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活

雲起並沒買多少東西，除了一小包粗鹽，也就一包做衣服剩下來的布條。眼見著對面肉攤底下擺著一筐骨頭，他狠狠心，花了十文買了三根，這才急匆匆的往鎮頭趕。

老槐樹下已有不少村人，見著他來了，招呼著就往回走。你道是為甚，卻原來出門的時候，太陽高掛在樹梢，這會子已經躲進了雲裡頭，眼瞧著要下大雨哩。

一路上緊趕慢趕，還未到家，大雨就潑了下來，眾人瞬間變成了落湯雞。只如今也顧不上這些，早些回去才是正經。一個個抱緊手裡的東西，在山路上跑了起來。

雲起也跟在後面跑，說起來慚愧，他一個青壯年，儘是還不如同村的大叔大嬸，竟是落在了最後。雨天路滑，深一腳淺一腳的。加上他跑的急，很快就摔了一跤，吃了滿嘴的泥，惹的大家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著泥水洗了洗手，他這才抹了把臉，艱難的爬了起來，再次跟在了人後面。這一次，他卻是沒跑，不是怕摔，而是沒力氣了。先時，他提著的那口氣，才那一跤徹底給泄了。瞧了瞧跟個泥糰子一樣的籃子，他無聲的笑了笑，真是沒想到呢。

雨一直在下，還越下越大。雲起在風雨里奔波了一路，午後才到家。他正想著得趕緊換身衣裳，就見著自家屋頂上破了個大洞，雨水正呼啦啦的往裡灌。

這下好了，甭換衣裳了，得先給屋頂補上，不然今晚別想睡了。想到這裡，他忽的又生了些力氣，將手裡的籃子往檐下一放，人已經衝進了廚房。

再出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一個梯子和一小塊油布。先將梯子搭好，這才上了屋頂，將那塊油布小心墊了進去后。又跑回廚房抱了一小捆柴火，小心的壓在油布上，這才下了屋頂進了屋。

屋頂雖補上了，可是還是有地方在滴雨。無奈，他將家裡所有的能盛水的都用上了，這才鬆了口氣。似是想起什麼，他忙往籃子里摸了摸，待摸到那硬鼓鼓的錢袋子，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意。

木桶放在屋外，不到半刻鐘就有了大半桶，洗乾淨身上的泥巴又換了衣服，他這才有心歇一會子。

瞧著屋外密密的雨簾。他心道，不是夢，他是真的到了古代，古代的雨點子大的很，砸在身上真痛。想著想著，肚子就餓了。起身摸到廚房，煮了碗稀粥，這又披了蓑衣，將屋前屋后的地溝掏了掏，免得水流不出去。

做完這些，他這才趁著雨小了點，往村頭走。說好，中午接兩個孩子回來的。自己沒去，小海還好，小山該是要擔心了。

果然，到了地方，他就見小山獨自坐在屋檐下。小小的一隻，可憐極了。見著他來，他立馬站了起來，高興的大喊道:「爹！」

「怎麼就你一個，你阿翁阿婆呢？「雲起摸了摸他的頭道。

「都在後廊搓稻草繩，小海也在。我原也在後面，後來雨下大了，我才到了前面。」小山仰著頭道。

「爹沒事。走，我們去後面接了小海就回家。」雲起牽著他的手道。

后廊，大家果然都在。見著他爺倆過來，除了雲芸，皆與他嘮了幾句家常。雲起怕露餡，沒說幾句，就叫上小海往家裡走。

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又露出了臉，遠山上還掛起了彩虹，惹得兩個孩子一路仰著頭走回了家。

囑咐了兩小的在家不要亂跑，他這才往河邊去。先前做的草筐已經被雨水衝到了田埂上，裡面什麼也沒有，倒是溝里多了不少魚。

挽了褲腿，用泥巴將水溝與小河相連的地方堵上后，又用腳將水攪渾，他開始摸起了魚來。

水溝雖小，可是魚卻不少。不大一會，田埂上的草繩子上就串了一大串巴掌大的鯽魚。最後，還在草叢裡捉到一條兩掌寬的大草魚，喜的他也不再摸小魚了，這就上岸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碰見了幾個去田裡看水的村人。雖一個也不認識，也不好不叫人，遂根據模樣大伯大叔的叫了過去，倒也混了過去。

不止是他，大家手裡也多少提著幾條魚。見著他手裡的大草魚，很是羨慕了一翻。

夏天天氣熱，魚不經放。自家又吃不完。送了劉桂花幾條，又往他爹家跑了一趟，將草繩上剩下的鯽魚都送了去，他自家卻只留了那條大草魚。

回來的時候，劉桂花正在罵楊大壯懶，說他不出去捉魚。見著雲起回來，她忙喊他等一下，人卻是進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碗，碗里盛著兩塊豆腐。

雲起也不推辭，接了碗就往家走。兩孩子正蹲在水桶邊，睜著大眼看著那條大草魚。見著他回來，這才齊聲問道:「爹，晚上吃魚嗎？」

「嗯，今天和明天都吃魚。「雲起說完走進廚房，將豆腐取出來后，這才招來雲山，讓他將碗送回去。

廚房裡，雲起正在做飯，小山燒火，小海在門口玩石子。雲起原是不讓小山燒火的，總覺得他還小。可這小子倔的很，非要燒，他也就只好依著他。

「爹，四哥今日說，等小姑出嫁了后，他要跟大哥一起去山裡摘野桃子，我也想去。」小山邊燒火邊去。

「野桃子？沒大人帶著，你們可不許往山上跑，迷路了怎麼辦。」雲起偏頭看他道。

「我知道的，這不是有大哥嘛，他可是進去過好幾回了。他今年已經十三了，再過個一年也能娶媳婦了，也算個大人了。」小山邊說邊用燒火棍撥了撥灶里的柴，讓火更旺一些。

雲起被他這老成的話給氣笑了，「不是還有一年，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哪裡能看顧你們這些小毛頭。對了，他們幾個不是一向不帶著你們幾個小的玩嗎？莫不是你們想偷偷跟著？」

「沒…我們說好了的。」小山忙低下頭。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要是是真的也就罷了，若是你們真想偷偷跟著去，爹可是要拿鞋揍你。明，我就往你二伯家去問問。」雲起嚇唬他道。

「別，爹，你別去，我不去就是了。」小山忙阻止。

「你要去也不是不行，你可以跟爹說，爹帶你去。不過我得先問問那些野桃子在哪？若是在林子深處，爹也不敢往裡頭鑽，被狼叼去了可怎麼辦。」雲起點點頭。

雲山聽到狼，嚇的一個哆嗦。

雲起摸摸他的頭，他可沒騙他。去鎮上的路上，村裡的獵戶就說見過狼。不過，這也不奇怪，林深樹密，又是在古代，他們這裡又稍偏北，有狼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