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六十九章、我家女兒
第一次中午出門半夜回來,上官羿帶著一身酒氣足足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緩過勁來。
一天後第二次是早上出門,結果第二日的清晨上官羿才回來。雖說這次沒有一身酒氣可腳步漂浮,一頭砸到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接著是第三次出門,這次是半夜走日出歸,前後也就幾個時辰,可上官羿這回卻是被人給架回來,因為他把左腿給摔骨折了。
而始作俑者寒澈不僅沒給信任他的展廷顯一句交代,把人丟到床上扔下只說了句『人還你』便沒了蹤影,一消失就是好幾天。
腿,是出門的必要工具,傷了腿自然哪都不去不得。當然是可以讓人抬著走,只是上官羿雖然臉皮厚但有時候還是很好面子,他絕對、一定、肯定不樂意旁人在看見他的傷腿之後問上一句『怎麼摔得?』因為那實在是有夠丟臉。
傷腿打著木板被綁在床樑上的繩子吊起,頭幾天上官羿的活動範圍僅限於身下的龍床。好在當初弄床時上官羿留了好幾個暗格,裡面塞了不少可以解悶的好東西。
上官羿自受傷后雖再有露臉,可皇后千歲摔折腿的事情已經在朝堂內外傳開,只是受傷原因一直沒有個明確說法,眾說紛紜。
打著『吃哪補哪』的旗號吊著一條腿的上官羿待在床上啃著雞腿喝著小酒,要不是那條傷腿上嚴嚴實實的纏著繃帶每天都要換藥,所有人都要認為這人是在裝病。
在上官羿養病的這段期間收到了四面八方送來的『囑祝福』,幸好他早早把皇子們下放出去,否則不用說這些兒子們一定會一窩蜂的跑來侍疾。得到消息的太后更是把身邊的嬤嬤派來親自照顧上官羿,尉蘭馨那兒每天都讓宮女送一盅食材豐富營養價值頗高的骨頭湯過來。
「要我說你不是養病是坐月子。」結束當天工作回來的展廷顯對以床為家好吃好喝不挪窩的上官羿說。寒澈沒動手時展廷顯是恨不得他教訓上官羿,結果上官羿腿斷了他又心疼,可現在看見上官羿賴在床上絮窩展廷顯又後悔沒讓寒澈下手再重點,打折胳膊再打斷肋骨,讓他躺著不能動。
展廷顯帶有強烈鄙視色彩的言語上官羿聽了完全不生氣,吐出嘴裡的棗核丟開手裡的小說畫本,不以為恥的回嘴:「經你這麼一提還真是,要是有個孩子擺在床頭就更完美了!不過你記得派人跟御膳房那邊說一聲別把菜弄得這麼清淡,吃得我嘴裡都沒味了,又不用下奶……」
「你想下也下不出來!」聽上官羿越說越離譜展廷顯直接操起床邊枕頭掄了上官羿頭幾下,想藉此把人打清醒。「你們倆這些日子忙什麼,寒澈好幾天不見人影你又摔斷腿,你們該不會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寒澈好歹是一國之君,要是在慶元發生什麼意外……展廷顯可不敢繼續想下去。
「喂!展廷顯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會做壞事的人嘛!你就這麼看我?」上官羿略有激動的大聲反問,似有不惜為尊嚴問題力爭到底。
「沒做就沒做,你嚷這麼大聲心虛啊!」掃一眼支起身子像是要跟自己拚命的上官羿,展廷顯冷哼一聲,他現在百分百肯定上官羿有問題。「活該摔斷腿。」高高舉起輕輕揮下,用軟綿綿的枕頭往上官羿的傷腿上象徵打了一下展廷顯轉身命人進來伺候自己更衣並擺上晚膳。
傷腿被軟綿綿的枕頭輕輕砸了一下疼可也不至於太過,但上官羿還是鬼哭狼嚎一番,直到發現展廷顯始終無動於衷才不甘心的喝水潤喉安靜下來,改用吃剩下的棗子核丟到展廷顯附近影響其吃飯。
瞥眼腳邊手邊的棗核展廷顯不屑的連頭都沒回,在身邊宮女們的伺候下端著飯碗自顧自的吃飯,完全不搭理撩閑的某人。
一個巴掌拍不響,撩了半天人家理都不理自覺沒趣的上官羿只能不甘願的消停下來,望著不遠處的一桌美食咽咽口水繼續端起被他當做笑話歡樂了一下午的悲劇畫本自娛自樂,不是還嘿嘿笑出兩聲。
為上官羿診治傷腿的當天展廷顯就問過太醫,當時太醫很肯定皇后的腿是摔斷而且並不嚴重,再則處理得當又有名貴草藥並不需要擔心會留下殘疾。太醫很確定的語氣讓展廷顯確定了心中所想,以上官羿的武功被人打成這樣不太可能,所以他自己摔傷的可能性更大。
況且單就上官羿左顧言他死都不說受傷經過的行為展廷顯更加可以斷定上官羿這傷受得不光彩。不是蹲麻了腿失足跌下屋頂就是誤踩他自己丟得水果皮滑倒,反正不會好到哪裡去不問也罷
