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頭鯨魚

兩家簡單吃了個飯，在章鉞笛家裡見了面，雙方父母看上去都不是很滿意，黎姿眷和章鉞笛兩人都不笨，看破不說，互相使眼色。

章家人嫌棄黎姿眷年紀大。

本來黎家是很滿意這個男孩子，可看見了章家那樣不可一世的面目，好幾次就要爭執起來。

章鉞笛清清嗓子說，「婚前我和阿眷就說好了，住在她房子里。」

章鉞笛的母親眉毛一挑，「家裡又不是沒有地方。」

「結了婚和你們還住在一起，總歸不是很舒服。」

全部過程，黎姿眷都沒有參加戰鬥，她不善和別人鬥嘴，除了和章鉞笛，看章鉞笛父母這樣子就知道章鉞笛能把他們帶出來也是奇迹。

她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剛認識她就聽他說了從前忙著練舞，什麼事情幾乎都是家裡做主，他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小事。

黎姿眷說沒問題，但是以後做主的都得是她。

他不願意，「憑什麼？」

「我比你大。」

「那我還比你高呢！」

兩人加起來都六十多歲了，一吵嘴就變得像小孩子，絮叨不休。

「章鉞笛，真累啊。」

「我也累。」

婚宴結束，章鉞笛和黎姿眷回了家就癱倒在墨綠色的沙發上。

「晚上吃什麼？」

「牛腩，我想吃。」

「我想吃意麵。」

一合計，乾脆吃牛腩意麵。

收拾一下，夫妻兩個開了車去最近的家樂福超市。

章鉞笛剛認識黎姿眷那會兒，才停舞不久，身子還是瘦削的，練舞的男人都不是很健壯，身材比例卻好得不得了，養了這些時候，黎姿眷早上看他穿衣服，從鏡子里不由得感嘆，「你這身材，做男模都綽綽有餘。」

「是不是覺得自己撿到寶了？」他貧嘴。

超市裡，章鉞笛推著購物車，黎姿眷邊走邊從貨架上拿東西，拿的卻都是零食。

「這個不好，不健康。」說著，把速食快餐放了回去。

「我喜歡吃。」

「不行，不要吃這個。」

「喂……章鉞笛，給我放回來，我數三個數。」

「喝酸奶，這個不錯。」他把自己喜歡喝的酸奶都放進去。

「也行，回頭我們做炒酸奶。」黎姿眷說。

「家裡有酸奶機嗎？」

「好像有一個，記不得了，之前媽媽買的。」

「要吃小黃魚嗎？」他走到海鮮市場問她。

水箱里各色的海鮮，輸氣的管子撲通通冒泡。

「我想吃螃蟹。」她說。

「上一次吃了就拉肚子了，你還吃螃蟹？」

「那是我後來吃辣條吃的。」

「反正，最近都別吃螃蟹。」他下結論。

「章鉞笛……章鉞笛……嗯……嗯……買吧，買吧。」黎姿眷用肩膀蹭他。

章鉞笛被她彆扭的撒嬌笑壞了，「別做這個動作。」

她更起勁了，「嗯……嗯……買吧，買——」

「行，行，行，買。」

「這還差不多。」

「對了，我們來超市是要買什麼來著？」黎姿眷忽然想不起來了。

他沉思片刻，「我也給忘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抬不起腰，同時說，「牛腩，意麵。」

包海鮮的超市員工說，「小兩口感情真好。」

黎姿眷接過海鮮，「謝謝。」

「聽見沒有，他說小兩口感情真好。」

「那是人家看我對你溫柔。」黎姿眷說。

「你還溫柔？」章鉞笛數出幾十條她的毛病，包括頭髮堵住了下水道，零食撒在沙發縫隙里……

「那我這麼不好，你還整天膩歪我。」黎姿眷不高興。

「可我就是喜歡你。」說完，推著購物車走到前面去了。

「等等我，章鉞笛。」

她走到巧克力那片區域，選了自己喜歡的牌子，「要不要給他也買？算了，他不喜歡吃巧克力。」

抬手就拿，身邊卻有另一隻手也拿了她那個。

「這是我先……」話沒說完，她看見了來者是誰。

宮禮把巧克力遞給她。

黎姿眷轉身又拿了個新的。

他怎麼會在這裡，家離這裡那麼遠，黎姿眷當然不會自戀得以為他是來看她。

就要走開，聽見他說，「你怎麼不來找我？」

她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去找剛分手不久的前男友。

「我已經把你名下的資產存在了我們的結婚資金里，你要是和我服個軟，我就把《追子彈》的版權還給你。」

黎姿眷一瞬間掉落谷底，比她被一年多前被全網人肉的時候還要難過，宮禮到現在還不向她道歉，他竟然要她服軟。

黎姿眷那日在劇場沒能說完的話，現在平靜了心反而可以若無其事地說，「你就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嗯，我知道。」

