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宮廷盛宴
葉紀棠一回來,就急忙奔向蘇晚秋所在的房間,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就被臉色慘白的蘇晚秋撲了個滿懷,他喉中一哽,雙手微微顫抖,想要緊緊抱住蘇晚秋,又害怕碰到她肩膀上的傷口,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你可知道我多擔心你,現在沒事了,都過去了,蘇懷玉已經死了。」
蘇晚秋的臉色雪白,襯得她的眼尾更紅,那樣子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我,我以為你出事了,我想出去看,可是素心不讓我去……」
素心站在旁邊也眼圈紅紅的,低頭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公子,我還以為你們真的出事了呢,可是你讓我保護夫人,我又不能不聽公子的命令,公子……」
「好,很好。」葉紀棠鬆開蘇晚秋,轉頭看見素心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做的不錯。」
一天一夜的緊張,在此時終於鬆懈下來,感覺雙腿一軟,撲通一下坐在地上,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了葉紀棠的大腿,「公子!我都要擔心死了!我嗚嗚嗚嗚……」
葉紀棠:「……」
蘇晚秋輕輕笑了一下,蹲下來輕輕揉了揉素心的腦袋,怎麼也沒有辦法將這個小丫頭,和平日里那個殺人不眨眼,出手凜冽的素心聯繫在一起,「好了,公子都回來了,跟我吃點東西吧,你一天都沒吃飯了。」
偏殿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了,一個落魄的身影,緩緩走進房中,段永貞臉色慘白,雙目無神,半身的血跡。
蘇晚秋驚了一下,急忙湊上前去看他,卻發現他身上的血好像不是他的,「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了?」
外面的世界已經一片寂靜,只剩下禁軍和葉家軍的人在城中清理戰死的將士,段永貞身上的血,又是哪裡來的?
他的手指尖不住的滴落鮮血,蘇晚秋低頭一看,發現他的手中,竟然抓著一個木頭髮簪,發簪上滿是鮮血。
蘇晚秋瞳孔皺縮,因為她見過這個發簪,在阮玉饒的頭髮上。
「這,這……」蘇晚秋臉色一沉,轉頭看向葉紀棠。
葉紀棠眉頭一皺,輕輕搖了搖頭。
蘇晚秋立刻明白過來,腦中嗡嗡作響,踉蹌向後退了一步,「玉饒姐姐,她,她……」
雖然只是聽聞,但是蘇晚秋卻還是震驚,這位一直隱藏在蘇懷玉身邊,驚才絕艷的女人,竟然已經香消玉殞。
段永貞雙手捧著那個粗糙的發簪,眼淚兀自滴落,葉紀棠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我會派人去打理她的屍體,到時候你……」
「公子。」段永貞雙眼迷茫的靜靜坐在那裡,喃喃自語,「陛下叫您和夫人去寢宮中,我,我沒事,我自去打理,那個女人……」
他哽咽了兩聲,說不出話來,抿著嘴,眼淚橫流,抹了一臉的血。
葉紀棠看看蘇晚秋,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凝重。
蘇文權一向多疑,雖然蘇懷玉已經謀逆,但是對於他說的話,蘇文權卻一直記在心中。
蘇晚秋被葉紀棠攙扶著一路走進蘇文權的寢宮中,盛公公站在旁邊,恭敬地看著兩人。
「前方情況處理的怎麼樣了?」蘇文權閉著眼睛,聽起來聲音裡面充滿了疲憊,他的臉色有些發黃,嘴唇微微泛白。
葉紀棠轉頭看了一眼蘇晚秋,拱手說:「逆賊蘇懷玉已經伏法,從宮牆墜落,當場死亡。」
蘇文權其實就在當場,眼睜睜的看著蘇懷玉墜下的,可是聽見葉紀棠這麼說,心裡還是一陣刺痛,他眉頭一皺,緩緩睜開眼睛,嘆了口氣,「沒想到,朕這一生,含辛茹苦的培養了這麼多皇子,最後,竟然一個也……」
「陛下節哀。」蘇晚秋垂眼說:「陛下身體抱恙,過郁傷身。」
蘇文權嘆息一聲,那一瞬間,他彷彿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耄耋老者,而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子了。
「葉紀棠。」蘇文權聲音慢慢的,在寂靜的寢宮中,顯得格外寂寥,「朕讓你前去平亂,葉家軍的兵符,你拿回來了沒有?」
葉紀棠略一沉吟,轉頭看了一眼蘇晚秋,蘇晚秋心中一緊,看看蘇文權,卻見蘇文權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下一刻,葉紀棠伸手入懷,將兵符雙手奉上,跪在地上,「陛下,兵符在此。」
