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夜冥曦不知在想什麼。他斜倚在女子粉色的床幔邊，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的女子。

上官羽菲整整昏迷了三日。

「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床邊的人緩緩開口，「竟敢在本王面前耍弄你那些小心思，如今倒是連死都不怕了？」

說話間，大手輕輕覆上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因著這傷如今這臉更是小的可憐，蒼白的毫無血色，即便幾日來人蔘阿膠補著都未見紅潤起來。

「你可知那一劍險些要了你的命。」一陣沉默后他再度開口。

許是有人在身邊的緣故，夜冥曦明顯感覺女子的眼瞼微微動了一下。

經此一鬧，南汀閣的人悉數趕回了京城。

如今寧王府是分外熱鬧，眾人皆等著上官羽菲小丫頭醒過來。

然後。。。

「這小丫頭當真是欠收拾！如今長大了，翅膀硬了，竟敢給爵爺下藥？」

赤章氣呼呼的走來走去，晃的林梵眼暈。

「赤章，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就算要罵也等那丫頭醒了當著面罵。」

「小爺我就是氣不過！這小丫頭胡蘆里賣的什麼葯，她究竟有多少事瞞著咱們啊？封玄，那小丫頭的傷沒事了吧？能不能挨得了小爺這一下？」

說著，他竟然揚起手，惹得封玄直皺眉。

「你倒是敢打，小心爵爺扒了你的皮！」

「我......氣死小爺我了，這個臭丫頭，虧得我平時那麼疼她......」

「還不是你給慣壞的！」林梵斜睨著他。

「林梵，咱說話可得講良心，究竟是誰慣的？」

赤章很生氣，摺扇就頂在他肩膀上。

「你敢說你沒有嗎？」

「你們一個個都有份，誰也別說誰！」

夜冥曦闊步走來，神色如常。他迅速掃了一眼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墨寒身上。

「那些殺手如何了？」

「歐陽穆炎活捉了一個，其餘都跑了。」

墨寒低沉的嗓音縈繞在書房裡，眸色漆黑幽深。

「想個辦法把那人弄過來，另外，本王現在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將菲兒拐過來的名正言順的借口。」

連日里來的幾場大雨將雍華州洗刷的煥然一新。

只是寧王府里，煙雨亭中，上官羽菲手裡攥著一朵花唉聲嘆氣。

「上官小姐，該喝葯了。」丫鬟端著手中的盤子，看著她一臉的苦大仇深。

『』這葯究竟要喝到什麼時候啊？還有，我究竟何時才能出府？」

「回小姐的話，王爺今日公務繁忙，可能午後才會回來。」

自從那日王爺說要將上官羽菲名正言順地拐過來后，周述興奮的幾夜未入眠。

老天保佑，也許不久的將來，寧王府就要有女主人了。

「周管家，我沒問王爺何時回來，我是問我何時才能出去？」周述畢竟是府里的老人，上官羽菲還是很尊敬他的，於是說話時分外客氣。

「王爺交待過了，沒有他的吩咐，姑娘不能出府。」周述同樣恭敬地答道，「姑娘還是先趁熱把葯喝了吧。」

眼看著上官羽菲把葯喝下去，周述才轉身離開。

這哪裡是在養病，分明就是在坐牢！

自從三日前她從昏迷中醒過來，夜冥曦除了當天來看過她一次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一想到對他下藥，上官羽菲心裡就莫名的難過，那對靈動的雙眸裡布滿了憂思。

「在想什麼？」身後猝然響起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憂思的人，只是轉身的剎那，原本憂鬱的眼神竟然燦若星河。

「王爺，您怎麼來了？周管家方才說您會晚些回來的。」

「事情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眼前的女子笑靨如花，與方才一臉憂思的女子判若兩人。

若非他親眼看到，他真的會被她刻意粉飾的表面所矇騙。

「既然如此，那王爺能否准我出府？您看今日天氣甚好，總是宅在府里，菲兒都要發霉了。」

輕輕搖著男人的手臂，上官羽菲一雙星眸里暈著淡淡的水霧，近來她似乎越來越喜歡對著眼前的男人撒嬌。

承影見狀自動將目光移至別處。

晚些時候王爺還要同冷雲議事，誰有那個閑工夫陪你！

「傷可痊癒了？」於是成功聽到夜冥曦以往拒絕她出府的借口，承影忍不住嘴角上揚。

「已經好了，不信您檢查！」

似是抱著今日必要出府的決心，上官羽菲竟然不顧男女有別，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抓過夜冥曦的大手放到自己肩膀上，那隻大手只要再往下一些就要碰到女子的胸口......

真是不知廉恥！

承影想象著下一刻上官羽菲被夜冥曦一掌打飛的情景。

誰知......

