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哥哥他總是不肯放過我,我也很難做的。甲鼠攤開了雙手,做出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這模樣看了只是讓我想嘔,平心而論他這一回皮相還是很好看的,可是怎麼也隱藏不了內心的骯髒……
你就會說這些,你怎麼不說說你是怎麼弄死了他?!我咬牙切齒的說道,即刻祭出了一枚玄陰珠。
甲鼠還待張口說話,這顆玄陰珠劃出了一道光,直接向他的命門飛去!
哎……
我聽見一聲驚嘆,於此同時,甲鼠以我不可見的動作將我控制住了,我發現自己雙臂被他的雙手如同鐐銬扣住,我暗道一聲:完了……
甲鼠在我耳邊說道: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你也不想想,就連你哥也不是我的對手,你平常……都不怎麼練功,關鍵時候,又怎能戰勝我呢?嗯?!
他有些怒氣待發,我自知處境堪憂。
說說,他是怎麼被你弄死的?我悠悠嘆道。
你,這麼在乎?好,我就說給你聽……
聽著甲鼠的述說,我心裡……實在難受得緊!
原本他是勝了半招,可甲鼠卻藉機遁走,這樣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事情。
那一日,他原本以為甲鼠已經死透了,也不知為何,甲鼠只是假死過去。
我想問甲鼠如何假死,卻又擔心甲鼠不繼續說下去,只好狠狠咽下了念頭。
甲鼠不無得意,脫口而出說:還好得到了那對妖獸的內丹,不然,嘿嘿,你就見不到我咯,小美人兒。
我暗自啐了一口,甲鼠這個人簡直太沒有人性,那對妖獸,我所料就是黑狼和白狐!
內丹,傳說中修鍊成人形的野獸身體里藏著的修鍊成的「果實」!
我為了順著甲鼠的意思,違心說:想不到你的功法還這麼強。
那是,那是,你以後會崇拜我的,放心,我能罩著你。
你說你能罩著我,聽起來很厲害,我說。暗地裡我卻在咒甲鼠不得好死!
甲鼠的述說多半還在自吹自擂,我耐著性子聽,自己整理了這個混蛋、該死的人所說的完整故事,在這個故事裡的他,很可能不再生於世間!
……
那片小樹林果然是他和甲鼠的決鬥地點。他雖喝了點酒,卻還是精神抖擻的赴約,去赴一個有去無回的生死之約。而這之前他是微笑著的,高興時還摸我的頭……我卻半點也不能察覺那時候的他心底里的一絲絲想法!我本來痛哭了幾日,本以為再也哭不出來,這個時候卻不禁淚流滿面。
我竟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有空就練功,只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傷害。
甲鼠嘻嘻笑說,宮羽,你哥,他還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以我內外兼修,又學習了妖法,他怎麼可能傷得到我?
我聽了只是想吐,卻無奈地流下了眼淚……怎麼了,我的淚水沒有成型,直接碎成了渣?我此刻才意識到,我的淚水……不再是玄陰珠!
我的後背汗濕了,風吹著十分寒涼,我微微的抖了抖,有些絕望,我的玄陰珠再也沒有了,如何同甲鼠斗?唯有和這個畜生一起死!
甲鼠剛才就從我手心裡奪走了最後的玄陰珠,不然甲鼠如何能放心和我說?甲鼠的聲音就在我耳邊,我聽著就膩煩!
他有沒有最後留幾句話?我小心翼翼地問甲鼠。
不料,甲鼠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說著,他嘛,就說了一句話:要你忘了他……哎,我可是沒有騙你的!
忘記?忘記他,怎麼可能……我哽咽著,盡量不哭出聲來。
夜裡的風寒涼,這裡……只有見不到的荒草、隱藏於草間的昆蟲和蛙,我總算能夠死在這裡,這裡有我對他的所有追思!
我想了想,如何能夠讓甲鼠抵命,卻沒有把握。我十分恨自己,以前太任性而為,沒有好好修鍊功法,如今的甲鼠重生又有了兩個妖獸的內丹,我可能斗到死么?
我悲到了極點,竟然笑了出來,初時只是壓抑的冷笑,連我自己都意外的冷笑,接著咬碎了銀牙笑,最後卻比哭還難受的大笑!
甲鼠怔了怔,很快用右手扼住了我的咽喉,說:丫頭,你作死么?
死?我在腦海里譏笑甲鼠,我可以視死如歸,我可以死後在蒼茫世間繼續遊盪……原本,我就是一隻元神受損的鬼!
甲鼠!你快放了這位姑娘!
我聽見一聲嬌叱,是那個女人?!
呵呵,原來……你不是只身前來,還請了幫手?
甲鼠將我置於他的身前,防備著那個女人有可能的下一步動作!
我感恩地想: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來的挺快,這個女人是信了我對她說過的話。在離開蜀地的時候,我告訴她其實兇手是一個叫作甲鼠的人,這人太奸狡,只有我來引出他來……
寒霜,你怎麼樣?女人問我。
我在夜風中顫抖著說:沒事,我不是甲鼠的對手,因為……我被這甲鼠控制住了,如果,我能夠……本來是有捉住甲鼠的機會!
甲鼠嘻嘻一笑,說:來的還是個美女,對,她說的都對,如果她沒有被我控制,本來還有機會的!啊……
我踩了甲鼠一腳,跟著胳膊肘后錘,傷了甲鼠的腹部,這才掙脫了出來,扭轉身便施法,玄陰珠重新回到我的手中,我將玄陰珠祭出!
甲鼠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成鉗子狀又來抓我的咽喉,電光火石之間女人竟在我面前現身,她來得好快,看來她也很不簡單!
