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小桃委屈極了,上官羽菲說話時濃濃的鼻音牽扯著她心口疼。
美人媚態橫生,卻難掩憔悴之色,所謂伴君如伴虎,也不知小姐今夜能否安然度過。
「菲兒參見陛下。」上官羽菲軟糯的聲音如約而至,只是伴著濃濃的鼻音,小臉也面無血色。
「快過來讓朕瞧瞧!」夜戎臉上的擔心恰如其分的落入上官羽菲眼裡,只是詭異的不是時候。
從小到大見慣了夜戎對著她時的一舉一動,她深諳伴君如伴虎,於是細緻到入微的舉動,上官羽菲都能把握的分毫不差。
「陛下,菲兒得了熱傷風,會傳染的。」
小姑娘就索性站在那裡,乖巧的模樣我見猶憐。
這不由得令夜戎的心融化,溫柔如水。
「來人!賜座!」
上官羽菲被安排坐在夜戎身邊,儘管隔著一段距離,然還是在場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
小姑娘也是識趣的很,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優雅的仿若一副賞心悅目的畫。
只是她還是低估了君王的猜忌之心,正所謂君心難測。
「菲兒,朕瞧著你與寧王似有些生疏,要不要坐到寧王殿下身邊?」
席間,有綵衣輕紗,搖曳生姿,月亮已然升起,與華燈交相輝映,美崙美奐。
上官羽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將自己隱在這片光華滿目中,無奈本就是帶著目的性進宮,終是被人惦記著。
「陛下,菲兒前兩日惹王爺不快,這會兒正鬧脾氣呢。」
嬌嗔的話從上官羽菲的嘴裡說出來聽著就是讓人莫名生不起氣來,即便某人此刻是在抱怨。
「啊?」這回答顯然在夜戎的意料之外,上官羽菲的直白讓人措手不及。
「王爺不喜我同那些個江湖朋友來往,畢竟是千金小姐,怕他們把我帶壞了,我也是一時任性頂撞了王爺,可是,陛下您是知道菲兒的脾氣的,打小任性慣了的,哪受得了別人的管束!」
上官羽菲若認真起來,那就是一副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模樣,她傲視一切卻又光芒萬丈,看慣了後宮里的唯唯諾諾,夜戎就是喜歡她這股子張揚。
「哎,寧王可不是別人,他可是你未來的夫君,出嫁從夫,他管教你還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夜戎撇撇嘴,臉上卻未見怒色,見狀上官羽菲眼底悄然劃過一抹喜色。
「那不是還沒嫁過去呢嗎?」當著眾人的面,上官羽菲忽然起身,將一襲水藍色紗裙散開,她的髮髻間斜插著一支半開的白玉蘭,月光下暈著淡淡的銀光。
這件衣裳是夜冥曦找人為她訂做的,她今日特意穿了它入宮。
只為討好夜冥曦,順便道個歉。
「王爺,您還在生菲兒的氣嗎?」說話間,上官羽菲已然來到夜冥曦身旁,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你說呢?」夜冥曦忽然伸手一扯,上官羽菲就勢倒在了他懷裡。
當著眾人的面,上官羽菲忽然有了羞恥心於是掙扎著想要起來。
「既然有心幫本王,那便好人做到底,本王高興了,說不定就原諒你了。」
說話時他溫熱的氣息就噴洒在耳邊,矯情的讓人耳根發癢。
上官羽菲忽然就心跳加速,臉頰在他的滿目深情中悄然泛起了粉紅色。
他為何這麼快就不生氣了?原來寧王殿下是這麼好脾氣的人嗎?
「可是,王爺不是不喜歡撒謊的人嗎?」她也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順帶著還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偶爾善意的謊言也不是不可。」
上官這小丫頭就喜歡在別人面前咬耳朵,小孩子過家家還一本正經,可是偏偏寧王殿下也陪著她玩,還越玩越起勁。
害的周圍一眾人都恨不得自己長一雙兔子耳朵。
「哎,菲丫頭,你跟寧王這說什麼悄悄話呢?說出來也讓朕聽聽。」
「陛下,悄悄話之所以是悄悄話,就是不能說予別人聽的。」
上官羽菲從夜冥曦懷裡探出頭來,正得意之時,餘光不經意間掃到對面某人,忽然間計上心頭。
「哎呦,瞧我,光顧著思念王爺,都險些忘記了自己還病著,如今賴在王爺身邊,會不會傳染給王爺啊?」
說著輕咳幾聲,忽然間淚光點點,眼角都不經意間泛起了紅色,任何人見了恐都心生不忍想要將其擁入懷中愛憐。
「近來也不知是誰亂嚼舌根,竟說個無中生有之事,寧王殿下自然是因為喜歡菲兒才會想要娶菲兒為妻的,如今竟被有心人傳的如此不堪,什麼陰謀詭計,陰險狡詐的,純屬無稽之談,我不過就是得了傷風怕傳給王爺,才有心疏遠,怎的到了外人口中便成了如此惡毒之言?」
字字句句都直戳人心,上官羽菲作勢還抹了抹眼淚,上官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幫寧王幫到如此地步,不惜賠上自己女兒家的名聲。
口口聲聲說怕傳病給他,可始終賴在男人懷裡。
而寧王殿下的手也沒閑著,他那手是在幹嘛?
