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十年前袁太師為了安撫蔣素,迫不得已將梅開莊園送給他這個私生子,後來莊園出事後,人人都傳男主人被殺死,女主人失蹤,但其實應該是女主人被殺死,男主人失蹤。
大理寺的案卷上只記載了這麼一段話便被封存。
只因一國陛下被人戴了綠帽子。
上官羽菲坐在望春亭里,直到茶涼了都未曾進口。
「小姐,說書先生那還說嗎?」
她們原本打算藉此事徹底擊垮袁太師的根基,順道連同著將上官羽兮的名聲也毀於一旦。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誰也不曾想到,袁太師一家竟藏著如此大的秘密。
「自然不能說。」
上官羽菲回道,順帶著將那口已經涼掉的茶喝進嘴裡。
「事關皇家尊嚴,此事無論提到誰都是忌諱。」
「奴婢早上聽說,袁太師已被抄家,一家百十口人,男丁皆被處死,女眷遭流放。」
「這麼快就判了?」
「聽說從那個藏屍的山洞裡還找到了一塊袁太師的貼身玉佩,陛下這次當真是動了真格,小姐,奴婢覺著小姐最近都不要進宮。」
「你倒是個人精!」小桃本是隨口一說,卻得了上官羽菲的讚賞,「你辦事我向來都是放心的。如此,你再幫我辦件事。」
一個時辰后,小桃出現在大理寺門口。她悄悄給侍衛塞了銀子,於是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大牢。
直走到最深處,火光映照下,縮在牆角的蔣素聞到一陣似有若無的香氣后猛地睜開眼。
「上官羽菲怎麼沒來?」
一開口,乾枯暗啞的嗓音刺的小桃一哆嗦,時隔幾日,前一刻那個坐在馬上洋洋得意的男子如今像一條喪家犬一般蹲在角落裡。
不過,小桃覺得如此模樣才適合他。
「小姐讓我問你一句話。」小桃無心奚落他,隨即開門見山。
這倒是令蔣素頗為意外。
「當日蔣某暗害你家小姐,你難道對在下就沒有怨氣?」
小桃雖出身貧寒,然因著從小跟在上官羽菲身邊,她識字學規矩懂禮數,自然也心向善道。
「小姐說了,如今你已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與其在此做那無謂的口舌之爭,倒不如省些力氣回去睡覺。」
「哈哈。。。上官羽菲果然與眾不同!」蔣素大笑,「從我發現她偷偷藏起那枚金釵開始,我就知道一日不除掉她,一日她就像懸在我頭頂的刀,她到底和她姐姐不一樣,上官羽兮就是個徒有虛表的富家千金,自私膽小又愛慕虛榮。」
「你見過大小姐?」小桃不解遂追問道。
聞言蔣素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林芑住在鬼屋的那晚無意中發現了壁畫的秘密,我擔心他泄露出去,於是扮做鬼將他拖進密道里,雖然我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被袁奇和上官羽兮他們看到了,結果他二人嚇得倉皇逃走,沒有一人來救那個書生。
事後我以為是我扮鬼成功嚇到他們,沒想到袁奇壓根就沒相信過。你說,殺害林芑,他們是不是幫凶呢?啊?哈哈。。。」
蔣素為人雖陰狠,然卻說了句大實話,小桃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你的話我會轉告給林公子的。」頓了頓小桃說道,「這至少是所謂的真相吧。不過,小桃今日來此,是小姐讓我問你另外一件事,關於那天夜裡那個似人非人的野獸,他。。。是林芑嗎?」
原本哈哈大笑的男子眸光猝然一緊,他黑亮亮的眼睛里有驚喜有意外,只不過轉瞬被冷冽的寒光所代替。
「上官羽菲一日不除,他日必成禍水!」
整個牢房裡回蕩著他刺耳的喊叫聲,甚至一次高過一次,他不斷地重複這句話,直到小桃出了牢房后那道聲音還縈繞在她耳畔。
她不知該不該告訴上官羽菲,而蔣素的話又是何意。
於是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邀月山莊,一進大門便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上。
「哎呦!你這人走路不看。。。」
她捂著頭,抬眼便看見白衣墨發的俊美公子站在她面前。
赤章輕搖著摺扇,臉上倒沒什麼表情,只是出口的話嚇得她一緊張,險些跪在地上。
「菲兒讓你去見蔣素做甚?」
南汀閣的眼線遍布雍華州,小桃頭一次聽說,也第一次獨自面對閻冥爵。
她手心裡全是汗,唯有不停地跟衣角較勁方能緩解她內心的緊張不安。
「蔣素都說了什麼?」
早朝剛散,暗衛便將小桃偷偷跑去大理寺的事告訴了閻冥爵。
他有些擔心上官羽菲,便直接回了邀月山莊。
