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程

不論在哪個世界，大部分醉酒的人醒來都會思考一件事情：「昨天那頓酒真的有必要嗎？」以及一個發自肺腑的決定，「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甘軒寧才緩緩醒來，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至於柳葉梢，昨天晚上則是體驗了一番狐假虎威的感覺，帶著那公子院里的管家去城裡逛了一圈，騎著那高頭大馬，好好地當了一番臨都城的遊客，也算是對應了酒桌上立下的人設。

這個世界和那些個小說裡邊描述的差距頗大，也並不是說差距大，而是很多細節的地方，是小說里容易一筆帶過的，比如那街道，按理說這隻算是一座小城池，可那城中央的大街，寬廣程度堪比長安街了。

那大街乾乾淨淨，兩邊掛著小小的，發著光的燈籠，那燈籠裡邊並不是蠟燭，而是一點小小的不知道是什麼的光，大道的地面像大理石塊，但是那石塊明顯更加結實牢固，晚上的大街依然人山人海，只有中間留著四五米的道路給夜裡行車的人經過。

整條夜晚的大街擠滿了攤販，有賣小吃的，也有賣物品的，走在那大街上，有那麼一瞬間，柳葉梢覺得自己好像回家了，那種熙熙攘攘的市井氣息，黃色的搖曳燈光，給了他一種都市的夜晚。

他醒來的時候，柳葉梢還在睡夢之中，柳葉梢是華國人啊，家鄉的羈絆是很重的，昨夜的酒，昨夜的月色，昨夜的街景，出任務的每一天他都想家，想念祖國的寧靜夜晚，如今在這異界，縱然是特工出身的他，這種無所盼頭的心思一起，難過便無法阻止。

從前的柳葉梢，生命中只有三件事，為正義代言，看城市變遷，滋味人間冷暖。

來到這裡之後的這幾十個小時，要說不慌，是不存在的，什麼小說里的男主角在穿越之後喜大普奔的，好像自己就是那世界的主宰了一樣，其實都是不存在的。本便是一個世界中的路人罷了，茫茫大的一個世界，眾生皆是路人，路人換個世界，又怎樣就一定能夠功成名就，直奔青天呢？

人性，便是會思鄉，當你在省外的時候，你思念的是你的省份，當你在國外的時候，你想念你的祖國，當你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你會瘋狂的想念自己原來的世界。

那個你生存那麼久的世界對你來說才是有血有肉的世界。

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一個能力出眾的人，在哪裡都能從路人中走出來。

柳葉梢在夢裡也這樣想著，想著想著，那臉上緊皺的眉頭就鬆開來了，嘴角甚至微微上揚，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夢裡見到了什麼。

……

下午時分，甘家少爺過來敲門，想找柳葉梢好好商定一下去鎮鏡山的規劃，畢竟那鎮鏡山離臨都城距離不近，一路上也算是跋山涉水，長途旅程得做好規劃。

大夏帝國是一個擁有非常廣袤領土的帝國，江河湖海、山嶺谷漠，就這樣的地形格局像極了地球的華夏國。

可惜這裡沒有飛機，沒有快速的火車，只有馬匹，和被源氣加強版本的馬匹，也有少數些許飛天的源獸，可那些源獸根本不是人類可以馴服的，除了那些真正的世界頂層力量，甚至可以在高空御空而行的那些人，那些幾乎已經脫離了尋常人類的一群人。

其餘絕大多數人類碰著了能飛天的源獸都只有跑的份兒。

沒有有效的快速交通辦法，也沒有那玄之又玄的傳送陣法可用，長距離的交通還是那麼復古，甘家少爺雖有少些御空能力，可那和長途移動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了。

要去遙遠的西邊沙漠裡邊，找那劍門，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劍門三年一招人，入門第一關便是找到劍門所在的地方，鎮鏡山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在那野風沙漠裡邊，野風沙漠在帝國的西域地帶，也是帝國甚至已知大陸裡邊最大的荒漠，荊棘叢生，狂風亂作。

那沙漠裡面沒有方向感，沙漠地下就是蟲蛇毒蠍的世界，狂風常年帶著沙子席捲在那片大漠，尋常人進去幾乎睜不開眼睛，更別談找尋方向。

而偏偏這樣一個地方，一個彷彿被世界遺棄的寸草不生的荒漠深處，有一片綠洲。

那片綠洲便是鎮鏡山劍門的所在地，可那綠洲在地圖上並沒有標識，不像山北劍門在北境最大山脈裡面，那地方好找，到處都是地標性的建築物，景觀，也不像滄河劍門，更好找，在滄江的出海口河心島上。

