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 45 章

夜子城走的有點急,以至於險些被東宮侍衛攔下來。

他派去的人回來稟報,小桃竟去了落華居。

夜子城剛一踏進書房,便聞到一股清新的茶香,一名綵衣侍女跪坐在案幾前烹茶,而另一側夜子煜捧著竹簡正看得入神。

近日來他倒是清閑了許多,夜戎讓他避嫌,但是恩寵仍在,因此東宮上下依舊是一派祥和。反倒是夜子城有些心焦,明裡暗裡的替他張羅。

「太子哥,重大消息!」

隨手扯過一方軟墊,夜子城就勢坐在他面前,以至於連禮數都忘了,不過,他二人是一母同胞,關係向來親厚。

「何事如此歡喜?」

「太子哥,剛收到的消息,上官家的小丫頭去了落華居。」

「她一個姑娘家去落華居做甚?」

放下手中的竹簡,夜子煜忽然來了興緻,對於這兩起命案上官羽菲那丫頭似乎格外關心,說她真的對查案感興趣,他才不相信,他寧可相信坊間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蜚語。

「想是她發現了什麼,」夜子城興奮地說道,「青青親眼所見,顏爍一直跟著菲丫頭的婢女小桃。」

一連串的信息忽然就擠進夜子煜的腦子裡,雖有些唐突,卻足以令人興奮不已。

難怪夜子城會馬不停蹄地趕來。

「那幾名舞姬和那個天光樓的老闆至今下落不明,既沒有出城,那肯定是藏身在某處,如今想來落華居不失為一個避人耳目的好地方,菲丫頭出現在那裡,四弟竟如此緊張,想來他一定是怕被人發現,太子哥,不如咱們現在就前往落華居,定能抓他個現形!」

說著拉起夜子煜便要出門,卻被他攔下。

這的確不失為一個良機,只是夜霖殤既然發現了上官羽菲,那麼此事便不會那麼簡單了。

「你可曾想過,既然四弟知道菲兒發現了舞姬的藏身之處,那麼他一定會想辦法轉移。咱們此去未見得一定有收穫,相反會不會因此中了四弟的陰謀?」

「陰謀?太子哥認為這可能是個陰謀?」

「倒不是絕對,只是仔細想來,咱們是不是該從長計議?」

聲音低沉厚重,順勢安撫了夜子城有些焦躁的心,茶案之上,香茶早已沏好,煙氣裊裊裹挾著茶香輕輕縈繞在鼻尖。

「可是,太子哥,今晚可是絕佳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若錯過了,本王就擔心......」夜子城有些走神,說話間竟不小心打翻了瓷杯,隨著那清脆的聲音砸入耳朵里,一併著挑起了他心中的煩躁。

「罷了!不如三弟替太子哥走一趟,如若能當場抓住那幾名舞姬最好,如若抓不到也自當與太子哥無關。」

說完也不等夜子煜反應,徑直出了房門,夜子煜本想要攔住他,目光觸及到那一地的碎片時忽然沒了主意,興許正如夜子城所言這的確是個機會,一直以來他都想親自抓住謀害他的兇手,一來除了心頭大患,二來又能在父皇面前邀功,畢竟錦上添花的事誰都想做。

只是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複雜到讓人覺得荒謬,夜子城竟然將那幾名舞姬悄悄帶回了自己府上。

「誰讓你擅作主張將她們帶回來的?」一大清早,襄王府的大門便被人一腳踢開,夜子煜難得不顧形象,只因他此刻怒火中燒。

夜子城派人去東宮傳口信的時候,他恨不得當場斬了那侍衛。

「你可知,你將她們帶回王府,此事若傳到父皇耳朵里,咱們有可能就說不清楚了!」

能被立為太子,夜子煜自然非凡人,一直以來他所擔心的陰謀還是找上了自己,只是這次惹禍上身的人竟是他最親近的胞弟。

只是夜子城卻並不這麼認為。

「太子哥,正所謂做賊才心虛,夜霖殤不敢把舞姬藏在府上,咱們自問清白何來擔心?屆時將人往父皇面前一交,豈不是立功了?」

「你怎知四弟事先沒有把人藏在府上,三弟啊三弟,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夜子煜第一次想要抓耳撓腮,眼裡的焦急頃刻間轉化成憤怒,許是太平日子過得久了,連他自己都表現的如此遲鈍。

心下想著,他忽然朝著北鷹勾了勾手指,「去找輛馬車來,還有,別讓人發現!」

小桃是進不去落華居的,只是此刻再扮做男子未免過假,於是乾脆守在門口,卻不想竟給了有心之人一個機會。

月珩將所見之事一字不落地告訴夜冥曦時,上官羽菲正在雅間里嬉戲。

「菲兒,過來。」朝上官羽菲遞了個眼神,下一刻小姑娘便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難得可以在青樓里玩樂,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而有夜冥曦在身邊,上官羽菲便更加肆無忌憚。

