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欠人的並不一定是錢

實際上，早在這之前，里特依就想把這個事實說出來了，因為老實巴交的娜莎經常被那些比她大的女僕指使這，指使那的，但娜莎卻不讓他說，至於為什麼不讓他說，娜莎也沒說。

「里特依，我們說好了的，你怎麼能把這個說出來呢！」

「娜莎，你先把手以掌心朝上的方式放在桌面上讓我的大人和凱看看，后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為什麼不能說出來？」

語氣中充滿了壓抑的里特依從小到大虧欠最多的人的是娜莎，其次就是威爾，原因是威爾在他最需要食物和水的時候給了他這些，並且還在自己的請求下給了娜莎和她的父母足夠的食物與水，從而造成了威爾和自己在中後期的只有水，沒有食物的只能依靠在晚上利用火把去森林裡抓點小型獵物來充饑的狀態。

幸運的是，不知道是威爾，還是里特依運氣好，這一大一小每次出去狩獵都有不錯的收穫，不是野雞就是野兔或是其它的一些小型動物，收穫最大的一次是一頭有威爾腰那麼高的大野豬。

當然，如果不是這頭野豬一發現里特依就像是吃了狂暴藥劑似得追著他不放的話，里特依和威爾也不可能弄死它，理由在於不論是威爾，還是里特依都很清楚二人不是這頭野豬的對手，奈何這頭野豬的死追著里特依不放不說，還忽視了威爾的存在，所以這一大一小就設計弄死了這頭野豬，從而把這頭野豬拖回到營地讓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塊肉和一碗湯的同時，還讓二人，特別是里特依得到了大隊長的賞識。

不過里特依卻無法對威爾做出任何力所能及的回報，甚至連請他吃頓飯都做不到，理由是威爾為了救一個年齡大概是七、八歲的孩子拔劍砍死了一頭不知道因什麼而發瘋地四處亂跑的馬，然互被馬的主人，一位男爵用棍子活活打死在街上。

最後，如果不是威爾的大隊長出面，威爾的屍體都會被那位男爵丟到城外去喂野狗或烏鴉。

聽到一名認識的士兵，也就是在七年前踢了里特依一腳的那名士兵說出了這件事情的里特依當場就怒了，儘管那時的他只有十歲，但他還是拔出了腰間的木劍準備找那位男爵給威爾報仇。

然而這樣的里特依卻被在近衛的告知下了解了一個大概的梅林在拖回到了自己的木屋裡，在從那名士兵的嘴裡問出了那位男爵名字和住址的里特依前往那裡的半路上，從而在關上木屋的房門時，耐心地對他進行開導。

經常開導別人且絕大多數都是好結果，即使不是好結果也不是壞結果的梅林唯獨在開導里特依上弄出了一個壞結果，而且還是很壞的那種，因為不管他說什麼，里特依都不肯改變自己要殺那位男爵的想法。

後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的梅林為了安穩住里特依不讓他去送死，說了一句話，一句被裡特依用床下那把隕鐵重劍一筆一筆的刻在了貼著床的那面牆上，他一翻身就能看到的話。

『力量是一切的源頭』

就這樣，憤怒卻沒有失去理智的里特依暫時放棄了復仇的念頭，開始瘋狂地鍛煉自己，同時在娜莎身上，準確地說是在娜莎的父母身上花了很多的心思，例如通過一年一分力的方式和梅林借了三千金幣，然後再用這些金幣給娜莎的父母在平民區的市場邊上買了一個房子讓寄人籬下的二人脫離了那種狀態不說，還幫二人開起了雜貨鋪，順便又幫二人搞定了進貨渠道和銷售渠道。

當然，這其中不光有梅林的幫助，還有凱這頭蠢貨的幫助，因為進貨渠道和銷售渠道與收稅的士兵和管理那個區域的騎士都是他搞定的。

至於前年從梅林手裡拿的到現在加上利息一共是三千六百金幣已經被娜莎的父母還，或者說是被梅林拿的差不多了，原因在於梅林一研究什麼新藥劑或稀奇古怪的東西就會瘋狂地燒金幣，也就是大量地消耗材料，以里特依看著都覺得心痛的方式。

現在，決定要在娜莎身上花心思的里特依唯一要做的就是讓阿爾托莉雅和凱看看她那剛剛以掌心朝上的方式放在餐桌上的雙手，從而迫使別說是讓自己在娜莎身上花心思，連跟娜莎走的太近，說太多話都不行的阿爾托莉雅允許自己這麼做。