「嗯，好像是痊癒了。」

寧王殿下不但沒有鬆手，大手反而順著女子肩膀的位置一路游移向下，鎖骨、手臂、每移動到一處，便輕輕捏一下，似乎真的是在檢查，直到最後一把扣住了她白皙軟嫩的小手，隨即十指交纏。

是的，承影沒有看錯，是十指交纏。

「想去何處？」感受到掌心裡的小手驀地一緊，似乎想要抽離，夜冥曦突然冒出一句話。

聞言原本有些局促的上官羽菲一怔，隨即有光從她眼眸中折射出來。

「王爺您准我出府了對嗎？我想要去閑庭館喝酒！」

「身子剛好，酒就免了，茶倒是可以少飲一些！」

再一次來到閑庭館，只是這次陪同的人是夜冥曦。

「寧王殿下？」看著忽然出現在門口的馬車，店小二好一陣出神，那低調的奢華，獨屬於寧王的玄色，京城裡誰人不識？

尤其在看到他親自從馬車上抱下來一位姑娘的那一刻，他竟傻傻地站在原地忘記了行禮，還是身後突然出現的掌柜的一腳把他踢翻在地。

「狗奴才，見了寧王殿下還不行禮？」

說著竟然雙腿跪地，那諂媚的模樣彷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親爹一般。

上官羽菲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位姑娘是？」

「我是寧王妃。」

「草民見過寧王妃。」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低頭的瞬間整個人忽然跳起來。

「你說你是誰？」

上官羽菲那個笑啊，就差蹲地上了，「我逗你玩呢......」

掌柜的就感覺心口堵著一團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竟敢當眾耍弄他？

只是他後面的話到底沒說出來，原本走在前面的夜冥曦忽然轉身看向他。

那凌厲的眼神，只一眼便嚇得他兩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大多數時間裡，夜冥曦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百姓心中的敬畏，平日里真正能見到他的人屈指可數。

因而當一襲玄色錦袍如天神下凡的男子出現在人群中時，那場面自然如炸了鍋一般。

「他就是寧王殿下？比傳聞中還要英俊。」有女子羞紅了臉，滿腦子裡都是夜冥曦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噓......小聲點，寧王殿下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雖說能進閑庭館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然而有錢人的圈裡也要分個三六九等。

皇家的人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而夜冥曦，則是神一般的存在。

「小丫頭，還活著呢？」

上官羽菲心裡湧起的慌亂在踏進大門的瞬間將她整個人吞噬。

只是轉身的剎那被人提著衣領拎進來。

隨後一個騰空，她直接被人抱著扔到了雅間里的軟榻上。

「赤章......」

「閉嘴！再哭喪，小爺把你從這樓上扔下去！」赤章指著她鼻子，惡狠狠的樣子嚇得上官羽菲連忙閉了嘴。

「她還受著傷呢，你那麼粗魯傷口再崩開？」林梵上前一把推開他，大手一撈，上官羽菲順勢躲進他懷裡。

「慣吧，你就慣吧啊！這次下的是迷藥，下回就是毒......」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再頑劣也不會害閻冥爵的性命！」

小姑娘明顯動了怒，小臉憋的通紅。

只是她瞪著眼睛的模樣一點都不嚇人，赤章作勢就要捏她的下巴。

「反了你了，敢跟小爺叫板，嗯？」

「夠了！說正事！」

冷雲忽然開口，雅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一方青玉案几上，裊裊升起的白煙將這滿室熏的恬淡雅緻。

香氣自然是夜冥曦獨愛的龍涎香，在外他從不會使用別家的熏香，要麼不用，要用就用自帶的。

上官羽菲從不覺得他這是矯情的表現，身居高位的人小心為上總是沒錯。

」王爺，那晚的殺手查到了。」

「哦？說說看！」

上官羽菲沒想到的是冷雲和夜冥曦竟然當著她的面談論此事。

聞言，她原本把玩著棋子的手頓了頓，黑色的棋子懸在半空中。

「菲兒，該你走了。」林梵提醒道。

「好。」於是僵硬地點點頭，上官羽菲手中的那顆棋子最終落下。

「出手迅猛狠辣，武功怪異超群，能訓練出此等殺手的人絕非普通人，除了您......」

冷雲的話意味深長，而話音落下時，只見他和夜冥曦兩人同時看向上官羽菲，那目光中的探究明顯的令上官羽菲如芒在背。

索性扔下手中的棋子，上官羽菲疾步走向夜冥曦，帶著些許賭氣的成分，她猛然間跪在軟墊上，身子就那樣緊緊挨著夜冥曦，目光直直地鎖定在那對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王爺，殺手是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