「蔣素說是他害死了林芑公子,袁奇和大小姐見死不救,都是幫凶。」
「還有呢?」
「還有。。。」說到此處,小桃眼神閃爍,那塊被她攥著的衣角幾乎要被她扯壞了。
赤章瞥了一眼頗為嫌棄地開口,「此事顯而易見,早已不是秘密,她讓你跑這一趟恐怕問的不是此事吧?」
自始至終閻冥爵都未曾開口,那男人看似一臉雲淡風輕,眸子里的狠厲總是讓人無法忽視。小桃內心的弦始終綳著,片刻后她再也堅持不住。
「小姐問蔣素,那夜襲擊我們的怪物可是林芑。」
聞言赤章怔住,似沒想到上官羽菲竟有如此想法。
倒是閻冥爵依舊淡泊著雙目,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眉宇間悄然爬上一縷淺惑。
他終於開口,「蔣素如何說?」
小桃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抬頭偷偷瞧了他一眼,但見他神色如常,卻仍是戰戰兢兢地開口「他說,小姐一日不除,他日必成禍水。。。」
「看來砍頭真是便宜他了!」
閻冥爵說話的口氣淡淡的,可他眸中閃過的狠厲卻是令小桃脊背一涼,彷彿要穿透人的心臟。
小桃將此事告訴上官羽菲的時候,坊間正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袁太師的那個私生子死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說是自己抓爛的。。。」
「哎呀!別說了,太嚇人了,作孽啊,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落秋湖的西側是一片小樹林,林中溪水環繞,有花叢山石。只是位置比較偏,少有人跡。
上官羽菲說是邀請閻冥爵放紙鳶,閻冥爵也是第一次聽說夏天還能放紙鳶的。
只是一路走來,耳邊時常會響起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於是每當上官羽菲眉頭要蹙起時,閻冥爵便會伸手將它撫平。
「你約本尊來此不會就是為了讓本尊看你這張苦瓜臉吧?」
「啊?」聞言上官羽菲一怔,隨即抿唇輕笑,手指下意識指向前方,「這裡還不錯吧?」
上官羽菲手裡攥著她的花蝴蝶,風一般地一路蹦蹦跳跳。
她和人說話的口氣就像老朋友,和她在一起也總能讓人瞬間變得很放鬆。
「幼時,我、暮雪還有歐陽穆炎,我們三個總是偷偷跑到這裡來玩。我和歐陽還好,但是暮雪門禁森嚴,所以每次都不能盡興。」
間或,上官羽菲轉頭瞥一眼他,鬢角的髮絲也因此總是跳動著,散開在她粉嫩的唇邊,香氣卻悄然蔓延到了閻冥爵心裡。
「哇!我們到了!」突然揚手一指,上官羽菲晶亮的眸子里瞬間綻放出光彩,只見她忽然將手上的紙鳶放下,轉瞬跑進一片高草叢裡。
閻冥爵一瞬還在疑惑,不知她究竟看到了什麼會如此興奮。
於是撥開草叢,眼前的一切隨之令他一怔。
只見一汪碧綠的湖水如寶石般靜靜地鑲嵌在草叢深處,而湖邊的白石上上官羽菲已然脫了鞋襪,兩隻白嫩的小腳不斷踢著水花。
隨後她竟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伸著懶腰直接仰躺在白石上。
「女子在外不可隨意赤足,還有,你這樣躺著是不雅的表現。」
「可是這樣真的很舒服,你要不要試試?」
眼前折下的一大片陰影令上官羽菲得以睜開眼睛,入目便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面上冰冷卻不見怒色,如此......甚好。
「閻冥爵,你告訴我,為何要幫著太子對付袁太師,你總不會是想讓太子風光得意而後順利娶我吧?」
歐陽穆炎派人送給她的信中根本沒提到那塊玉佩,很顯然是有人趁搬運屍體場面混亂時悄悄放進去的。
「而且你特意讓林梵出面推進此事,難道真的只是為我報仇?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可從來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他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身姿如雕塑一般挺拔。
只是此刻面對著心愛的女人,他心裡柔軟的如一汪清泉。
於是順勢坐在她身邊,輕輕將她抱在懷裡。
上官羽菲清楚的看到有一抹溫情悄然爬上他的眉眼間。
「如若本尊告訴你,朝中很快便有人會對付東宮,甚至是丞相府,你還會質疑本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