我已經倒退了幾步,祭出一顆玄陰珠設了個結界。
甲鼠身形更快,離得我很近時,手中多了柄匕首,匕首插向我時,女人毫不惜命的想擋在我前面!
她慢了一步。
甲鼠的嘴角微微上翹,我見他手中的馬燈早已滾落在地,我心裡曉得,我不如他快,避無可避,冰涼的匕首觸碰到我的咽喉的同時,另一把匕首已經如電飛馳,只不過,被我設下的結界攔住,匕首尖端抵在結界上,力道漸漸消弭,匕首落入草地里。
女人想必很吃了一驚,她不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那匕首落地,想必她是見到了的!
我的臉頰感受到甲鼠吹過來的氣息,我咬了咬唇,說:甲鼠,你劫持了我,還不……還不離開這裡?!
甲鼠詫異地說:呦吼,你這是唱的哪齣戲?
我只是不想這個為了我而奮不顧身的女人也落在甲鼠的手裡!
我又祭出了一顆玄陰珠,微藍的球形壁壘保護住了女人,她眼見如此,竟然啞著嗓子說:姑娘,你不必管我了!
我不理,心中暗自竊喜,終於……我能救下這個女人,他的在天之靈見了這一幕情景,應該會為我高興吧!
甲鼠抖了抖,說:寒霜,你不怕死了是不是?
我懶得回答甲鼠,我只想著就算我死了,也會和他再見面,我嚮往著飲下忘川的水,嚮往著走過往生橋,嚮往著新的生命重新開始……
可我,元神有損不可能往生的,不過就是沒了這一副皮囊,再尋一副就是了……
我的淚水盈滿了眼眶,我喃喃念叨:宮羽,此生有你陪伴過,我已知足!
寒霜,你不可以放棄性命,你這個樣子……對得起你娘么?
我聽見女人無畏的、堅定的聲音,我看見在我設立的結界之下,她一步一步靠近……
甲鼠聲音劈叉了一般叫道:給我後退,不然……我殺了她!!
女人仍舊步步進逼,她這是在給甲鼠施壓,進一步瓦解甲鼠的心裡防線!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甲鼠知道實際上這樣的局面對他極為不利,他摸不清這個女人的功力,但之前看來這個女人也很不簡單。
我慢慢的平靜下來思索,這個女人真是他生前的同事嗎,竟然連性命也不要的想要救我?
甲鼠,不如和我做個交易?
我聽見女人這麼說,不禁又吃驚。
甲鼠眼珠子亂轉,說:你……什麼意思?要換下她?可老子不願意!
由不得你!
女人移形換影,來得好快,連甲鼠也未能看清她的來路。
我被無形的力量推開,這個女人已經和甲鼠近身纏鬥在一起。
我咬唇思索,眼前的兩人卻斗得難分難解。
女人的雙手捏了個訣,指尖瑩瑩閃光,正對著太陽穴,我看了有幾分熟悉,對了,是我沒有練會的功法,這個功法……他、他也似乎不會使,眼前這個女人怎麼會的?莫非他們兩個是……是師兄妹,師姐和師弟?
啊,我急的跳腳,這個女人身份究竟是?我又不能現在問她,她可是無暇分心的!
甲鼠不知使的什麼妖法,我隱約看見他祭出的虛影:有時候是一副尖利的牙口,有時候是九條揮舞的長尾,是……是那兩個妖獸的原形?
我捏緊了拳,恨不能上前幫那個女人。
而我設下的結界也不能保護她多久,眼下,她是在為我擋下甲鼠。
姐姐,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心裡這樣稱呼這個女人,我對她充滿了感激之情。
記得她說過我不是一個人,此時她是踐行了她的話!
我見甲鼠後空翻數圈,拉開了和那姐姐的距離,他的手中多了兩柄匕首!
姐姐,小心!我手裡拿著甲鼠帶來的馬燈,將此刻的危機看得有幾分明白。
這位姐姐的指尖朝著甲鼠指過去,左右兩道光芒划向了甲鼠,而甲鼠的嘴角卻翹了上去,他雖中了招,卻只是衣衫破了洞而已!
我又寄出了一顆玄陰珠,甲鼠的匕首堪堪抵在結界上,激射向兩旁,我又救了姐姐一次,哎,我哪算是在救她,分明是她不顧性命的救我,這一點倒是和他一樣!
這兩人如果這麼樣的都為了我拚命,那她和他究竟有什麼聯繫,究竟是什麼關係?
莫非,這位姐姐是他的紅顏……知己?
我只覺得內心泛起了醋意,跺了跺腳,想問姐姐,卻還是不得時機!
我的手裡只有十來顆玄陰珠了,我不得不打算著怎麼用才划算,心裡正計較著,卻聽見那姐姐說:寒霜,你怎麼還不逃?
哼,她能逃嘛,她逃了一輩子都不能安心!甲鼠倒是知道我是性情中人,呸,這麼個猥瑣、奸狡的仇人了解我,我還不如吐一陣子,實在太噁心!
我試著捏了個訣,雙手指尖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初時不知道如何繼續,見那姐姐已現疲態,心裡突的一跳,直接將指尖指向甲鼠,兩道光划向了甲鼠,甲鼠悶哼了一聲,看樣子中招了!我心中一喜,接著便又施為,甲鼠的衣衫變得襤褸,我見了覺得很是不雅,可甲鼠,明明還在抵抗,甲鼠怎麼就打不死的?!
娘,女兒又沒有辦法了,見著這個仇敵囂張,卻不能置他於死地!
我一想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輪迴,我這心裡就疼,先前試了搜魂術沒有找到他的魂魄,我……他是不是元神俱滅了?
這是我心底里最大的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