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一曲舞畢，就在眾人以為結束之時，忽見台上的一名舞姬朝著對面雅間里的上官羽菲勾了勾手指，隨即一抹挑釁之色從她眼神中流露出來。

「早就聽聞上官小姐舞姿動人，舞技更是無人能及，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跟小姐討教一番？」

竟然知道她在此，眾目睽睽之下上官羽菲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但笑不語。

這詭異的氣氛令周遭一度變得安靜，眾人愕然，感受著堂內的暗潮洶湧。

「怎麼？姑娘是不敢嗎？」片刻后那舞姬再度開口，聲音中卻帶著嘲諷，「看來上官小姐也不過是浪得虛名。」

「你胡說八道什麼？」小桃氣不過，想要上前理論，卻被公主的婢女冬兒拉住。

「莫急，先看看你家小姐是個什麼意思。」

只是正當眾人錯愕之際，一道溫柔的聲音打破了這沉寂，「上官羽菲貴為相府千金，她的確不善舞，那些個搔首弄姿的舞啊跳起來有失身份，她怎麼會呢？」

上官羽兮算是看明白了，如今是有人故意要對付上官羽菲。

那丫頭當真是不省心，四處得罪人。

索性就藉此助對方一臂之力吧。

如若上官羽菲應了，那就是證明她與舞姬無異。

如若她不應，就坐實了她徒有虛名。

不論如何，她的名聲都毀了。

上官羽兮如同一朵清蓮，溫婉綽約，只是根上淬著毒。

她話音落下，卻見上官羽菲忽然轉頭看向她，凌厲的目光刺的她脊背一涼。

只是正當上官羽菲猶豫著如何開口之際，一道溫潤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入眾人耳朵里。

「能在此處得見上官大小姐，當真是小生三生有幸。」

這聲音分外熟悉，上官羽菲從窗口望下去，就見一襲青衫的林嘉榮緩緩走進來。

他徑直走到上官羽兮所在的那間雅室的窗口下，隨即朝她行禮。

「小生的兄長林芑冤死在梅開莊園，若非上官大小姐和袁奇公子出面作證，恐怕至今兇手依舊會逍遙法外......」

林嘉榮說的情真意切，然而上官羽兮卻漲紅了臉。

尤其是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她時還夾帶著不少議論聲。

「原來她就是上官羽兮啊？嘖嘖......」

「看來坊間傳言是真的，丞相家的兩個姐妹不合......」

「是啊，要不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面讓自家妹妹下不來台......」

「沒聽見那位公子說的嗎？她和袁奇，就是被抄家的那個袁太師的兒子，那是什麼好人家，嘖嘖......」

上官羽兮此刻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狠狠地瞪著林嘉榮，目光恨不得將他凌遲。

此刻根本沒人關心上官羽菲究竟會不會跳舞了。

上官羽菲滿心歡喜，招呼著林嘉榮上了二樓。

「王爺，可以嗎？」

雅間門口，上官羽菲回頭看向夜冥曦，只見夜冥曦朝著她微微點了點，算是同意。

小姑娘歡欣雀躍地將林嘉榮拉進雅間里，剪水雙眸里燦若繁星。

「多謝林公子仗義直言！」

她學著江湖人給林嘉榮行了一個謝禮，卻著實嚇壞了他。

「小生不敢！」

因著有夜冥曦在，他更加謹言慎行。

「你的一句話可是幫了我大忙。這個謝禮，你自然當得起。對了，你怎麼會來天光樓？」

「說來也巧。小生本想著去府上尋姑娘，想請姑娘幫忙問問歐陽少卿，可找到兄長的屍首沒有，後來聽楓林公子說姑娘去了燈會，因此想著出來碰碰運氣，竟沒想到......」

上官羽菲歡喜的同時，眉眼間驟然浮起一道憂傷。

她凝眉的瞬間，便被夜冥曦敏銳地捕捉到。

關於此事，他還是從小桃口中得知的，上官羽菲自始至終都未跟他提及隻言片語。

「梅開莊園此案牽連甚廣，後續還有諸多事宜需少卿處理，不過，一旦歐陽少卿有了任何消息，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你且耐著性子再等等。」

上官羽菲笑道，眉眼都舒展開來，她很會安撫人的情緒，至少林嘉榮此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如此就拜託歐陽少卿和上官姑娘了。」

「經過此事，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以後公子就喚我羽菲或者菲兒，我喚你嘉榮，如何？」

上官羽菲的提議令林嘉榮感到意外，他怔住，好一陣子回不過神。

和丞相府的千金成為朋友，而且未來還可能是寧王妃，他一個窮小子，何德何能？

「林公子，小姐在問你話呢，怎麼？林公子不願意嗎？」小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一刻林嘉榮猛地回神，他不知該當如何，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語無倫次的模樣竟莫名有些好笑。

