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中人
很快，人去樓空，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了，秦天子不理解，一頭牛有什麼好找的，他四處打量了一番，將身上的破衣服脫了下來，以神識探了探自己的後背，簡單後背上滿是血腫，有些后怕的道：「若不是當時我反應快，以元罡護住了身子的話，可能當時會直接踢死吧。」
將道袍穿好，廣場上揚起一道微風，秦天子嗅了嗅鼻子，忽然聞到了一股幽香，他面色變了變，緩緩的轉過頭，見一身著青色宮裝的妙齡少女正盤坐在弟子祠堂前的石獅子上發獃。
「這姑娘怎麼神出鬼沒的，她該不會一直在偷窺我換衣服吧？」
秦天子暗暗腹誹著，在換衣服之前他已經檢查過了，廣場上是沒有人的，他的體魄經受過天地元氣的沖刷變得無比強大，六識更是得到了提升，可他仍然不知道女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姑娘不簡單，也不知道什麼身份，我得離她遠點。」
秦天子離開了廣場，沒多久又繞了回來，縱觀整個靈草峰，除了陰崖義莊外，秦天子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地方可去了，此時那女子仍然在發獃，微風吹過的時候，帶動她腳踝上的鈴鐺，鈴聲悠揚動聽，在整個靈草峰山頂上回蕩。
也不知道是微風帶走了鈴聲，還是鈴聲帶走了微風，那鈴聲一直在秦天子耳邊回蕩，一直響個不停，不知不覺間，整個靈草峰上，都響起了鈴鐺的聲音。
秦天子坐在廣場旁的涼亭中，感受到廣場上天地元氣彷彿變成了湖泊一般，此時正盪著淡淡的漣漪，詭異的是，天地元氣每波動一次，那少女的鈴聲便會響動一次。
鈴聲悅耳動聽，好似響起在人的心田，秦天子似有所感，伸手捂起了耳朵，那鈴聲卻依然出現在她的耳中。
「為什麼要捂耳朵，是我的鈴聲不好聽么？」此時，秦天子耳邊忽然想起了一道耳語。
「誰在說話？」
秦天子張目四望，見那女子正扭頭看向他，一張臉被輕紗遮掩，露出的眸子清澈見底。
「是你在說話？」秦天子試探性的問道。
「他們都去找牛去了，你為何不去？」女子答非所問道。
「我不喜歡吃牛肉！」秦天子有著心虛，插科打諢道。
「有趣！」女子淡淡的道。
秦天子摸了摸後腦勺，傻笑著不再說話。
「你叫什麼？」
「你呢？」
「我叫謫仙。」
「謫仙？這是假名吧？」
「我叫趙謫仙，生來就叫這個名字。」
「我叫秦天子。」
「秦天子...天子，原來是青祭那天出生的孩子啊，怪不得呢。」那少女若有所思，頗為老成的道。
「怪不得什麼？」秦天子問道。
「怪不得你這麼厲害，小小年紀便擁有了如此強橫的魂魄，居然能將我的青牛打得魂不附體，想來是繼承了青天的一部分氣運，你應該...」
女子話音未落，弟子祠堂中傳出一份憤怒的牛叫，一隻小狗大小的青牛沖了出來，憤怒的朝著秦天子打著響鼻。
「不得無禮！」謫仙冷喝一聲。
「哞——！」
那小青牛不滿的看向她，一頭撞在趙謫仙身下的石獅子上，將那堅固的石獅子撞了一個大窟窿。
「大膽畜生！」趙謫仙再次喝了一聲，那小青牛脖頸上亮起銅光，出現了一隻古樸的銅鈴。
叮鈴鈴...