讓凱看的原因並不是『順帶』，而是里特依想借凱的嘴向艾克特爵士傳達一些消息，例如他家的女僕欺人太甚，如果他在不管管，自己就要替他管了之類的。

當然，里特依雖說是阿爾托莉雅的『侍從』（僕人），但他也是梅林的學生，所以他是有資格替一家之主的艾克特爵士管教一下他的僕人的，前提是里特依得有正當的理由，否則梅林就要好好地管教一下他了。

停止了進餐的阿爾托莉雅在用放在一旁的白色餐巾擦了擦她那滿是食物殘渣的臉后，歪頭看著娜莎那雙滿是能夠看到鮮紅嫩肉的裂痕與老繭的手：「這…是怎麼回事？娜莎的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每天揮劍兩千次都沒有變成這樣。」

「很簡單，因為娜莎總被一些人指使去干那些別人不願意乾的臟活累活。」

笑著解答了阿爾托莉雅的疑問的里特依閃爍著讓凱覺得有些人要倒霉了的光芒，只是他卻沒有去替那些人說話的念頭，原因在於就算是他看著娜莎那雙看著都覺得疼的雙手也很生氣。

「那…嗯…我一會兒就去跟我父親說說，請我父親把家裡最輕巧的工作交給娜莎來做？」

由於里特依的關係，凱不敢把娜莎調到沒人能欺負她的地方，因為那個地方是能讓里特依把他大卸八塊的自己的卧室，所以他只能這麼說。

不過讓凱覺得奇怪的是，原本認為里特依會笑著點頭表示接受的他發現，里特依不但沒有笑著點頭，反而板著一張臉的搖了搖頭，對此剛想開口問里特依這是什麼意思卻被他搶先了一步的凱聽到了這樣的話：「我說過，娜莎不是你家的女僕，所以你用不著去跟你的父親大人說這些，你只需要告訴你的父親大人把這個小餐廳里的女僕全都調走，然後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們，如果她們再敢欺負娜莎，我就要替艾克特爵士管管他的女僕或加倍還回去了。」

「呃…里特依，你這是存心想讓我父親打我嗎？還有，這話你怎麼不自己去和我父親說！」

認為自己要是把這話說給自己的父親聽就會被狠揍一頓的凱在說完這些話的同時，朝里特依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雖然是蠢了點，但沒蠢到去說或做明知會被揍卻還要去說或做的話和事情的地步。

「放心吧，凱，艾克特爵士是不會打你的，我保證！」

「不…。」

「這麼說吧，艾克特爵士要是打了你，我就讓你在我身上加倍的打回來，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如果艾克特爵士真的打了你，而我也真的沒有兌現自己說過的話，你可以用…嗯…你懂的方法來找平衡。」

把話都說絕了的里特依要不是看在這些話通過自己的嘴說出來會造成預料之外的狀況的份上，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因為這樣會讓阿爾托莉雅的心中產生疑問。

聽到里特依這麼說的凱在盯著他那雙明亮到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在撒謊的藍色大眼睛后，用力的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都把話說絕了，那我…。」

「吃完早餐再去。」

「行，我吃完早餐再去。順便問一句，我跟我父親說完那些話之後去哪找你？這裡，還是門…口…嗯，我到門口去找你。」

說完便開始專心消滅自己的早餐的凱淡定地無視了早在自己說『好吧』的那個時候就開始用能嚇到外人的速度對那把盤子里裝的像是金字塔一樣的土豆燉肉吃成了山丘形狀的阿爾托莉雅與某趁著頭上頂著一根呆毛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食物上的機會偷偷地喂娜莎吃肉的金髮藍眼混蛋。

然而凱無視了里特依不等於別人也會這樣，比如說此時在里特依身後一邊忙著手上的工作，一邊時不時的用那種鄙夷和厭惡與不屑混合的眼神看著他的三位年紀比娜莎大了三四歲的女僕。

在歪頭張嘴吃下里特依喂自己的肉塊時，不經意間看到了這三位經常欺負自己的女僕這麼看著里特依的娜莎剛想咽下口中的肉塊小聲提醒他便聽有用一塊肉堵住了自己的嘴的他說道：「飯可以多吃，但話不可以多說。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就張嘴。」

「可是嗚…好吧，我張嘴。」

「這就對了。」

不論是臉上，還是眼中都有笑意的里特依在話音落地的那一刻，把另一隻手裡拿著的那個被自己吃了一半的牛奶麵包塞入口中叼住后，像是經常在什麼都沒有的手裡變出一些東西逗自己的梅林那樣把這隻手伸到了娜莎的棕色齊腰長捲髮之中掏出了一枚金幣送到了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