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一章、挨千刀
身殘志堅的這詞用在絕大多數人身上那是意義深刻的褒義詞,但被上官羿拿來詮釋也只能無辜的淪為中性詞,這其實還是特意往好了說。
在斷腿養傷的這段日子裡上官羿突然變得勤奮起來,大概是覺睡多了的緣故現在他每天早睡早起,只要不颳風下雨他都命人把自己抬到院子里呼吸只有清早才有的新鮮空氣。吃過早飯後上官羿便開始他那『有意義且豐富』的一天,除了吃午飯睡午覺他白天的時間大都奮鬥在書桌前。
現在上官羿每天都會閱讀暗衛遞上的密件,第一時間做出安排,雖然大都是陰險人的指令。
現在上官羿每天都會幫展廷顯處理奏摺,其中幾份更是被放在床頭方便自己隨時翻閱。因為上面長篇大論,沒進入主題一直歌功頌德的華麗辭藻利於他失眠時找到睡感。
現在的上官羿也會陶冶情操,每天揮毫潑墨創作靈感不斷,一天一幅佳作字畫問世。可惜十幅字畫里有五幅是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剩下五幅是畫得惟妙惟肖讓人看得能血脈膨脹的春宮圖。
男女、男男一樣不少,各種姿勢應有盡有,情趣範圍涉及廣泛,就連人獸上官羿都沒放過。看得連負責收拾畫稿的小太監們都心思活絡起來。
這事被展廷顯得知后立刻動手處理,所有畫稿皆被沒收封藏。而上官羿同樣要為自己『□□宮廷』的行為付出代價,鑒於上官羿有傷在身不能動粗展廷顯直接栓了條高大威猛的獵犬在屋中,與上官羿沒事對視交流。
心靈上的懲罰要遠大於對身體的懲罰,展廷顯手段一亮僅一天,本還想要抗爭到底的上官羿立刻老實,磨墨揮筆洋洋洒洒萬字打底的悔過書出爐。那文筆真是字字血淚,直達靈魂深處,不僅深刻檢討了自己的錯誤,認錯態度更是令人覺得如果沒發自肺腑真心認錯那是寫不出這麼有深度的檢討書。
當然,看多了這種悔過書的展廷顯一開始還會傻傻的相信上官羿會改過自新,但現在早已被磨練的鐵石心腸即使再噁心肉麻的話他都能看得面不改色。
眼瞧悔過書一招儼然無法打動展廷顯,於是身殘志堅的上官羿擼起袖子決定晚上親自上陣,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認錯態度。
因而當晚在展廷顯吃過飯洗漱完畢熄燈上床掀開被子準備休息時隔壁的上官羿立刻湊了上去,腿不方便還有手。已經近一個半月吃素的展廷顯自是禁不起上官羿有目的性的撩撥,三倆下泄出后立刻又硬起來。
斜眼看見上官羿那條還打著木板的腿展廷顯忍了再忍懊惱的低吼一聲側過身,一手壓過上官羿的頭把人狠狠吻住,一手擒住這人那根早已興緻勃勃的東西□□,兩人立刻在有效可行的活動範圍內糾纏起來。
肉雖吃不得但能喝湯也是件不錯的事,何況還是久旱后的甘露,一番折騰打著擦邊下來感覺反倒前所未有的好。
心裡和肉體契合了那點不和諧的小因素自然煙消雲散,上官羿賣假畫和破壞宮廷和諧的事情就此被翻過。所以別看是上官羿先服的軟,最後的贏家同樣也是他。與其說展廷顯把上官羿吃得死死的,不如說他們二人都把對方吃死。
第二天展廷顯神清氣爽的去上早朝,人剛一出門床上的上官羿就從躥下來,杵著床邊從來沒用過的拐杖單腿一蹦一跳的去翻展廷顯藏畫稿的地方。
展廷顯藏東西的地方就那麼幾處上官羿老早就摸探清楚,不過有些地方他明確表示知道有些地方卻裝作不知道,以此打消展廷顯的戒心,如今他只隨便翻翻便把東西找了出來。叫來身邊的暗衛命人帶著東西出宮直接送到上官家在京城的書局,讓他們儘快臨摹成冊,高價銷售狠狠賺上一筆。
不知上官羿竟敢連老實幾天裝裝相都省了,不思反悔背著前腳踏出門的自己又開始繼續危害人間的展廷顯下了決定去太后那裡瞧瞧。順便打聽上官羿到底送了什麼東西過去,聽說自東西送過去后太后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天天念叨日子過得慢。
即便太后那有自己極力避而不見的人可抵不住好奇心展廷顯決定大白天過去瞧瞧,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一切陰謀詭計圈套設計都將無處遁形,展廷顯可不怕沾到什麼要負責的事。