他說他知道，黎姿眷氣笑了。

「可你為什麼從來不問問我做這些事的原因？」

黎姿眷說了句，「問你十八代祖宗。」

說完拍了拍嘴，說好不再爆粗口，今天怎麼回事。

「你怎麼買得這麼慢？」章鉞笛推著購物車走過來。

「我買了意麵，牛腩一會兒買。」說完，他才看見黎姿眷身邊的人。

「是認識的人嗎？」他問。

黎姿眷沒有說話。

「你好，我是眷眷的男朋友。」宮禮說。

章鉞笛忽然就笑了。

黎姿眷也笑了。

「你好，我是阿眷的老公。」笑完了，他才說。

宮禮難堪了一瞬，很快也笑了，「騙人也不是這個道理。」

他抓住她手腕，「眷眷，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過去的那些日子，要是他說一句，或者打一個電話過來說和她談談，她都會樂顛顛跑去，但是他沒有，最後一次談話，是分手，他要和她分手。

媽媽說得很有道理，還是老人會看人，宮禮這個人，自私狂妄。

她從前為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人？記不太清了。

章鉞笛上前打開了他的手，「先生，這是我太太，沒有和你開玩笑的意思。」

宮禮腦中錯亂，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婚戒？」

黎姿眷說了句，「章鉞笛，我們走吧。」

「不許走。」宮禮攔住她。

「你有病是嗎？」黎姿眷問他。

「我問你，結婚了，婚戒呢？」

「又不是天底下結婚的人都要整天戴戒指。」

宮禮還是不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才過去這麼久，你不可能結婚。」

黎姿眷也傻了，她還沒有見過這樣瘋癲的宮禮。

「這位先生，有一種叫閃婚，您不知道嗎？」章鉞笛拉住黎姿眷的手，「走吧，回家做飯。」

「我知道，你在報復我是不是？眷眷，我不是……不是想……不是想要傷害你，不是的……我只是想讓你不要再整天忙著那些事，我想和你結婚，可是你總是說忙，我想我們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你也會很忙，乾脆不要再做這些事，你太要強，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讓你放棄你的事業……我前面說和你分手不是想分手，只是想要讓你求我，只要你認輸服軟，我們就能回到以前……眷眷……」

黎姿眷覺得他的說法很牽強，可是看他這幅表情，她知道他說的可能都是真的。

「這個巧克力不健康，別吃這個。」章鉞笛從她手中拿過，放回了架子上。

黎姿眷看出他生了氣，「你買的意麵夠我吃嗎？」

「夠，夠三個你吃的。」

章鉞笛一隻手牽著她，一隻手推著購物車。

宮禮跟上來。

章鉞笛把購物車的把手遞給黎姿眷，轉身上前一步握住了宮禮的肩膀，兩人差不多身高。

「先生，還請不要自取其辱。」他手上使了力。

宮禮皺起眉，「我和她的事，外人沒有資格插手。」

硝煙味極重。

黎姿眷當即拉住章鉞笛的袖子，「章鉞笛，我們走了。」

「你不走我走。」黎姿眷說。

「等我，阿眷。」章鉞笛鬆開他。

付賬的時候章鉞笛還悶悶不樂，明明剛才有些生氣的是她。

「你為什麼幫他？」

「我看你想揍他。」黎姿眷說。

掃碼的機器滴滴叫，過一件貨物叫一聲。

「我護你，你護他？」章鉞笛還沒受過這樣的氣，把手裡的牛腩一甩，發出砰一身，嚇得掃碼的工作人員一驚。

原來長得越好看的人，脾氣就越大。

「不是不是。」她看他真生氣了。

「那你好歹是個名人，在超市打架有損你名譽。」黎姿眷環住了他的手臂。

「誰說我是名人？」

「前幾天不是還說你好歹在舞蹈界赫赫有名？」

「我……」章鉞笛啞口無言，他當時的原話是，我好歹是赫赫有名的舞蹈家，你和我結婚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國家。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低聲問他。

掃碼的小妹妹笑了，這對夫妻，剛才還互相耍脾氣，沒過一分鐘就好了。

「晚飯你做。」他說。

「好，我做，我做。」

「那人是誰？」

「宮禮，前男友。」

他也猜到了，只是沒有當著她的面說，黎姿眷要是知道他前面找人調查了她一下，非得和他生氣。

「一共五百二十五。」

黎姿眷掏出了手機。

邊付款邊說，「我做飯，你刷碗。」

「黎姿眷，做飯和刷碗是一件事情，一條龍服務你不知道？」

「不公平。」

「我前女友都沒有找上門過，你看你前男友，這就公平了？」說著，把東西提了起來。

「偶然遇見的，我又不知道。」

收銀員看著章鉞笛的背影，該不會是什麼十八線小明星吧。

最近拍網劇的小明星長得也不賴，就是沒有什麼知名度，演技也不夠。她和身邊的同伴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