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別走（1）

身後，年久失修的木門「吱呀」一聲響了起來。鹿林溪尋聲望去，發現媽媽推門走了進來。鹿新戴著金邊夾鼻眼鏡，一聲不吭的低著頭跟在蘇瀾身後。

大頭和二丫一見鹿林溪的爸媽走了進來，立馬蹲下身子，藏在窗戶下面。

鹿林溪好久沒見自己的爸爸媽媽了。他很想他們，就像冬眠的狗熊思念春天。

「呀，溪溪，你醒了啊！」蘇瀾撲過去一把將鹿林溪攬在懷裡，胡亂的揉著鹿林溪的腦袋，點點珠淚灑了下來。

「你至於嗎？不就是發個燒嘛。」鹿新一臉無奈的說到。

「你給我閉嘴！」蘇瀾生氣的懟到，「溪溪是你親兒子嗎，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你才來見他一面，就因為你所謂的面子，你配當一個父親嗎」

「你真是，」鹿新無奈的搖搖頭，「你的女人味呢，你答應過我會很溫柔的。」

「我愛我兒子還有錯嗎？」

鹿新揚起手做投降的姿勢，然後後退了一步，說到：「我就說過你媽看不好孩子，你還不信。你要是真心疼他，就把他帶回家吧。」

「你來幫我看孩子嗎？我的生意怎麼辦？」

「之前保姆不是照顧的很好嘛，再說了，我從來都不認為女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意。」鹿新抖了抖手指，煙灰一縷縷的落下，落在地面上，碎成一朵花。

「保姆照顧孩子我能放心嗎？之前溪溪不是三天兩頭髮燒嗎？再說了，憑什麼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業？」

「女人本來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嘛，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都快成家裡的笑話了。」

「你！」

「他們說你性子野，說我管不住女人，我其他兄弟孩子都有好幾個了！」

蘇瀾的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懊悔，她重重的吐了口氣，一句話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

「哎，鹿林溪的媽媽哭了哎！」二丫在窗戶下面毫無顧忌的說到。

「祖宗啊，你小點聲行不行！」大頭慌忙伸手捂住了二丫的嘴巴。「哎呀！」二丫一下咬了自己舌頭，疼的齜牙咧嘴，嘴巴都咧到了後腦勺。她使勁甩開大頭的手，狠狠地錘了他兩下，哭著罵到：「你幹什麼啊？我都咬舌頭了。」

「哎呀」蟲蟲拍了一下額頭，滿眼無奈。

「不是，你不能小……」大頭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間就頓住了。蘇瀾正面無表情的從窗戶口看著他們三個。

大頭瞬時打了一個激靈，舌頭都捋不直了，他結結巴巴的說到：「阿……阿姨好……我……我們來……來看看鹿……鹿林溪。」

沒想到一向溫柔的蘇瀾忽然變了臉色，她冷漠的看著三個孩子，冰冷的說到：「你就是大頭吧？我知道他倆都聽你的。不過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家溪溪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以後這樣的遊戲就不要帶著他了，最近也不要來找他玩了。」

隨後「嘭」地一聲關上了窗戶。大頭愣了一秒，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頭，伸出雙手拉著自己的兩個小夥伴撒丫子溜了。

鹿林溪心裡焦急，可是喉嚨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不爭氣的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別哭了，哭什麼呀？」蘇瀾她伸手將鹿林溪抱到懷裡，柔聲說到，「兒子，媽媽也是為你好呀，你聽話好嗎？」

鹿林溪拚命搖著頭，淚水流到嘴裡，又苦又澀。

蘇瀾無奈的嘆了口氣，將鹿林溪放在床上，嘴裡嘮叨開了：「你就不聽話吧，媽媽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他一邊說著，眼神暼到趾高氣揚的鹿新，心裡閃過一絲悔恨，但終究是狠狠心對著躺在床上的鹿林溪說：「乖乖，你一定要聽話好嘛，不要讓爸爸媽媽擔心，你看看爸爸媽媽這麼忙，一聽說你生病還是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媽媽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你，但你不要怪我們，等過段時間爸爸媽媽忙完之後就來接你啦！所以這段時間你要乖乖的聽話哦，不能再隨便亂跑出去玩了。」

蘇瀾揩去鹿林溪臉上的淚水，又親了親他的臉。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鹿新也跟在蘇瀾身後離去。

「爸爸媽媽，別走。」鹿林溪在心裡想到。

爸爸媽媽走後，鹿林溪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度過了好幾天。這幾天，他沒能再聽到小夥伴們的聲音。無聊的時候，他只能和落在外面窗台上的麻雀或者天花板上的蜘蛛網說說悄悄話。

在熬過幾個晝夜后，鹿林溪總算好了。剛一解禁，他就跑出了家門。鹿林溪穿過一個又一個泥濘的小道，他的鞋跑掉了一隻，拾起來拿到手裡接著跑，一直跑到村口的稻草垛前。

他停住了，彎著腰扶著膝蓋大口的喘著粗氣，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

風沉悶悶的吹過稻草垛，一根不安分的稻草在空中畫了個圈后，直挺挺的掉到地上。稻草垛前很安靜，很多痕迹都是舊的，像是很久都沒人來過了。

難道他們真的再也不來了嗎？

鹿林溪感到了絕望。他站在稻草垛前獃獃的等著，陽光雖沒有前兩天那麼毒辣，可是依舊熾熱。只站了一小會，豆大的汗珠就一滴一滴從鹿林溪的額頭上滾落了下來。

小路對面一棟用泥土和乾草壘成的破舊小屋裡，三個孩子躲在門後面，露出半個臉看著鹿林溪。

「你說，咱們就真不和他一起玩了？」二丫糾結的問到。

「你說呢？」蟲蟲反問，「你還想被他娘罵嗎？」

「哎，你這人……」

「行了，別吵吵了，讓我想想。」大頭抹了一把臉，靠著牆根，坐下了。

陽光落在地面上勾勒出希望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