吃完晚飯展廷顯洗漱一番回來時龍床四周已被宮人打掃得乾乾淨淨,於是展廷顯直接脫了鞋上床,靠在床頭翻看起暗衛送來的密報。上面是進京賀壽的世家勛貴們的動態,就目前看來這些人都很老實。「寒澈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喚人端進一盤炭火,把人打發出去后展廷顯把看完的密報丟進火盆里。
「就這兩天吧。」闔上畫本上官羿把書往床下一丟,拉過展廷顯的胳膊枕在頭下。「管他幹嘛,一四肢健全大活人還能丟了!他不回來正好……」扶著被吊著腿上官羿挪挪屁股,眨吧眨吧看書看酸澀而流眼淚的眼睛,揪過展廷顯的衣袖擦了擦眼淚。「我這樣你稱心如意了。」
「嗯。」展廷顯十分贊同的回應一聲,動了動被上官羿枕著的手臂調整下姿勢,就勢用手摩挲起上官羿那手感十足軟乎乎的右耳朵。
「我就知道!」抓過展廷顯□□自己耳朵的魔爪上官羿放在嘴邊一口咬下,聽見展廷顯疼得『嘶』了一聲他才鬆口扯過自己的被子把頭蒙住。「睡覺睡覺!煩死了。」說著又扯過展廷顯被子蓋到自己身上,任人怎麼拽也拽不走。
過了一會,扒開身上兩層被子上官羿用手指戳戳身邊正猶豫是不是在去拿床被子蓋的展廷顯,吩咐道:「明早你上朝告訴下去我早膳要吃剛出鍋的肉包子。
「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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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產生美此乃至理名言,幾日不見更加思念。
得知皇后摔傷了腿卧床休養尉蘭馨是每天親自燉骨頭湯命人送去,要不是礙於男女有別她能親自上門探望。自從那天和上官羿吟詩作畫相處了一下午後尉蘭馨的腦海里就入住一個人的身影揮之不去,沒事時總是浮現於眼前。
別看尉蘭馨年紀不大閱歷淺但人卻不衝動,如果讓她在皇帝表哥和皇后表嫂間選著,即使會猶豫她還是會選擇前者。後者雖然同樣優秀,但卻無法給她的家族的帶了榮耀。當然,尉蘭馨也還留有屬於她這個年紀女孩子的天真想法,比方說她覺得自己留在宮中為妃是個兩全其美的選擇。既可以做表哥的妃子抱住家裡的爵位,又能每日看到自己愛慕的人。
不得不說上官羿頂著別人的臉在太後宮里轉悠一圈后造孽不少。
一大批宮女提前情竅初開,每天都望眼欲穿的盯著大門口盼著皇后千歲過來。她們要求不多到時只要看她們一眼對她們笑笑就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以前宮中的宮女十二歲進宮未被皇帝寵幸年滿二十五才得以離宮,只是宮中危險重重真能活到放出去的著實不多,再有她們芳華已逝早已過了家人的年齡,出了宮下場也沒好多少。上官羿入駐後宮,首先放出去一大批人,然後規定每三年招一次人,十三至十四歲期限為五年,出宮時每人發放遣送費紋銀五十兩。有了奔頭待在宮裡的宮女們自然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貪圖那看不到虛榮,別的她們不知道可她們知道不本分者的下場。
禁足多日,住在宮裡的六公主自解禁后每日都過來給太后請安,然後到尉蘭馨那兒和其一起綉準備獻給太后的壽禮『百壽圖』。
尉蘭馨落水后六公主被太後派去的嬤嬤教規矩,對這段期間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自然也不知道皇后成了太後宮里大紅人的消息。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那皇后是否受到父皇與太后的責罰,給無辜落水的尉蘭馨做主。「尉姐姐,你怎麼這麼輕易便把這事掀過去?他……害你落水……」
「瞧六公主說的,那日落水是場意外,都怪我不懂事自己湊上前。要細說,還是我連累皇后千歲落了水。」尉蘭馨凈了手命身邊的侍女把綉架抬上前,笑著結果已經穿好線的繡花針。「六公主以後千萬別再說這種話,無論如何皇后千歲是您的父后。」
原先是為了引起六公主對皇后的不滿自己乘機得利這才故意較好這頭腦簡單的公主。可現在尉蘭馨不想給心中才華橫溢的皇后留下不好的印象,又見六公主身邊多了太后賞的嬤嬤自是明白這是太后對她先前行為的警告,於是乾脆放棄早前的想法。
「可……」
「公主,贖老奴多嘴,這刺繡是需要靜心的活,尤其是送給長輩做壽禮。」
