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風起時
雖然風后創造的站台完全替代了兩人的場域,但是他們均未發現任何的異常之處。
兩人間的戰鬥不到分出勝與負,生與死的那一刻,不會有任何中止,因此兩人間的交鋒甚至連命運因果線上都染上了濃濃的戰意。
站台上的銘煙也終於變招,雙手結印。
一道夜幽色的黑焰如同靈蛇一般繞指而柔,站台上頓時黑霧瀰漫,蔓延致宇宙邊荒。
黑袍男子頓時如芒在背,身上的黑線洞穿無數星辰,吸取了無數天地原力,在其周身形成了一道道光膜阻擋住了黑霧的腐蝕。
「嘖嘖嘖,輪迴經...不愧是師哥一手締結出的後手啊,厲害呀。」
「我說,你是不是該多多感謝我啊,要不是我用無上神通複製了這個宇宙,他倆就直接把這個平行宇宙給干爆了,那時候還玩個球啊,你說是不?」
屹立於至尊天界內的那個男孩沒有說話,雖然覺得風后很惹人厭,不過自己並沒有勝過他的把握,也就懶得理他了。
不過,當看到銘煙周身的輪迴黑霧時,也是一臉凝重。
「輪迴之域內,黑霧瀰漫處,如願者生,如受著死,眾生皆有命......」
儘管不想搭理風后,但他做的確實有幾分道理。如果沒他這一出的話,這個宇宙不是徹底被干爆,而是在輪迴黑霧的侵蝕下徹底化為虛無。並且當輪迴之河成行之時,流淌於整個宇宙之時,那這個平行宇宙就要超度,億萬蒼生也要歸西了,不會有絲毫的未來。
這讓男孩有些凝重:他真的才至尊境嗎?
至尊天界的至尊境,果然萬界無敵!
可想到銘煙的身份,輕搖了下頭,嘆息了一聲,就不在多想了,靜候戰況的發展。
另一邊的站台上,看著黑袍男子擋住了自己的輪迴之霧,銘煙並未有所惱怒。
也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要是男子擋不住他的輪迴經,才會讓他感到意外。
男子擋住了銘煙的招式,卻也沒有絲毫的懈怠。
因為那黑霧深深處,形成的一點一滴的黑色水珠由不得他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一塵一土,一草一木,一川一河......小道一粒微塵,大到整個星座域界,在這黑色的雨滴的沐浴下,都開始了枯萎凋零,走向宿命的盡頭。
「嘣!」的一聲驚天巨響,男子周遭的光膜終於撐不住了,在一瞬間轟然碎裂。
「噗」的一聲,男子口吐大量鮮血,自身的狀態也在頃刻間慘淡不堪,肌膚全生皺,頭髮皆為雪。
彷彿被輪迴黑雨濕透的全身,不止蒼老了它的肌膚,心臟......還有靈魂。
在黑雨中,男子一臉猙獰看向銘煙,他知道自己如果不使出全力的話,恐怕是沒有可能絲毫戰勝眼前這個對手的。
瞬間背脊上所有的黑鐵線瞬間回收聚集,猶如龍捲一般從身前的心臟猛然洞穿。
一股鏘然之音瞬間響徹雲霄,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來。
猶如鳳凰馭宇般,在振翅的瞬間便把所有的輪迴黑霧震退,讓其自我湮滅。
其內滋生出的輪迴之雨也一滴不剩的遁走,終於還宇宙一片玉宇澄明,海晏河清。
銘煙全身也在瞬間裂開了十萬八千道細密的傷口,滴滴血珠猶如長河一般開始在身上自上而下的流淌著。
「琴音!」
印象中古琴這東西的發出的聲音是比較清雅別緻,以和為貴的,可這種幾乎凝結為道則的琴音還是第一次見,有點意思。
看著男子身後黑焰里升騰起的黑琴——也就是他的本體。銘煙嘴角輕笑。
然而片刻后,隨機隱隱感覺到了一絲茫然,腦子裡出現了許多若有若無的碎片記憶。
其猶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割開血肉,讓腦子裡面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我們在哪見過!」銘煙跪在地上捂住腦袋聲音低沉的吼道。
瞬間飛身而起,閃現過億萬星辰,一臉踩在男子的臉上。
如柱般流躺著猩紅色的血珠也在男子臉上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呵呵呵......」男子陰笑不止,雖然被銘煙一腳踩翻到底,可流滿銘煙鮮血、倨傲的面容除了輕蔑還是輕蔑。
驀然間,其撐在星辰上的右手大拇指與食物往虛空一捏,一道肉眼可見的青灰色,帶著點點黑芒的琴音便從銘煙腰部斬過,將其攔腰斬斷。
血濺三尺,銘煙瞬間被打成一片血霧。
