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松竹深寂寂

少年乾笑兩聲，笑得有點尷尬。

要不是你死死抓著我不放，說不定我早就溜走了。

不過，現在定神一想，此人雖然出現的時機不太妙，不過倒也未曾傷害過自己。

不僅未曾傷害過自己，甚至還從麩人刀下救了自己，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自己卻陰差陽錯給他下了移情，唉。想到這裡，他的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愧疚之情，再開口，語氣便輕柔許多。

「我剛才給你服下解藥后，你一直昏睡不醒，我第一次用移情，怕你真如外祖所言會走火入魔，於是便一直守著你。等了一會，發現你開始胡言亂語，雖然你沒睜開眼，但是你嘴裡一直大聲在喊著什麼，像是，」少年眼珠忽而狡黠一轉，目不轉睛盯著陸淵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像是在做夢。喂，方才昏迷時的情形你還記得嗎？服下解藥之後，你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幻覺或者夢境，你，你能給我說說嗎？」

躺在床上的陸淵頓時有點無奈，心中好氣又好笑，這少年莫不是把他當成野兔子來觀察了。

他撇開眼，嘴裡含含糊糊說道，「我只覺自己昏昏沉沉睡了一覺，具體如何我也不記得了。」

「當真不記得了？」少年尤不死心，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看上去鐵了心要問到底。

「的確不記得了。」陸淵這次回答地斬釘截鐵，深怕這少年再死纏爛打問下去。

有些秘密是心底不能觸碰的痂口，忍耐久了，便不再想輕易撕開，尤其此刻對著的還是一個陌生人。

「可惜，太可惜了。我第一次用此毒，而且還是用在活人身上，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使此毒，總想多了解了解。」

少年一邊搖頭一邊喟嘆，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那眼神彷彿透露著無限遺憾，恨不得逼著他再服一次移情才甘心。

陸淵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也不敢與他對視，只好將視線移到他的身後。

不遠處，屋子竹門微敞，幾株蒼松在濃墨的黑夜中寂寂立著。

沉思良久，心頭一下好似掠過許多念頭，陸淵終於又開了口，「你的外祖會使毒？」

少年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緩緩放下撐住自己下巴的手，身子微微向前傾去，摸上他的頭。

貼在額頭上的手清清涼涼，好似帶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馨香，舒服極了。

明知他只是在探視溫度，可自己卻忍不住想起方才握住他時的情景。這雙手如此白皙，曾經擱在自己的掌心猶如一塊小巧的白玉，讓人想多看幾眼，想……

胡想些什麼！

陸淵有點尷尬地閉上眼睛，心中暗思，這毒的確剛猛，極易擾人心智，已經服了解藥，怎麼還會產生幻覺，莫不是這少年又在誆騙自己？

眼前的少年卻似無所覺，探得體溫正常，便放下了手。

那一陣馨香隨著他的手一起離開了額頭，陸淵心底忽然有種異樣的失落，具體是因為什麼，竟怎樣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