坐上鑾駕展廷顯擺手示意起駕,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太后之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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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吃過早膳太后在尉蘭馨的陪同下在花園裡轉了一圈,回到宮中一如往常般太后靠在榻上,手裡拿著佛珠聽坐在榻邊綉墩上的尉蘭馨給自己念佛經聽。展廷顯沒讓人通傳直接走進內殿,剛好就看見這麼一幕,一個讀的認真,一個聽得入神,站在門口展廷顯朝要下跪行禮的嬤嬤搖搖頭,直到尉蘭馨念完一個段落才出聲進屋。
「皇上來了怎麼也不吭聲。」睜眼看見兒子進來太后笑著在尉蘭馨的攙扶下坐直身。「怎麼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事?皇后的傷怎麼樣了?」
「皇后好多了,太醫讓他靜養不要亂動,否則骨頭沒接好會留下毛病。過些日子等他能下床走動了兒臣再陪他過來看母后。」朝為自己端上茶的尉蘭馨客氣的笑笑,展廷顯指著一旁的綉墩道:「表妹也坐吧,朕剛剛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表妹為母后念得是《金剛經》吧?」
站起身尉蘭馨謙遜的行禮稱是,並在回答展廷顯的問話過程中含蓄的透漏出自己在家中已時常陪著祖母抄寫經文。
尉蘭馨的祖母自然是太后的親娘,放在民間展廷顯是要稱聲『外祖母』的。
為了避嫌太后在宮中很少召見娘家人而她自己又不能親自登門,聽到尉蘭馨無意中提到自己年事已高的母親太后立刻紅了眼。尋常女子哪怕兒女成群孫輩環膝也能回趟娘,可身為太后卻不能隨意。沒做太后時不敢,做了太后不能,一年見不上幾面,見了面又要看著年邁的親娘給自己磕頭謝恩心裡怎會好受,聽著聽著太后就紅了眼睛。「好孩子,多虧了有你替姑姑在你祖母跟前盡孝……」
太后落了淚這可不是小事,更何況皇上就在一旁,眾人好一番說勸,展廷顯自然也跟著一起勸說太后這才止住淚水,接著展廷顯忙命人把一個長條的錦盒端上:「這是太子送給您的壽禮,他說自己不孝今次趕不回來了明年他一定回來。」
「母后這事算什麼,讓他好好在那待著歷練,也不枉你們把他送過去。聽說其他幾國的太子也都在哪?」
「是。」
「那更不能輕易回來,為這點小事特意趕回人家還道咱慶元的太子受不得苦趁機躲回來。太子身體可還……」接過嬤嬤遞上的錦盒打開,誰知這一看太后愣是好半天沒說出話。「這是……這是紫參吧……」別看太后久居深宮可見識還是有的,有年頭的老參太后也有不少可這紫參天下總共也沒幾根。
「是,是太子親自命人護送過來的。太醫院的太醫們說這東西關鍵時刻可起死回生,而一根須子就能令人白髮變黑,是延年益壽的好東西。可因為藥效太強勁惜到不適於常用,不過母后可以送幾根人蔘須到國公府給老婦人服用。」
「對對。」讓嬤嬤把紫參拿到後面切下幾根須子裝好送到國公府給老夫人,太后對展廷顯說道:「母後用不上這東西,東西你拿回去留著,以備不時之需。雖然母后不懂,但皇后領兵作戰身上定然留有舊傷,這年輕是不要緊,到時上了年紀可都是病,還是你們留著用。」
「這是太子作為小輩送給您的壽禮兒子這做父皇怎能收,您安心的留著這是太子的心意。」展廷顯把錦盒放到一旁,轉移話題問道:「母后,皇後送了您什麼,聽說您從收下東西后就開心不已。」
說到皇後送給自己的禮物太后的心情更好了,從榻上起身親自帶著兒子走進內室,讓跟進來的尉蘭馨把東西拿出來。「雖說皇后是男子,不過那心真是細的很。」
打開柜子尉蘭馨從中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大錦盒放在桌上打開,一件屬於太後身份的鳳袍擺放其中,看得展廷顯一陣莫名其妙。
男人就是男人,尤其是習慣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們從未留意過不起眼的小事,包括身邊女人的喜好,太后自然不會為此小事生氣。伸手摸著盒子里的衣裳,她從未想到過有一天送自己這件衣服的人不是丈夫、不是兒子,而是自己曾經心裡不願接受的男兒媳婦。
尉蘭馨與身邊的宮女上前把鳳袍從盒子里拿出掛在架子上展開,隨即展廷顯終於明白為何太後會如此心喜這份禮物,對上官羿他是心服口服。