蘇文權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葉紀棠竟然就這麼痛快的就將兵符送還,一時間,愣在那裡。
「陛下?」葉紀棠抬頭看向蘇文權,瞬間喚醒了蘇文權。
蘇文權眨了眨眼,咳嗽一聲,伸手接過了葉紀棠手中的兵符。
蘇晚秋心中焦急,心想葉紀棠你是失心瘋了嗎?就這麼直接把兵符交給皇上了,如果要是現在皇上要取你性命,你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蘇文權輕輕撫摸著兵符,這冰涼的觸感讓他心安,他輕輕嘆了口氣,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轉頭沖著盛公公點了點頭。
盛公公笑呵呵的走上前去,拱手沖著兩人,「陛下念在此次葉愛卿平亂有功,平淑公主在宮中替陛下分憂許久,特賞你們二人珍珠六斛,珊瑚兩株,蜀錦兩匹,螺子黛一斛,點翠頭冠一頂,綾羅十匹,宮廷盛宴六桌。」
蘇晚秋和葉紀棠雙雙跪地謝恩。
「稍後會有宮人將御賜全部送去南平郡王府上,二位請先回去等候。」盛公公笑眯眯的,像是個彌勒佛一樣,頭髮花白,看起來無比面善。
葉紀棠拱手道謝,拉著蘇晚秋轉身退出了寢宮。
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蘇晚秋便急不可耐的抓住葉紀棠的手,「你怎麼如此乾脆的將兵符交出?如若要是陛下直接將你……」
「不會。」葉紀棠輕輕笑了一下,輕輕拉下蘇晚秋的手握在手中,「我敢打賭,不久以後,陛下一定會將兵符交還於我。」
蘇晚秋心跳的飛快,眉頭微皺,「你如何這麼自信?」
葉紀棠眯眼笑笑,「因為……我運氣好。」
蘇晚秋:「……」
當天晚上,京城主路上張燈結綵,無數太監宮女,手中端著一個個紅木盒子,從街上排隊通過,大街上敲鑼打鼓。
小太監站在南平郡王府門口,一個一個的念著禮單,禮單加上御賜的盛宴,足足念了一個時辰。
各路大臣也聞風而動,紛紛前來南平郡王府道賀,一時間,送禮的人從街頭排到巷尾,絡繹不絕。
直到深夜,南平郡王府里依然人影錯亂,恍如當年葉鴻明築國基石的盛世。
蘇晚秋傷重,當晚沒有出來迎接,在原先和葉紀棠剛結婚時候的小院住下。
院子里還有她為了讓葉紀棠學會走路做的扶手,親手給他做的拐杖。
牆邊的竹子已經長到比牆還高,綠蔭如蓋,地上的磚縫裡開始長出青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頭還掛著那張葉紀棠寫給她的和離書,飛揚的字跡,旁邊還沾著一些墨水。
那時候葉紀棠看不見,白衣服上沾了墨水,都是素心洗掉的。
想到和這一家人置氣,想到和葉紀棠的打打鬧鬧,想到葉紀棠一開始的不接受,到後來的恩愛。
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
蘇晚秋翻了個身,恍惚的夜色中,看見葉紀棠從外面走進來,彎腰捧起她的臉,「睡醒了嗎?讓素心給你換藥吧。」
蘇晚秋撐身坐起,看著葉紀棠給她拿了枕頭靠在身後,輕輕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葉紀棠的臉,「想當初,我在這院子里也是這樣照顧你,沒想到有天,竟然也能讓你照顧照顧我。」
葉紀棠輕輕笑了一下,坐在蘇晚秋身邊,揉揉她的頭髮,「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蘇晚秋撇撇嘴,「你就是不想照顧我。」
「我沒有。」葉紀棠輕笑,「那不然為夫親自幫你上藥。」
本以為蘇晚秋會紅著臉拒絕,沒想到,蘇晚秋竟然笑眼彎彎,點了點頭,「好啊。」
葉紀棠的臉微微一紅,輕咳一聲,突然想到第一次見面就說饞他顏值的這個女人,忘了這個女人是個如此不矜持的人……
讓素心拿來藥膏,葉紀棠輕輕掀開蘇晚秋的衣服,在柔和的燭光中,幫蘇晚秋換藥。
肩膀上巨大的傷口,讓葉紀棠看的陣陣揪心,就連上藥的手都在顫抖。
「你別,別抖啊。」蘇晚秋被他沒輕沒重的手碰的傷口火辣辣的疼,額角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葉紀棠看燭光下她臉色微紅,眼中帶淚,竟然一下恍了神,手指一抖,他急忙放下手去,「那個,我還是,還是叫素心……」
他轉身要走,卻不曾想被蘇晚秋一把抓住了手,拉扯之間,將蘇晚秋撲倒在床上。
害怕碰到蘇晚秋的肩膀,葉紀棠急忙伸手去托住蘇晚秋的後背,結果整個人都撲在蘇晚秋身上。
燭火忽的一陣搖曳,葉紀棠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愣了片刻。
蘇晚秋的肩膀上疼痛在叫囂,她額角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