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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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人對你好嗎?」
言瑟瑟話音剛落,廳里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她,不明白她問的這個是何意?
那婦人更是一臉懵,仰臉茫然地望著言瑟瑟,深陷在眼眶裡的雙眼有些脫了型,此刻又紅又腫,大得有些恐怖。
「我問你,你男人對你好嗎?」
言瑟瑟又冷冷地說了一邊,還抬手指了指婦人的胳膊。
那婦人見此,連忙慌亂地扯下袖子,想遮住不經意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那手臂上隱約可見一些青青紫紫的瘀傷。
「嘿嘿……姑娘,你問這話是何意?我……我男人當然對我好了。」
婦人兩手緊緊地抓著袖口,目光不自然地躲閃,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
「是不是他經常打你,所以你找人殺了他?」
言瑟瑟的聲音驟然升高,嚇得那婦人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驚恐而又慌亂地不停擺手:
「沒有,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姑娘……老爺,各位老爺,我冤枉呀……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找人殺自己的夫君呢?老爺,各位老爺……你們要相信我,我沒有……我沒有……」
婦人哭得聲淚俱下,嘴裡忙不迭地喊冤。
等那婦人哭了好一會兒,言瑟瑟才冷冷地說了一個字:
「哦?」
婦人一聽言瑟瑟語氣里全是不相信,忙爬到言瑟瑟的身邊,拉住了言瑟瑟的裙擺,嘴裡仍不忘哭喊:
「姑娘,我真的沒有,我男人……他……他雖然可惡,不是人,老是打我,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他打的,可他畢竟是我的男人,我還有兩個孩子,我們還得靠他養活我們,我怎麼會找人殺他呢?」
婦人哭哭啼啼,開始泣訴。
「我是個沒用的婦人,身子又不好,生下兩個孩子后,身子更差了,常年需要吃藥,也伺候不了我男人,他但凡有點不開心,就把氣撒在我身上,我常常被他打的半死。」
「他最近是不是經常打你?」
剛才看婦人身上,全是深深淺淺的淤青,沒有一塊兒好地,應該是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挨打造成。
「嗯,最近他在碼頭受了氣,被人刁難,就經常出去喝酒,喝完酒回來就打我。」
婦人的眼淚像流水一樣,止都止不住,那雙本來就紅腫的雙眼,現下差不多隻剩下一條縫了。
「他經常打你,就沒人勸勸?」
言瑟瑟看著婦人,面色蠟黃,身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反抗一個大男人肯定是不可能,只是不知道,她這小身板是怎麼挨過那一次又一次毒打的?
「隔壁的劉嫂兩口子也會來勸勸,尤其是劉家大哥,有時候看到了也來攔攔,只是……我家男人只要喝醉了,就什麼也不管,有時候竟然連劉大哥都打,後來……後來他們也就不管我們家的事了!」
婦人說完,頭埋在袖子里,嚶嚶抽泣,從那袖子里露出來的半截手臂,瘦骨嶙峋,可上面傷痕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言瑟瑟盯著那些淤青,眉頭微蹙,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好像蒙上了一層寒氣,莫名地讓屋子裡有些冷。
「你男人愛和人發生口角嗎?嘴上常常不饒人?」
「姑娘怎麼知道?」
婦人忘記了哭泣,吃驚地望著言瑟瑟,蠟黃的臉上淚痕漣漣,髒兮兮的,實在是不忍直視。
言瑟瑟沒有回答,只是又接著問了一句:
「除了和原來的工頭髮生了口角,還和誰吵過?你仔細想想,一點點小口角都算。」
言瑟瑟的話說完,那婦人就垂下了頭,慢慢地仔細回想。
廳里的其他人或坐或站,俱都靜悄悄的,任由言瑟瑟審問,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那婦人才抬頭,看向言瑟瑟,急急忙忙地說道:
「有,姑娘,有。」
「那你仔細說說。」
婦人點點頭,開始一一道來。
「前幾天,還沒有找到新工頭的時候,我男人去喝酒,跟酒館的掌柜的吵了一架,後來還打爛了酒館的幾壇酒,還是我拿錢去賠的。還有一天,他和人去樓子,聽人說跟其他人為了搶一個新丫頭,也發生了口角,後來被人打了一頓,罵罵咧咧的回來了,回來后,喝醉了酒,還把我打了一頓。」
婦人說完,有些害怕地看了看眾人,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有沒有用,只希望這些老爺們別再懷疑自己殺了人。
言瑟瑟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還有嗎?」
婦人偏頭想了想,搖搖頭:
「沒……還有,還有,還有前天,晌午的時候,他嫌棄我做得菜不好吃,打我的時候,隔壁的劉大哥剛好看到,攔住了他,他不滿,氣沖沖地罵了劉大哥一頓。其他,其他就沒有了。」
「那你口中的劉大哥罵他了嗎?」
「沒有,劉大哥人很好,脾氣也很好,不怎麼愛說話,我家男人經常罵他,他都不介意,有時候看我和孩子們過得艱難,還讓劉嫂接濟接濟。」
「好,你說的我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
這……這就可以了嗎?
婦人看著言瑟瑟,見她不再搭理她,又看向屋裡去他人,見大家都沒搭理她。她囁嚅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那……我……我,還有我男人的死?」
「不是你殺的,你男人的死我們會找出兇手的!」
「謝謝姑娘,謝謝各位老爺,我給大家磕頭了!」
婦人的頭撞在石磚上,「咚咚咚」響個不停,常四兒過去把人拎起來,說道:
「別磕了,你回去吧!」
「好,好……」
婦人千恩萬謝地出了偏廳,屋裡剩下的眾人齊齊地看向靳是知。
「咳……都看著我幹嘛?還沒聽見言姑娘問的嗎?」
眾人被說的一愣,面面相覷。
「常四兒,你帶人去把那工頭,酒館的掌柜,還有樓子里和黃二山有口角的客人都找到,帶回來,一個一個問話。」
「是!」
言姑娘一出馬,就問到了這麼多線索。
常四兒佩服的看了言瑟瑟一樣,信心滿滿。
「江獨,你再去驗驗屍體,看會不會有新線索。師爺,吩咐人將畫像撤下來。」
「是!」
廳里的人各司其職,很快都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廳里只剩下靳是知和言瑟瑟,兩人大眼瞪小,互相看了一眼。
「言姑娘,今日勞煩你了,晚間還請留在府中用飯,我已吩咐了夫人,晚上……」
言瑟瑟的性子雖然清冷怪異,但靳是知還是蠻喜歡這個小丫頭的,他有個兒子,比言瑟瑟年長兩歲,他有心撮合撮合!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言瑟瑟冷冷地打斷:
「不用,今日事已畢,我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靳是知再說什麼,人已經轉身出了門。
「哎,哎……」
靳是知在後面叫,可眨眼間,人已經出了院子,沒了影子。
「唉,這性子……」
靳是知搖搖頭,理了理衣擺,轉身進了後堂。今日累了一天,腰都要斷了,回去得好好躺躺。
一夜好夢,第二日靳是知剛剛穿戴好,還未來得及用早飯,就見常四兒急急來報:
「大人,葫蘆街今早上又發現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