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請叫我大哥（2）
大頭又往前走了幾步，站住了。
「就在這裡了。」大頭對鹿林溪說到。
「這裡什麼也沒有啊？」鹿林溪巡視了一圈，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不不不，」大頭笑了，「往你腳下看。」
「這是什麼？」鹿林溪低頭一看，地上已經被二丫和蟲蟲刨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坑裡露出一個生鏽的鐵盒子。
「嘿嘿，這是我姐姐上學帶回來的盒子，她不要了，就給我了。」二丫說到，「這個盒子裡面放的，可都是寶貝。你快過來看看。」
鹿林溪好奇的探過頭去，月光下，盒子里的東西映襯的很清晰。
「畫片，彈珠，石頭，壞掉的筆，」鹿林溪盤點著盒子里的東西，「哎，這裡竟然有彈球。」
鹿林溪捏起彈球往地上一扔，彈球蹦了幾蹦，不偏不倚的砸進蓄水池裡。
「哇！」二丫看見彈球進了蓄水池，愣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你賠我彈球，那是我姐姐在鎮上給我買的，你賠我。」
衝上去就要打鹿林溪。
「二丫……」大頭剛想制止，就見鹿林溪咬了咬下嘴唇，一抬腳直接跳進了蓄水池。
大頭：？？？
蟲蟲：？？！
二丫：！！！
二丫張著嘴，一時間忘了哭。蟲蟲和大頭也被驚得呆在原地。
為了儲水，大頭爸爸把蓄水池建得很深。
前兩天的大風被吹掉的樹葉，漂浮在水面上。鹿林溪嗆了幾口水后，張牙舞爪的撲騰了起來。
大頭愣了幾秒后，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急忙朝鹿林溪伸出了手：「你瘋了嗎？怎麼說跳就跳啊！來，我拉你上來。」
「不，我不上去！」鹿林溪固執地說道，「我要找到二丫的彈珠。」
「哥哥啊，你是大哥，明天讓我爸把水池裡的水放出來不就行了，你快上來！」大頭也是嚇壞了，說話的聲音都打哆嗦。
「真的？」鹿林溪一聽大頭這麼說，兩眼頓時冒出金光，「那好吧，我上去，你拉我一把。」
「你倆來幫幫我啊！」大頭朝鹿林溪伸出手臂，對著還在發愣的二丫和蟲蟲喊道。
二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立即上前幫忙，將鹿林溪拉了出來。
剛出水面的鹿林溪，還沒站穩就覺得兩腿一軟，暈了過去。
年幼的好處就是所有做的幼稚而不自知的事，說的荒誕不經的話，都被當成鬧劇一場原諒。這場鬧劇的結局就是，鹿林溪耳朵發炎了，還發起了高燒。
唯一慶幸的是，幾個孩子在背著鹿林溪回去的路上，遇見了他的外婆，把他帶回了家。
蟲蟲、二丫、大頭三個孩子，被自己的父母好一陣教訓，還被禁止出門好幾天。
就連大頭的爸爸，也被大頭媽狠狠的批了一頓。
我哪知道他這麼虎，我要是知道的話，當初就不會建這個儲水池。大頭爸爸蹲在門口的石階上抽著煙袋子，心裡滿腹委屈。
秋老虎來了。
在幾天連綿不斷的陰雨之後，天氣恢復了正常。太陽很毒，水滴一落在地上就被太陽光烤乾了。三個孩子終於全都解除了懲罰，重新聚在一起。他們坐在大頭家的屋頂上，看著麻雀在身旁起起落落，啄食屋頂的玉米粒。
「我們去看看鹿林溪吧。」大頭揮揮手驅趕落在地上的麻雀，對兩個小夥伴提議到。
蟲蟲用他髒兮兮的手揉了揉眼睛說到：「就是啊，也不知道鹿林溪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他病的很嚴重的。」二丫說到，「都怪你，大晚上的非要去什麼地里。」
「你要是不哭他能跳下去嗎？」大頭一臉委屈，「他才五歲，知道什麼呀！」
「就你這樣還是當哥的呢，」二丫撇了撇嘴譏諷到，「連個小弟弟都看不好。」
「你！」大頭氣的鼻子里冒煙。
「行了，你們別吵了，還不快去看看鹿林溪。」蟲蟲又抹了一把鼻涕。
「哦，對。」大頭這才省悟自己是忘了重要的事情。
大頭從屋頂滑了下去，一塊瓦片順勢下落，「啪」的一聲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哪個小兔崽子又來我家搗亂了，看我不打死他！」院子里大頭爺爺抱著一堆玉米葉子嗔罵到。
三個孩子聽到罵聲，嚇得撒腿就跑。幾分鐘后，皮孩子們躡手躡腳的溜到了鹿林溪家的窗戶下，貼著牆根聽起了屋裡的動靜。
……
房間里，土炕上。
已經昏睡了四天的鹿林溪，耳邊迷迷糊糊的傳來了媽媽的聲音，輕柔而又好像帶著些許悲傷。我是做夢了嗎？小鹿林溪問自己，可是，這個聲音好像聽得很真切啊，是媽媽來了嗎？
他想要睜眼看看媽媽是不是來到了自己身邊，但眼皮卻好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都沒有辦法撐開。
鹿林溪軟弱無力的躺在床上，身體像被抽幹了一樣疼痛，沒一會，身心俱疲的他再次昏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帘的只有灰白色的天花板和厚厚的被子，還有被放在床邊的一個玩具小熊和一筐筐的蘋果和雞蛋。
身邊空無一人。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從席捲了鹿林溪內心深處。他艱難的抬起自己的手臂，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鹿林溪靠著床頭坐著，手指無意識的摸著玩具小熊，突然眼神一亮，嘴角微揚，因為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溫暖，是媽媽的味道。
看來媽媽還是愛他的，鹿林溪獃獃的想著，內心卻止不住的砰砰亂跳，真的是媽媽嗎？
金色的天空下飛過一隻翠綠的小鳥。薄雲中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驚醒了正在發獃的鹿林溪。他仔細聽去，驚覺是他三個小夥伴說話的聲音。
「你快說，鹿林溪醒了嗎？」窗下，二丫拽著大頭的衣角焦急的問到。
「哎呀，別拽我，我這不是看著呢嗎？」大頭從二丫手中掙出自己的衣角，踮著腳，雙手扒著窗沿，臉上的肥肉貼到了玻璃上，變了形狀。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鹿林溪掙扎著探頭往窗外望去，好巧不巧的正和大頭臉對臉隔著玻璃貼在了一起。
「鹿林溪，你醒了啊？」大頭一把拉開了窗戶，激動地問到。
「鹿林溪醒了啊，快讓我看看！」二丫一聽這話就興奮了起來，可是因為身高不夠，只能在大頭的旁邊一跳一跳的，才能勉強看清。
鹿林溪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覺得自己的喉嚨火燒一般的疼，只好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