六公主還要說些什麼,豈知才剛開口便被身邊的嬤嬤打斷。懼於兩位嬤嬤是太後身邊人自己又沒少吃虧,六公主只得訕訕的住口,心裡卻認定面前的尉蘭馨忽然轉口也是因為有外人在的緣故。
都住在宮裡也些事情稍加打聽便能知道,四公主早前也想送幅自己親手繡得綉品作為壽禮獻給太后,哪知六公主和尉蘭馨竟與自己想到一塊去,如今只能改送其她。
壽禮既要顯得用心博太后欣喜又不能失去誠意,並且能在僅剩下的半個月里完成,四公主想了幾晚發覺自己只有在畫工上下些功夫,可普通的畫作自然不行。「嬤嬤,我們去父后那裡。」於是她想起畫技獨特的皇后千歲,決定去那討教看看。
……
上官羿的腿斷了但並不是說必須卧床不起,只是他這人比正常人懶總找各種理由,眼前這麼好的理由他豈會不用。不過因為昨晚搶了展廷顯的被子害人家凍到,於是今早臨上朝前展廷顯下旨命伺候的太監巳時必須把皇后抬下床放到院子里曬太陽,曬足一個時辰才能把人抬回屋。
皇后的威脅雖說可怕可皇上的聖旨他們卻也不能不聽,苦命的小太監們只得裝作聽不見皇后千歲的威脅利誘,依舊把人抬到院子里。擺上茶點水果、小說畫本然後閃人,確保皇后在曬太陽的一個時辰里找不到一個能扶他回去的人。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上官羿心道自己平日里真是太善良了居然這樣被人欺負,於是忿忿不平看著搭在高凳上的傷腿,開始頂著日頭嗑瓜子喝茶水,直到有人進來稟報四公主前來請安。
按說在皇后養病期間不該過來請教他事,可四公主實在不知還能找何人幫忙。在來的路上四公主心裡也有擔憂,可在看到院子里傷了一條腿的人對自己笑著招手的人四公主突然安心下來,而在看清對方的面容時她立刻紅了臉,她這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好看英俊的男人。
見四公主給自己請過安后不似往常親近,而是略顯緊張的垂頭站在一旁不敢看自己,耳根脖子紅成一片,上官羿這才想起自己還頂著他家老三那張可恥騙死女人不償命的臉。「要不我把臉遮上?」與自己向來談得來的女兒如今對自己害羞的抬不起頭上官羿別說有多鬱悶。
說著上官羿伸手捂住自己眼睛一下的部位。
「父后!」以穩重大方為名的四公主聽到跟前人調侃的話終是露出女兒家的嬌羞背過身,同時緊張的心緒得以舒緩,再回身時已恢復正常,只是臉頰還有些微紅。「女兒過來是想請父后幫忙。」接著四公主笑著說出自己的來意。
女兒的事自然是他這做爹的事,上官羿早把四公主劃為自己人,何況是教畫畫這點不值一提的事情,上官羿立刻命人把自己抬進書房,準備紙筆。
皇后的理由太充分又有公主在一旁小太監也不好在拿皇上的口諭抵擋,只得上前把明顯得意的人抬進書房不用再在曬太陽。
帝、后二人用書房畢竟是重地,不適合太多人進出,於是除了上官羿只留下一名小太監和公主身邊的嬤嬤,其他人都守在門外。
得知四公主是想送畫給太后做壽禮上官羿教得非常認真,而四公主畫技本就不錯只是過於墨守成規沒有特色走進了瓶頸。一個教的用心一個聽得用心,四公主本就通透不許上官羿多費口舌便能知其意。
一上午學下來四公主發現自己真是受益良多,畫技突飛猛進不說在得到提示下更是已經劃出壽禮的草圖。
「乖乖,皇家這是要出個女畫師啊!」上官羿口中的畫師自然指的不是普通畫師。「再練個幾年積攢些生活閱歷必然有所成。」這話上官羿說的很認真絕不是開玩笑或吹捧人。
被人誠心的誇讚及肯定四公主心裡自然開心不已,可還是謙虛的搖頭道:「比起父后女兒還差得遠。」
「我那點能耐也就是造個仿畫,沒前途啦,倒是你……」上官羿話音突然一斷,耳朵微動隨即便見他扯下筆架上掛著的一支筆,手腕一轉手指一彈把筆朝上射飛出去,穿透了屋頂的瓦片。「既然回來了幹嘛偷偷摸摸不進來!」
「我見你書房裡有人不想打擾。」書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消失多日的寒澈。
提著包袱寒澈瞥眼坐在桌后的上官羿,與心中唾棄這家話剛剛故意在小姑娘面前耍帥裝酷的行為。「這位是……」把手中的筆丟回掛在筆架上,寒澈看向被嬤嬤擋在身後的四公主。
「我女兒!」視線掃向寒澈手中提著的東西上官羿眼睛一亮,立刻轉頭對四公主道:「這是天羽的寒帝,按輩分你叫他聲叔叔不吃虧。」
「叔叔?要叫也是伯父。」叔叔和伯父可是有區別的,寒澈提醒上官羿。
「差不多了,都是你侄女還不趕緊給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