看著這小女子自說自話,津津樂道的樣子令夜冥曦心裡不由得一陣歡喜,他越來越喜歡看她明目張胆的插科打諢,這與他一絲不苟的生活方式截然相反,卻倍感真實,讓人每每都會感嘆自己正活在當下。
心中所想,驅使著他忍不住想要與她親近,大掌隨即輕撫上她的肩背。
「住手,不是......住口!」上官澈有些失態,朝著夜冥曦的座位就奔過去,伸手就將上官羽菲
從他懷裡扯出來。
「仔細傷風傳給王爺!」權當丞相大人是喝醉了,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漲的通紅的臉頰分明是擔心自家女兒被人吃豆腐。
上官澈的舉動本讓上官羽菲一陣揪心,然而看到眾人的反應后她忽然後知后覺。
「知道了,父親。」
福了福身便順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她的乖巧只為安撫上官澈,以防他真的情緒激動酒後失言。
位於上座的夜戎將一切盡收眼底,忽然再度將目光落在夜霖殤身上。
「諸位愛卿繼續,朕有些乏了,就先回宮了。」
隨著夜戎的離開,熱絡的氣氛里的眾人忽然同時鬆了一口氣。
興緻也隨之高漲起來,大家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無不熱鬧。
只是水藍色的身影悄然隱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抹玄色。
「王爺,你拉我來此做什麼?」
夜冥曦將她纖細的腰折進手心裡,高大的身子緊緊抵著她。
「王爺,我們......」薄涼的雙唇突然落在了上官羽菲的唇上,夜冥曦大手托著她的後腦,霸道而深情。
他貪婪的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無視她劇烈的掙扎。
「如若你不想現在穿幫,就好好配合本王......」
忽然間飄進耳朵里的話令上官羽菲身子驟然一僵,直到眼角餘光里搜索到一抹明黃色的身影。
原來夜戎根本就沒有相信。
圓月照著一對奔跑的斜影,順著揚起的衣袂將清輝灑了一地。
直到身後再無追趕,上官羽菲這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哈哈......」兩人隨即相視一笑,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甩掉了吧?」上官羽菲揚起下巴,得意洋洋,惹得夜冥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一抹淺笑由心而生。
「我可是老江湖了,以前小時候我經常拐了暮雪從宮裡出來玩,就是這麼毫無章法的把禁軍甩掉的,陛下氣的都沒脾氣了。」
「可是你這方法管用嗎?」說話間,夜冥曦向前一步,伸手將她扯進懷裡,寂靜的街道只有微風輕撫在臉上吹出的呼吸聲。
「放心吧,大人從來都是不屑於小孩子的做法,因此偶爾小孩子的手法反而奏效,我們明目張胆地甩掉跟蹤我們的人,陛下只會氣一陣子,保管明日就沒事了,而且可能還會對你消除戒心。」
「為何?」
「因為只有我才會想出這種無賴法子啊,你跟著我,陛下就會認為王爺跟我是一條心的。」
就著她甜美的氣息,夜冥曦低頭便吻住她的雙唇,上官羽菲怔住,呼吸,心跳一併都亂了。
對於夜冥曦她始終無法抗拒,他就像清冽甘甜的美酒輕易的令她沉醉,席捲著她的理智,攪的她心亂如麻。
直到一陣若有似無的流水聲滑進耳朵里。
「王爺,你聽什麼聲音?」
隨即吸引了兩人的腳步。
踏著月光而行,流水聲漸漸清晰,峰迴路轉處,一座熟悉的宅子赫然出現在眼前。
「王爺,我的別苑!真想不到,從這裡走過來竟然是我的別苑。」
順著一座石橋而下,一座三進門的宅院映入眼帘。
一入院便覺異香撲鼻,花草爛漫在佳木叢中,一彎淺溪恰巧從花木深處蜿蜒而下。
「你這是給人住的還是給花草樹木住的?」話里分明帶著嫌棄,可眼裡卻一片清明。
上官羽菲知道這是夜冥曦故意在揶揄她,可是誰讓她的宅子不如人家寧王府的大呢。
「陛下甚是小氣,只給了我一個三進院落,跟寧王府自然是沒法比的。」
「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本王突然有些後悔娶你為妃了。」
「王爺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
眼角眉梢間皆是明媚,小姑娘裝模作樣的樣子看起來很逼真,她就是要氣氣眼前的男人,然也生怕從男人口中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話。
只是某人似乎根本不給她一絲機會。
「還不帶本王去看看你的新宅?」
夜冥曦適時地轉移了話題,隨即越過上官羽菲自顧自地向著宅院里走去,只是院子里烏漆麻黑的,看什麼呀?
可能是她的心聲被仙人聽到,下一刻院子里忽然光華滿目。
原本耀眼的月光瞬間被燈火遮避了鋒芒,穿過亭台樓閣,假山石橋,一座華美的小樓掩映在綠樹繁花之中。
「這是......鬧鬼了嗎?」上官羽菲揉了揉眼睛,努力讓視線適應眼前的情景,戌時已過,這夜深人靜里的繁華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自然是本王的暗衛。」
「您的暗衛?」聞言上官羽菲忽然就不怕了,一陣掙扎後轉而滿腔怒火。
「王爺,這可是我的宅院,您憑什麼安排您的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