「你不是想去找那幾名舞姬嗎?本王知道她們在何處。」

「真的?」

「不然你以為我們今日來此真的是尋歡作樂嗎?」夜冥曦難得好心情,因為此刻他嘴角竟漾著一抹淺笑,見狀上官羽菲怔住,不經意間一抹柔情悄然爬上她的眉心。

「怎麼?高興的都傻了嗎?」還是夜冥曦揉了揉她的發頂,小丫頭才得以回神。

「王爺果然英明神武!快!快帶我去!」

幾人沿著迴廊一路走出了前廳,直到月光灑在頭頂,有涼風吹過來上官羽菲才忽然鬆了口氣。

庭院的東側是花語樓,比起前廳主樓的熱絡繁華而言,此處是文人雅士的溫柔鄉。

樓里的姑娘琴棋書畫皆是上品,頗得那些個文人騷客的喜歡。

紅燭妖冶,有妙音歌姬淺吟低唱,細碎的叮叮聲交織在絲竹中婉轉悠揚,即便隔著門,上官羽菲也知道這是來自西域獨有的舞蹈。

「她們果然在裡面。」只是推門的瞬間被人攔住,夜冥曦忽然將上官羽菲扯到一旁的花木叢中。

「噤聲!」紅唇忽然被人吻住,有絲絲縷縷的龍涎香鑽入口鼻,月光如流水淌在眉間,上官羽菲怔愣著好一陣子忘記閉眼,直到被一雙大手蓋住。

她微微仰著頭,忽然就沉醉在夜冥曦為她編織的溫柔鄉里。

連夜子城何時來的都不知道。

「是她們沒錯,來啊,把她們給本王抓起來!」

「襄王殿下這是何意啊?」

一幫侍衛正要動手,冷雲卻忽然出現在門口,一襲白衣如謫仙臨凡,只是眉眼間無端透著冰冷。

「她們可是南汀閣先找到的。」

南汀閣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夜子煜和夜子城心知肚明。

聽說它背靠著寧王這顆大樹,便無端的讓一眾皇子內心直泛酸,憑什麼!

「冷公子此話怎講?」

雖是布衣,然而冷雲的家世背景擺在那,富可敵國的冷家可是出了位貴妃娘娘。

因而夜子城卻也不敢輕視於他。

「字面的意思,這幾名舞姬是南汀閣找到的。王爺不能帶走。」

清冷貴氣,言語間帶著淡淡的疏離,夜子城眼中的冷雲身上雖少了夜冥曦的霸氣,然而這不容置喙的態度倒是如出一轍。

這無疑是在挑釁皇子們的權威。

「既然都是在為陛下查案,誰帶走都是一個結果,何須區分的如此清楚!」

「王爺這話倒令在下不解,何來區分一說?這負責查案的是大理寺,督辦的是寧王殿下,陛下下旨時可有一眾官員大臣在旁聽著呢,這裡面好像隻字未提到襄王府。」

「你......冷雲,本王敬你冷家也是門閥大戶,皇親貴族,你竟敢如此囂張,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對本王說話!」

「在下說過了,在下是為南汀閣辦事,而南汀閣是陛下......」

「得了吧!你少在那惺惺作態,這雍華州誰人不知那南汀閣是皇叔的......」說到此處,夜子城忽然頓住,他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想法深深刺激到他。

他原本打算要將這幾名舞姬抓回大理寺的,可是如此一來豈非便宜了寧王,給他人做了嫁衣。

「今夜,這人本王一定要帶走,誰敢攔著,就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上官羽菲做夢也沒想到,這來搶人的竟然是夜子城。

而他口口聲聲的為陛下分憂竟是將人帶到了自家府邸。

上官羽菲坐在夜冥曦的馬車裡遠遠看著夜子城忙進忙出的樣子忽然心中布滿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你有沒有想過這兩起命案或許是太子自己編排的苦肉計呢?為的就是扳倒夜霖殤,亦或者是本王?」

當那道低沉悅耳的聲音緩緩飄進耳朵里時,竟如魔音一般久久無法散去。

上官羽菲忽然心中有些疲累,她這麼多天為此奔波,為此而受的苦,竟被這些權勢滔天的男人們輕而易舉地玩弄於股掌中。

於是順勢將頭埋進夜冥曦的懷裡,長而濃密的睫毛因此遮掩住她有些濕潤的目光。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下意識的動作已經悄然間養成了習慣,每當她感到無助亦或是害怕時,她便拚命在夜冥曦身上尋求保護,渴望著那一星半點的安全感。

以至於翌日從床上醒來時,竟發現小桃在一旁哭的厲害。

「發生了何事?怎的一大早就在這哭喪?」

「小姐,你莫要再亂說了!」小桃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姐,你可知老爺今晨在大殿上被陛下當眾責罰,如今......如今丞相府上下人心惶惶......」

「為何?發生了何事?」

聞言上官羽菲猛地從床榻上坐起來,她再記恨丞相府,但自己畢竟還是姓上官。

「陛下說,太子有失德行,被禁足東宮,無旨意不得外出,而老爺......老爺身為丞相,百官之首卻不知勸諫,不盡為人臣子的本分,且教女無方,以至於縱女胡作非為......」

「什麼跟什麼?太子被禁足,父親縱女?父親何時縱容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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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人面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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