男子慢騰騰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臉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蔑笑道:「好了,我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出招吧!」
眼前的那一片血霧慢慢猶如隕落的流星一般匯聚到一處,銘煙的身形也在此時重現。
青衣少年,腳踏星漢;
眸光靜默,死寂萬年。
看著銘煙,此時男子終於開口道:「想起來啦?」
「嗯,一點點——在那塊棋盤上!」銘煙輕聲點頭,聲音不輕不重,不咸不淡。
心裡不知道是痛苦還是難受,但至少表面上是穩如泰山,靜若秋水。
「那好,送你歸西!」男子盤膝而坐,身後虛影里的七弦黑色古琴也平方於身前。
雙手交匯,十指連心。輕攏慢捻抹復挑,一弦一柱皆為道。
天之意志是無情,無情之道是為天。
沒有複雜到底的起手,沒有絲毫的招式的顯露,雲淡風輕,一曲琴音。
聆聽著這一首曲子,銘煙淡然一笑,他知道這就是最後的殺招了。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這世間不會有這麼厲害的殺招了!
因為他的身體,記憶,過去,將來......所有的一切都在如這一首歌一樣,終將永遠的遺失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了。
其全身裂紋密布,就好像乾涸的滄海,最終化作桑田,變成宇宙里的一捧塵埃。
「呵呵呵......」銘煙淡然一笑,也不再有所保留,緊握的右手隨機舒展開來,一道流光自六道世界瞬間穿透無數位面,來到了其手中——正是水池中央的那把玄黃色的古劍。
其雙手持劍,在其身形如同碎紙一般徹底湮滅之際,往前方的虛空一劃,一劍斬出——同樣沒有任何絢麗多彩的招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滯。
彷彿出招的是空氣,砍中的也是空氣。
最終銘煙死了,真的死了。一把玄黃大劍插在一顆布滿千瘡百孔的恆星之上,在宇宙死風裡靜默千年。
男子也徹底被打殺,徒留一把黑色古琴滿布裂紋遺留在戰台之上。
看到這一幕,風後有些感觸,對男孩說道:你知道雪翼鳥的故事嗎?
男孩點點頭:「壽元恆常,一生永住冰崖之上,伴雪長存。然離雪境三尺,雙翅便會自我消融,永墮深淵!」
「你說那雪,是他們永存的關鍵,還是走向終結的冥音?」風后問道。
男孩不置可否,沉默不語,只是片刻之後,雙手掐訣——將時間線拉回到剛剛兩人施展出最後一式的時候。
一朵淡金色的蓮花出現在其掌心,捏花一置,在銘煙斬出那一劍后護住了銘煙的身軀。
最終「鐺」的一聲空蕩的清響,徒留銘煙一人佇立於星辰之巔。
看著掉落於眼前的那把殘破的黑色古琴,銘煙沉默不語。
片刻后,抱著那把琴轉身回到了六道世界,回到了帝魔之域。
此千年後,魔界第十域,繼青銘峰常青,池水恆靜,楓葉常舞,山崖常固后......多了一把古琴,陪伴青衣千年。
看著這一幕,風后輕聲譏笑道:「你剛才好像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我想知道理由。」
男孩搖頭道:「既然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悲哀之霧遍布華林,是夢一場,他們讓他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呢?呵呵,徒增傷感罷了。」
「嘖嘖嘖,智慧之主說話就是有水準,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風后譏諷道。
男孩白了他一眼,也不惱怒,只是靜靜的打量著銘煙在望夕崖上寂靜的身影。
看著那個盤膝而坐,迎風夕陽與微風的少年,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就算雪翼鳥伴雪而生,與寒長存,但十年,百年,千年,萬年......總會有那麼一隻,會開始嚮往白雪外的陽光。
就算為太陽所灼傷,永遠不會有長出翅膀的一天了,也無怨無悔。
同樣,這人一旦走在了路上,就會
同理,這人一旦走在了路上,就應該永不止步,就算迎向秋風,葬入寒冬也在所不惜。