單單這個荒漠深處的鎮鏡山劍門太難找了，若不是說這世界到底還是有人從那鎮鏡山劍門出來，恐怕鎮鏡山就始終是一個傳說了。

野風荒漠，名字簡簡單單，可若是尋常人不做準備就進去，那隻能十死無生，哪怕是拿著帶有方向感應的鎮鏡山劍符進去，也每年有人進去就出不來了，拿著劍符增加三分找著鎮鏡山的機會，再加上自己的七分運氣，才能找到鎮鏡山。

那鎮鏡山劍門所謂的優中選優，也便是如此，第一個難關就是找到它的所在地。

當然，對於很多人來說，拿到劍符才是第一個難關，畢竟那僅憑個人便能找到鎮鏡山的所在，簡直是痴人說夢了。

甘軒寧背著一把劍過來，拿下來放在屋裡的桌子上。

「大早上來給我送把劍來？」柳葉梢打著哈欠說道。

「大早上？劍？你可看清楚外邊的太陽都快下山了！這是鎮鏡山劍門的劍符啊。」甘軒寧一手插著腰，一手指點著那把劍。

「你可知道這劍符多難得？有價無市啊！」他又把那把劍拿起來細細摩挲著，就像捧著一件珍藏的珠寶。

「三年，每年發一千把劍符，其中還有200把是假的，也不知道那鎮鏡山什麼惡趣味，你說這就像去劍門報名的報名門票一樣，居然官家造假，你說說這是為什麼？」這也是甘軒寧過來所尋求的事情，外界對鎮鏡山的這一做法頗有非議，可是這麼多年來也沒官方的出來說話，民間也沒討論出來個道道來。

「我這兒2把劍符，昨兒個也跟你講了，就看你考慮好了沒有吧，你大可慢慢考慮，我打算把家族的事情和那城裡的段家收拾清楚了，就出城求仙劍門了。」甘軒寧捧著那寶貝，坐下來端起茶杯，細抿一口。

「這劍符，是如何得知真假的？」柳葉梢問道。

「拿著這劍符，進了那荒漠，走上那麼三七九天了，順著指引還找不著那鎮鏡山，那多半就是假劍符了。有人說這劍符有識別的辦法，這辦法也是劍門的考核方式之一，可是這麼些年也沒有人能分辨出來。」

「那這劍符你怎麼得到的？」柳葉梢沉思片刻再問。

「其中一枚是三年前，我臨都城有個幸運兒成功進了那鎮鏡山劍門，按規定，進劍門的人有機會得到一枚劍符，並由他自己處理。那小子當年受了我家恩惠，給了我家，也算報恩了。」甘軒寧解釋道，「至於另一枚，本就是打算作為投資的一枚劍符，給我甘家培養個死士出來，做一個輔佐我的跟班。」

「不過那是我父親的想法，我覺得還是拿來交個朋友吧。」

「你想咋用我沒有啥興趣，你若是邀請，我大概率會跟你同去，畢竟到這個世界來了以後，我還沒有朋友。我想問的是，有沒有民間仿製劍符的事情發生過？以及有沒有那種一個劍符帶多個人進沙漠的情況？畢竟你說只要能找到鎮鏡山就可以去拜劍門。」柳葉梢坐在茶桌的對面，也抿了一口茶又道，「好茶。」

「是不是沁人心脾？這茶差不多一源石一杯吧。」甘軒寧嘿嘿笑道，一飲而盡，好像一源石什麼也不是。

「仿製是不可能仿製的，十四年前，有人豬油蒙了心，仿製了7個劍符，僅僅七個啊，才賣出去一個就被劍門的人抓了，那劍門的人各個都有識別劍符真假的能力，我是說，無論是仿製還是非仿製的，劍門的人自己看得出來。至於拿著劍符帶人進，那可太難了，那沙漠裡邊可見度不到一米，只有拿著劍符的人才能看見更遠些的距離。

除非人綁著人，牽根繩子，不然沒法跟著進。可人綁著人，怎麼對付那沙土裡的野物？甚至源獸呢！就算你能解決了這一問題，你怎麼就知道劍門沒有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呢？

野風沙漠，你應該沒去過吧？」甘軒寧看著柳葉梢，放下茶杯，把那劍符遞給他。

那把劍鋒利無比，借著點門口灑進來的陽光，燁燁生輝，就算拋開它劍門入場券的身份，這也是一把好劍，柳葉梢是喜歡冷兵器的，來到這樣的世界能讓他開心的事情也是這些個冷兵器了，這把劍的工藝就他看來，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夠打造出來的，堅而韌，型也具有美感，從這一點看來，那劍門必然是一個具有巨大規模和能力的修仙門派。

「劍是好劍。」柳葉梢站起身來舞了個劍花。

甘軒寧在身後看著，嘴角微笑，臉上一副「果然高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