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曉

渡口。

船來船往。

有漁船，也有商船。

人來人往，各類各樣的人，尋常百姓，過路旅人，求學書生，攜帶兵器的散人，等等。

……

騎著黑驢的小劍和徒步的小小正朝渡口走去。

隨著目的越來越近，路上所遇人越來越多，少女還是忍不住的開口。

小小：「不坐船行么？」

小劍：「為什麼？」

小小：「我暈船。」

少年不答。

小小：「對了，沒錢，我把錢都燒了，現在沒錢坐船。」

小劍：「我有。」

小小：「啊？」

少女意外，是真的意外，她原本以為在他眼裡除了劍外，不會再有其他東西了，現在想想，除了錢，其他無論是地圖還是衣物或藥物或其他，總感覺比自己還準備的周全。

小劍：「別人備的。」

少女不語，女人天生的直覺讓她知道少年口中的別人是誰，心情有些複雜的。

這幾天和小劍比劍中，時常讓她聯想那能誕生出小劍還有讓老頭念念不忘的青山究竟是何地方，而那兩位姑娘又是何人物。

姑娘？

少女心中怪怪的。

很簡單，因為姑娘這個詞和青春掛鉤。

語姑娘不說，樓姑娘，從老頭口中可推斷，那至少也是老頭那一輩的人呀。

可這樣的人，還被老頭稱為姑娘，少女不覺得是老頭心中美好回憶那麼簡單，也不會真以為是個老姑娘。

難道練氣到某種境界真的能青春永駐？如此一想，少女倒是將心中不能再繼續向小劍學劍的遺憾放下，隱隱產生了些別的期待。

……

買了票。

是小船，不是商船。

船還沒開，小劍坐在老翁旁等著。

坐不定的小小東張西望后跑到一個雜貨攤前，在角落擺有一堆江湖錄，都是往期的。

小小：「沒有最新的江湖錄嗎？」

老闆：「沒有。」

小小：「現在月底了呢。」

老闆：「或許大城市出了，咋這小地方還沒到。」

小小便又跑到其他地方逛去了，一副好奇少女模樣。

渡口人雜，少女漂亮又天真的模樣，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在有心人眼中，成了凌亂渡口中的一道靚麗風景。

小小本人是比較敏感的，新鮮感一過，就發覺自己身上聚來不少目光，好壞難分，於是訕訕然到小劍旁邊等著船開。

沒過多久，小船又湊了幾個客人，一個背箱的白衣書生，一對青藍裝束的年輕男女，於是便開了。

其中不得不提一下，黑驢也上了船，不情不願的樣子，而其他人見此，那對年輕男女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白衣書生則好奇打量，懷裡揣著滿意銀子的老船夫沒啥表示，準確說小劍給的數目足已一人包下整條船。

……

船尾。

小劍小小遠眺江邊的風景，從離岸到青山再到絕壁，對兩人來說這風景都是陌生的，不過兩人的目光不同，一人獃滯，一人閃亮。

許久。

印照記憶沒得到絲毫熟悉感的少年閉目如熟睡過去，昨夜比劍后未眠的少女在看江水中也不知覺合上雙眼，身子自然的躺倒蜷縮起來。

船中。

年輕男女上船后便落在最舒坦的位置，對江上江邊江外的風景並不感興趣模樣，青衣女子因為小劍身上掛著劍的緣故多看他兩眼，年輕男子則是多看了兩眼小小。

等船尾那一坐一躺睡下后，船中兩人互視一眼，得出了他們是初出茅廬的小子以及此行的目的，於是不再關注。

船頭。

白衣書生正一塔一塔的和老船夫聊著，不過大多是書生在說，船夫在聽，或說被迫的聽著，這個書生和尋常自閉的書生不同，有些聒噪。

白衣書生說累后，放過了分心聽他啰嗦的船夫，朝內看去，視線筆直，直接越過船中兩人，落到船尾。

目光在閉目的少年身上頓了頓，接著落到側躺睡得十分香甜的少女身上，待看到嘴角晶瑩流下，啞然失笑了下，最後搖頭從背筐里取了本書翻閱起來。

小船雖小，勝在快捷。

船夫雖老，勝在穩健。

時光逝去，輕舟已過萬重山。

……

夜幕。

小船靠岸停歇。

江邊，小小垂釣，在老翁的指點下，第一次嘗試的她收穫頗豐，興之所至用船上極少使用的廚具烹飪出一席魚宴。

烤魚，炒魚，煎魚，煮魚，蒸魚，攤桌擺到吃過乾糧后靜默看著江面的小劍旁。

小小：「嘗嘗？」

小劍：「吃過了。」

小小：「只是嘗嘗。」

小劍：「不用。」

說完，少年閉目。

見此，少女瞪圓雙目稍愣了會，接著嘴角扁了扁，也不挪桌，開始召呼同船的人過來一起吃。

抽著旱煙老翁自然將少年不搭理少女的一幕收在眼底，沒做考慮的從船中提了壺酒過去坐下。

接著是白衣書生，他是從少女烤魚開始就眼巴巴盯著了，他沒有備乾糧，老翁分他又不要，這會則興高采烈的過去了。

那對年輕男女，對視猶豫了會，想了想少女在眼底下的整個烹飪過程，也過去了，這段時間他們一直趕路，不是荒郊就是野嶺，沒有吃過一頓好的。

於是，閉目愣在一旁的小劍倒顯得尷尬起來，不過本人不為所動，無論飄溢的香味多麼濃郁，眾人吃得如何香甜。

一頓飯，各人的隔閡消了不少，確認小小他們的目的和心中所想后，姓楊的青年也少了些矜持，不知是不是看在小小的魚羹上。

青年看了看收拾完殘局坐在那閉目不動少年旁的小小，漁火下，少女的外貌模糊，可氣質喜人。

「以你們的情況，想進觀湖學院很難。」

小小一怔，確認他是對自己講后，問道。

「我們的情況？」

青年點頭。

「年紀大了。」

小小啞然。

「像你們這種年紀，已經沒有入試的資格，只能由院內的先生選你們。」

提到這，青年覺得差不多了，不再開口。

……

這會。

有人睜開眼。

「你是觀湖學院的人？」

小劍的開口，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開口，青年轉頭看去，見少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並看著自己。

原來他還是會有在意的東西，想到他帶上船的黑驢，一路上維持著那不入門的氣感，少女對他的態度，他對少女的態度。

青年沒有立刻回答少年的問話，而是面到笑容的看著他，像在等待著什麼，而這時，老翁開口了。

「他們身上穿的是觀湖內門院服。」

少年懂了，繼續問道。

「你們老院長在學院嗎？」

如果說第一次，眾人愣住是因為小劍開口突然，那麼這一次則是小劍的話語讓他們都愣住了。

青年依舊沒回答，因為這次他真不知作何回答，但，和前一次一樣，有人回答了，是白衣書生。

「他在。」

少年轉頭，看著微笑的書生，看了好一會，書生也是如此。

小劍：「你的氣很奇怪。」

書生：「我沒練過氣。」

小劍默然。

書生：「你的氣也很奇怪。」

小劍：「哪裡？」

書生默然。

……

書生，白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