想到這裡,轉身對風后說道:「你到這裡來,不會就是特意來看戲的吧?」
聽到男孩的話語,坐在宇宙邊荒一顆枯寂的行星上后凝視著望夕崖上迎著秋風,略顯蕭瑟的身影的目光並未有所轉動。片刻之後,風後起身,朝著六道世界一步一步的踏宇而來。
「你要幹什麼?」看著風后慢慢踏入第十域,男孩慍怒不已。
可看清風后並未有所惡意之後,就不在管他了。
——
而另一邊,身處寂滅囚牢的天涯蹲坐在地上,用手中的狗尾巴草在地上的塵土裡勾勾畫畫。
「寂寂煙雨後,行人鬼魅前。滴屋喚沉夢,夜半狗吃人。」
寫的是他在人間那些年的一個經歷——寫的是一首詩,一個夢。
——寂寞冬夜,凄凄冷雨不絕的冬夜,一間殘破不堪的茅草屋:門外街道上是滴滴答答的冷雨聲,門內的木板床上是一個穿著衣衫襤褸,冷的瑟瑟發抖面容凄苦的少年。
門外,恰巧酆都鬼節,百鬼夜行,雖是凄涼冷雨,然而那種叮叮噹噹的陰森的腳步聲一直不絕於耳。
其中自然也包括上幾個期因為快要餓死,而想把他在睡夢中一刀砍死,並做成熬過這個寒冬的口食的爺爺。
只不過,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晚上,他肚子餓的實在是發慌,以至於提前醒來。
再加上在爺爺的砍刀快與自己的頭顱來個親密接觸時,家裡那條叫「阿唐」的老黃狗「汪汪汪」的嘶叫聲的提醒下驚險側身,才得以躲了過去,並最終完成了反殺。
結局爺爺死了,自己活了下來,爺爺的屍首也被自己做成了乾糧。當然這不是最終結局。
......
如今,過去這麼久了,乾糧也快吃完了,又要過一段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
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家裡那條「阿唐」這條通靈的老黃狗。
當然,也沒忘記他前幾天下在門外狗垛里那兩條叫「十一日」「九日」的小狗仔。
想到這裡,即使再冷再餓,睡夢中的臉龐也有了一起笑意,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留下了夢涎。
殊不知此時,被鎖在門外的老狗正用嘴巴慢慢撬開縫隙里的門栓張著血盆大口,雙眼猩紅透過門縫看著他的背脊。
當然,少年也知道老狗的心思,因此一刻也不曾放鬆過。畢竟,沒有哪個普通人會把那把沾過血,殺過人的屠刀隨時放在那枕頭下面。
恰巧遊歷人間,路過此地的天涯看到此情此景,滿懷期待。
並且其暗中還加了一把火——施法拿走了少年枕頭下的砍刀,並幫助那隻叫「阿唐」的老狗撬開了房門。
這之後,就沒有然後了,那個搗亂的白衣女人來了,然後,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凄凄冷雨化為滿天晶瑩的雪花,冰封了遊歷的億萬鬼魅,將整個世界染成了一片白。
茅屋內,茅屋外,事與物,人與獸,都化為了雪,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了。
再然後......依舊沒有然後了。那個討厭的女人把他們全變成星星,男孩變成了一顆東天上的大星星,老狗成了他的周遭的小星星,而它叫「十一日」「九日」的孩子則成了永遠在星空中漂浮遊弋的流星。
......想到這裡,可想而知。
天涯腦子裡一陣苦悶思緒,沒想到看不到六道世界內的狀況會讓自己的思緒如此混亂。
竟然會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個討厭的女人來,真,真,真......太無趣了。
唉,你媽的,怎麼一點點徵兆都沒有啊,怪了。天涯掐指算了一遍又一遍。然而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事態卻朝著他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遮掩六道世界的天機迷霧居然風起雲湧般的散開了。
天涯看到了枯坐望夕崖上的銘煙,也看到了他身後那個背著某樣東西,臉淡然,看向他自己的男子。
真的對不起各位親,你們是這麼好,但我是真的狗。小淵在此立誓:以後每天必有一更!
如不完成,以後你們叫我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