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噓

39噓

花拾四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人家交了房費,沒理由趕走人家。更何況他們店裡藏著這麼大一把管制刀具,萬一查起來,麻煩的也是他們自己。

眼瞧著風翼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回了房間,花拾四隻能氣得跺腳。

正生著氣,花拾四突然被楚山寒拍了一下:「幹嘛?」

花拾四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楚山寒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姑娘,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花拾四立刻明白過來,楚山寒這個托著自己有傷,讓他當苦力。

等把兩個姑娘也送回去了,花拾四再想找楚山寒的時候,卻發現楚山寒已經優哉游哉地坐在窗前擦劍了。那塊靈位牌被拼著擺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會散架一樣。

「死人臉,下次再給你當苦力,我就跟你姓!」

花拾四喘著粗氣,站在門口罵道。

楚山寒只是回了個頭:「有事?」

聽見楚山寒問,花拾四才想起正事來。

他趕忙往屋裡上了兩步,神秘兮兮地關了門:「門口那團白霧,消失了。」

而這個結果好像早就在楚山寒的意料之內了,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團白霧消失了!本來還在屏風跟前晃悠的,你就一點不好奇?」

「跟著風翼回來的。」

花拾四有點發懵:「這麼說來,風翼說的是實話?」

「嗯。」

「那你們兩個為什麼打起來了?」

楚山寒僵了僵,之後繼續擦劍。

看著楚山寒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花拾四隻能悻悻地往旁邊一縮。

又想著那塊靈位牌對楚山寒何等重要,於是找了釘子鎚子,打算修一修那塊靈位。

沒想到,還沒等花拾四動手呢,就被楚山寒攔住了。

「你做什麼?」

楚山寒一把把靈位牌抱在懷裡,警惕地看著花拾四。

花拾四被楚山寒嚇了一跳,拿著鎚子的手僵在原處:「我,我就是……想把它給你修好。」

聽到這話,楚山寒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下來。

「不用了。」

花拾四也有點急了,小爺陪你出生入死,還想著給你修靈位牌。結果你像防賊似的防著小爺,得,小爺也不伺候了!

花拾四把鎚子往地上一摔,怒氣沖沖地走了。

「餛飩誒,大餡兒餛飩。」

門外,餛飩攤的叫賣聲又響了起來。

花拾四已經一天水米未進了,一聽見叫賣聲,肚子就叫了起來。

生著一肚子悶氣,花拾四又下了樓,跟餛飩攤的買了一碗熱乎餛飩。

攤子上還沒什麼人,花拾四又是常客。於是老闆一邊煮著餛飩,一邊就和花拾四聊了起來。

「小哥兒哪裡人?」

「北方人。」

「到咱們台州做什麼啊?」

「追姑娘沒追上,結果被當了壓寨大王了。」

餛飩攤老闆被逗得哈哈直笑。

以前都沒仔細看過,難得有時間,花拾四上下打量了一下餛飩攤老闆。

這老闆和別的小攤販不太一樣。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但是一點兒沒有中年油膩的感覺。反而文質彬彬,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老闆,您咋就干起餛飩攤了呢?」

老闆嘆了口氣:「哎,說來話長了。我本來工作體面,迎娶白富美,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沒想到前幾年,妻子病逝。給她看病不光花光了錢,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工作也沒了,這不,擺個攤兒糊口。」

「哦……」

花拾四心想,這故事也忒俗套了。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說不準這老闆還真就是俗套故事裡最慘的呢?

一碗餛飩端上來,老闆才又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花拾四的肩膀:「你啊,還是太年輕。年輕人得多交朋友。你想想,你走投無路,身處險境的時候,還不是最好的朋友來幫你?別學我,光顧著打拚事業,一個朋友都沒有。到時候孤孤單單的,都沒個照應。」

老闆這一番話下來,花拾四心裡直撲騰。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他總覺得老闆是在說他和楚山寒。

所以,還沒等餛飩吃完,花拾四就落荒而逃了。臨走之前,還沒忘給楚山寒打包一份。

回去的時候,楚山寒的房間大門緊閉。

估摸著楚山寒也正生氣呢。

花拾四先是輕咳了兩聲,又敲了敲門:「楚山寒。」

屋裡沒人應聲。

他又敲了兩下門。

還是沒人應聲。

花拾四當時的心都涼了半截。

一般來說,楚山寒不吭聲只有兩種可能。要麼睡了,要麼出事兒了。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連初六都沒過來,楚山寒還是出事兒的幾率要大一些。

花拾四趕緊翻騰出萬能房卡。

一開門,楚山寒果然不在,連帶著劍都不見了。

靈位牌還擺在桌上,只不過已經用膠帶粘好了。

窗戶大敞四開的,一開門,穿堂風就吹得膠帶呼呼的響。

這一回,花拾四血都涼了。

他就跟楚山寒吵了個架的功夫,楚山寒就遇上事兒了。

在這一刻,花拾四的行為已經不能用理智去理解了。

也不管二樓有多高,他的腦子裡面就只剩下跟著楚山寒的軌跡走,說不定就能找到他。

他緊跑了兩步,也順著窗戶翻了下去。

好在闖蕩多年,他只是打了個趔趄,勉強還能站住。

楚山寒的窗戶對著巷子的死角,花拾四一跳下去就發現不對勁了。

原本還亮著的天好像忽然就暗了下去。

這種情況他曾經經歷過,在對付狂戌的時候……

還沒能他再多想什麼,突然之間,一隻手從後面捂住了他的嘴。

他近乎本能的一肘打了過去。

「呃……」

是楚山寒的悶哼聲。

花拾四掰著楚山寒的手指,想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就聽見楚山寒貼著他耳朵邊噓了一聲。

花拾四點了點頭,這才被楚山寒放開。

花拾四的眼睛開始逐漸適應黑暗。

他先抬頭往上看了看,民宿已經不見了。隱約可以看得清楚,一個破敗不堪的二層小樓的輪廓……

楚山寒靠在牆角,看起來像是掛了彩。

花拾四隻能暗自腹誹:你丫是屬孫悟空的嗎?平時懟天懟地,一到關鍵時刻就得找人幫忙還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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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寒拾盪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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