銅鈴響起，天地元氣聚集在老牛的腦袋上，形成一道乾草色的牛籠頭，只見趙謫仙隨手一招，一根牽引繩浮現在她的手心，將那小青牛拉了回去。
「這牛脾氣好大！」秦天子有些心虛的道。
「脾氣大也是看人的，這牛雖然生有反骨，但平時倒也不敢忤逆我這個主人，若非它真的是被激怒了，哪裡又會如此放肆。」趙謫仙將牛牽了回去，有些不解的道：「你究竟對我的牛做了什麼，竟能令它如此暴怒？」
「我沒做什麼啊，是我在修鍊魂技的時候，它自己跑過來后被誤傷，只是誤會而已。」秦天子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哦？是么？」趙謫仙似笑非笑的道。
「怎麼，你不信？」秦天子不假思索道：「反正是它先動手的，不信你問它唄。」
「因為我的牛不會說話，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污衊它是吧？」趙謫仙跳下石獅子，伸手按在小青牛的頭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道：「識海震蕩，六識紊亂，這可傷得不輕，你敢如此傷害它，怪不得它會如此生氣。」
「姑娘，我不認識這牛，也從來不欺負牛，你莫要血口噴人。」秦天子滿臉冤枉道。
「你不必狡辯，因為我也沒有打算追究你，我之所以提起此事，只是想要告訴你，這頭畜生可是很記仇的，若是有朝一日你在其它地方遇到它，那你可得小心了。」趙謫仙手中憑空出現一個木盆，又拿出一個水袋，打開水袋塞子時，一股奇特的幽香爆發而出，那小青牛頓時興奮的雀躍起來，滿眼期盼的看著水袋。
既然對方沒有追究的意思，秦天子也不再狡辯，留戀的看了那水袋一眼后，轉身便要離去。
「這個地方不屬於你，若是有機會的話，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身後傳來女子幽幽的聲音，秦天子止步回頭，疑惑的看著對方。
「浮生若夢，千秋大夢，當做夢的人醒了，夢境中的一切都會破滅。」趙謫仙往水盆中倒入不知名的液體，小青牛似乎很喜歡，俯身津津有味的喝著。
「姑娘，我不明白。」秦天子撓頭道。
「你活在夢裡，明白了么？」趙謫仙手中的水袋不停的流出水來，竟然傳出江河奔涌之聲，那木盆也是古怪，有水流進去的時候，明明已經裝滿了水，卻永遠不會溢出來，甚至還會傳出海浪之聲。
「活在夢裡？你是說我在做夢？不可能吧？」秦天子不信，掐了掐自己的臉，很疼，他沒好氣的道：「你騙我？」
「咯咯...」趙謫仙眯著眼睛，笑得很開心。
「我真笨，居然相信你這荒謬的鬼話。」秦天子後悔的道。
「一個人睡著的時候，自主意識也陷入了沉睡，當人的潛意識足夠強大的時候，便會形成以假亂真的夢境，我生來就是夢中人，你生來便是入夢人，人生本就荒謬，鬼話若是有理，聽上一聽又何妨？」趙謫仙神神叨叨的說著一些古怪至極的話語。
「姑娘，那你能告訴我這做夢的人是誰么？」秦天子索性就當聽鬼話了。
「她叫青天，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這青城便是她的埋骨之地，也是她的夢。」趙謫仙煞有其事的說著。
「青天？這個名字好霸氣，這個女子應該很厲害吧？」秦天子忍俊不禁道。
「她確實很厲害。」趙謫仙無比肯定的道。
「有多厲害？」秦天子十分配合的問道。
「要說厲害的話，可能也許天下第一的樣子。」趙謫仙有點不確定的道。
「真有這麼厲害的話，她怎麼會死呢？」秦天子有些不信。
「這世間有因果輪迴存在，但也會有很多異數，即便是天下第一又如何，過了那個風口浪尖，還會出現許多天下第一。」趙謫仙有些感慨的道。
「姑娘，你口中異數是？」秦天子若有所思的道。
「他叫秦欽，一個神秘的異數，怎麼形容他呢？」
趙謫仙揉著太陽穴，皺眉沉思道：「或許，他是青天前面的那位天下第一吧。」
「如此說來，這世上並無天下第一！」秦天子笑道。
「是不是天下第一，很重要麼？」趙謫仙反問道。
「不知道。」秦天子想了想道。
「看來，你並沒有什麼爭強好勝之心，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趙謫仙嘆了口氣，又道：「你不該來這裡的，你知道么？」
「我生來就是個糊塗蛋，還沒活得那麼明白，哪裡知道什麼該不該的。」秦天子低聲道。
「人世如浮萍，向來不由人，身不由己實乃人間疾苦也。」趙謫仙感嘆道。
「姑娘，你有點憂鬱。」秦天子不懂眼前的女子，尤其不理解她的失落以及言語間那份駁雜的感慨。
「是么？」女子收起手中的水袋，惹得身旁的靈寵一陣不滿，她忽然抬眸一笑，道：「或許是太久沒說話了吧，我都忘記你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了，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不該如同我這般低迷。」
她凝眸打量秦天子，彈指甩出一張牛皮紙，「接著！」
秦天子接過牛皮紙，並未仔細查探，理所當然的塞進了袖口中。
「你不看看我給了你什麼？」趙謫仙笑著問道。
「這兩天給我塞寶貝的人多了，我已經習以為常了。」秦天子有些試探著問道：「你該不會和田汝國一樣，也想害我吧？」
「田汝國？那是誰？」趙謫仙看向秦天子的心臟處，皺眉道：「這股屍煞可了不得，你得小心應對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此人和你還有不小的淵源呢。」
「什麼淵源？」秦天子急忙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知道太多會損壞你的道心，人可不能活得太明白，不過你放心好了，那人被守墓人關進了鎖妖塔，暫時無法對你造成威脅，你大可以安心的修鍊。」趙謫仙故作神秘道。
言罷，她牽著小青牛頭也不回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