「小生何德何能......小生......」

「那就這麼說定了。」上官羽菲見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過，當下，我還是建議你暫時離開雍華州一段日子。」

林嘉榮再度怔住，一臉困惑，「為何？」

「你兄長林芑的事對我姐本身就是一件污點，如今，你又為了我得罪了她，這麼說吧，我們上官家的姑娘可都是睚眥必報的！」

上官羽菲挑眉，一副霸道小姐的模樣，她趾高氣昂起來還真的像極了千金小姐。

林嘉榮知道她極少在外人面前說上官羽兮的壞話，她比上官羽兮要聰明的多。

不然，怎會入了寧王殿下的眼。

「那小生就先回趟靈州好了，正好，可以接著此次機會回鄉祭祖。」

他想了想說道，話音剛落，只見上官羽菲忽然興奮地拍了一下手。

「靈州？你是靈州人，南家也在靈州，回頭我若去靈州的話可以去看你。」

「姑娘說的南家可是武林第一世家，家主南昊大俠？」

「正是。這樣，我回頭讓赤章書信一封給南少主，請他多照顧。你要是有任何事就去找他。」

少主南晏寒？那可是江湖俠客們的精神領袖，說書先生口中的名字，人家日理萬機的，照顧他......

面對上官羽菲的熱情，林嘉榮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就不勞煩南少主了......」

「不麻煩的......」

「本王還有事，就不留林公子了，月珩，送林公子出門。」

夜冥曦眸色微沉，直接下了逐客令。

南晏寒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光處理江湖上的事都忙不過來。

上官羽菲突然就反應過來，她知道男人不高興了，忙陪著笑臉，朝著林嘉榮揮了揮手。

「嘉榮，你先回去，等我得了空去看你。」

「是，小生告辭。」

一路回來，夜冥曦的臉都是臭的。

冷雲等在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上官小姑娘點頭哈腰，揉肩捏背的奴才樣。

原本凝在眉間的那抹戾氣瞬間蕩然無存。

他微一挑眉，闊步迎上前。

「王爺，果不出所料，背後的主家急了，想趁著王爺不在府上安排人進府打探，如今全部被咱們拿下了。」

冷雲的話明明說的直白易懂，可上官羽菲偏偏就是不明白。

她正想問上一句，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夜冥曦撇下她大步流星地朝院內走去。

與此同時，承影和月珩都跟了上去。

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大門口。

上官羽菲從來就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小姐，我們進去嗎？」小桃輕聲問了一句。

很明顯，此刻上官羽菲的臉難看至極。

「不進去！」她賭氣地說道，「我好歹也是丞相府千金，你看看他們一個個都是什麼態度！」

她也要面子的好嗎！

思及至此，剛好一陣夜風吹過，上官羽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如今丞相府回不得，寧王府又是寄人籬下。她突然覺得自己晚景一片凄涼。

「不行，等本小姐干成一件大事，然後想辦法跟陛下要一套宅子！」

月亮從雲層后探出頭來，點亮了雨後的街道，寂靜遍布每個角落，只剩下靡靡燈火。

突然一道影子落在積水上，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令小桃沒想到的是上官羽菲口中的大事竟然是跟蹤傍晚在天光樓挑釁她的那個舞姬。

為了等她出現，她與上官羽菲可是淋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大雨。

「她到這裡來做什麼？」上官羽菲和小桃一路跟著那道影子來到一處民宅。

給那個影子開門的似乎是個男子，夜裡光線黯淡，上官羽菲並沒有看清，只是依稀覺得兩人的神情和動作都有些怪異。

「小桃，你在這裡把風，我進去看看。」

「嗯，小姐，你小心點！」

上官羽菲一個起躍，從高牆翻了進去。落地時，院子里正房的大門剛好合上。

她迅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院子雖然不大但是卻布置的極為雅緻。庭院中央種著花圃，廂房環繞四周。

除卻正房的燈火亮著，其餘廂房皆是一片黑暗。

上官羽菲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大著膽子直奔正房而去。

只是剛到房門口，女子的嬌喘聲便鑽入耳朵里。

「段郎，你好壞......」

這女子口中的段郎不就是投靠在東宮門下的禮部侍郎段風嗎？上官羽菲透過門縫看過去驚的目瞪口呆，只是這男人找個舞姬似乎也是司空見慣的事，上官羽菲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慮了。

只是夜冥曦常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引誘太子不遂，便引誘太子一脈的人？

索性站在門口，儘管房內此刻暗香浮動，上官羽菲僵著身子，眸光中滿是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