不能做得好嘛……萬一我就是做不好呢？萬一我犯錯搞砸了呢？你看我這麼容易惹你生氣——」
這副模樣看起來，他確實是在很認真地苦惱著，糾結的程度絲毫沒有比顧一樣輕到哪裡去。
看著這樣的沈磊，突然之間，顧一樣反而覺得釋然了。
她乾脆拉開架勢，準備一、二、三好好跟這個人說道說道。
「首先，我跟你解釋一下啊……你說我老把你當成敵人，其實沒有，我不是針對你一個，我是說你們男的——」
「都是垃圾？不是，你這也……太地圖炮了吧？你這就是，逆向的性別歧視你知道嗎？」
沈磊一副做好覺悟接受教育的樣子，竟然還主動接梗。雖然接完梗還忍不住小聲爭辯。
顧一樣真是覺得又可氣又好笑。
「我可沒說男的都是垃圾啊，這是你自己說的別扣我頭上。」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忍笑正色接著說：
「但是你們男的就是經常沒什麼自覺，就是說話做事老惹人生氣讓人很想打拳啊！你要不招我生氣，我跟你生氣幹嘛？我打死了幾個賣鹽的——閑的啊？」
「好好好……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接受教育。」眼看她已經開始進入狀態了，沈磊趕緊舉手投降。
顧一樣見狀滿意點了點頭，接著說：「第二，我其實也……不是不喜歡你。我就是，還沒想明白。沒怎麼仔細往那方面想過。」
沈磊忍不住抬頭看她，問：「……為什麼啊？」
「因為……」顧一樣忽然一陣猶豫。
她看著沈磊，像研究什麼特殊樣本一樣，又仔細琢磨了好一陣，才開口：「那我直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沈磊立刻點頭：「你說啊，我不生氣。」
顧一樣說：「因為你太宅，我一直懷疑你是不是，那個——」
沈磊趕緊解釋：「我不是那什麼。雖然我現在跟『太子爺』住在一起，但我倆是清白的。真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你看看『太子爺』，他那麼直——」
「呸！誰跟你說這個啊！」顧一樣氣得笑出聲，恨不得當場伸手打他。
「我就是一直懷疑你吧，二次元禁斷症，對二次元的，比對三次元的感興趣。你看你那一柜子手辦。」她再次清了清嗓子，接著說。
面對這種指控，沈磊竟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
「可是我國醫學上不承認這個病啊……」他想了想，又說：「而且我手辦里大部分都是車和艦好吧，都不是妹子，你怎麼不懷疑我機性戀呢？」
「謝謝你提醒啊，我現在開始懷疑了！」顧一樣覺得自己快要笑死了。
沈磊還問她：「你還有三嗎？我知道你肯定有三，你一氣兒都說了吧，我還撐得住。」
顧一樣立刻說：「第三，就是我自己其實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談戀愛。我話先說在前頭，我沒覺得人一定要戀愛結婚不可。我覺得這個只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的一件事，而且不是很想為這個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態和步調。簡單說，就是不願意為愛情和家庭做出犧牲和妥協。」
她說完之後，沈磊思考了三秒鐘：「……挺好啊，我也這麼覺得。」
然後就冷場了。
空氣莫名一片寂靜。
顧一樣忽然覺得很奇怪。
雖然她從前也沒談過戀愛，沒有任何實戰經驗，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在地上跑吧，尤其作為一個致力於文藝創作行業的資深職業人，她看過的戀愛故事可以說車載斗量啊！
那麼問題就來了。
有正常人是會在告白與被告白之後聊這些話題的嗎……？
瞬間，顧一樣覺得好憂慮。
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和沈磊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真的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