在光線的照耀下那鳳袍上綉著的鳳凰如被注入生命一般,隨著衣服的擺動展翅欲飛,而鳳凰本身的顏色也不再是單一的金色,帶著淡淡的光暈,五彩斑斕。
做到太后十有八九都是守寡的命,既然守寡衣服的顏色自然以深色為主,哪怕是鳳袍也不例外。可女人誰不喜歡穿顏色鮮艷顯得年輕的衣服,守寡的女人也是女人。
顏色雖然還是那幾個顏色,圖案也還是那幾個圖案,可無論是布料、綉線還是針法上官羿為太后準備的這件新鳳袍卻都是由已經失傳的工藝製作而成,顏色頓時鮮活起來不再死氣沉沉。
很久以前太后在宮裡曾經看到過一件由此法製作的衣裙,是在當時皇帝的寢宮裡。只是後來皇帝把它送給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不屬於皇宮裡的女人。或許在皇帝眼中只有這個人才配穿上這件世間絕無僅有的衣裳。
……
咬著筆杆子杵著頭,上官羿苦思了好一會才動筆寫下幾個字然後繼續苦思好一會兒再動筆寫出幾個字,磨磨唧唧了大半天腳下的紙團丟了十幾個上官羿這才把一封回信寫好裝進信封里。
把一枚刻有代表自己身份圖案的銅印沾上蠟油摁在信封的封口處,上官羿叫進一直等在外面的暗衛,可在把信遞過去時又有些猶豫,好一番思想掙扎後上官羿終於把信往前一推,用手捂著眼睛道:「趕緊送出去,不用待會兒我怕自己現在就反悔。」
讓人把地上的紙團收拾下去燒掉上官羿趴在桌上尋思著幹些什麼打發時間,再這麼坐下去他萬分擔心自己的屁股會磨出繭子,每天坐得躺得屁股疼並不是件什麼美事。
尤其這幾天上官羿總覺得心慌意亂,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從上次特意回來顯擺一圈接著又沒了蹤影,寒澈已經消失了許多天。當然上官羿不是擔心寒澈這人發生什麼意外丟了小命。禍害遺千年,如果自己是禍害,那寒澈就是禍害中的禍害,穩坐頭把交椅,命大的很。
上官羿憂心的是寒澈會給自己下套。
他有些後悔讓寒澈知道宮裡有個女人不但一直惦記著自己男人現在又惦記著自己,留著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在身邊不被寒澈拿來利用上官羿願意把頭割下來坐屁股下面。
「來人,去請皇上過來!就說本王有急事!」為了保障自身安全上官羿依然決定叫來展廷顯商量如何把這位『表妹』先送出去再說,留著隱患太大。「人呢!」叫喚了兩嗓子不見有人進來上官羿納悶的皺眉。
平日里咳嗽一聲都有人詢問今天自己喚人反倒沒人理會這算什麼事,拿過拐杖杵著站起身,上官羿準備出去瞧各究竟。
誰知他剛繞開書桌一道黑影就閃現出來擋住去路雙膝跪在他跟前。因為來人出現的太過突然上官羿自己又沒注意,他差點被這忽然閃出來的傢伙嚇得丟出手裡的拐杖。「要命啊!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抹著胸口上官羿用手裡的拐杖戳著跟前人。「要不是天大事你傢伙死定了!」上官羿放出狠話。
雙膝跪地的暗衛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后才抬起頭,面具下的雙眼泛著紅帶著自責對上官羿低聲道:「屬下們有負主子信任,萬死難辭其咎!」
借力靠在桌邊上官羿雙臂夾著拐杖掏了掏耳朵:「說重點!」
「陛下落水了!」說完暗衛的頭垂得更低。
眨眨眼,消化完暗衛的話上官羿剛想說對方大驚小怪可隨即便察覺不對勁。展廷顯會鳧水絕對淹不死,這些人不至於悔恨成這樣,難不成……腦中剎那蹦出的想法頓時把上官羿嚇得打了一個激靈。
「你……下一句該不是要告訴我陛下不是自己一個人落水吧?」上官羿抱著僥倖試探的問。
暗衛艱難的點點頭,悶聲回應:「是。」
「和……女人……一起……嗯?」
「……是……」
「別告訴我那個女人是太后的侄女。」
「……」
暗衛的無聲默認儼然如同回答,『咔嘣』一聲上官羿手裡的拐杖立刻四分五裂,殘骸飛濺。「寒澈,你個挨千刀的王八蛋!」上官羿內力十足的大吼聲不但把屋中的東西震得東倒西歪一片狼藉,門窗更是被震飛出去,地上的暗衛也受波及受了內傷。
在四周都是自己親自□□出的暗衛、侍衛的皇宮內院不僅被人設計得手,竟連誰做得都察覺不到,除了寒澈,上官羿不認為還有其他人能辦到。
這回他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