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我眼見著兩人成了兩團虛影,這是怎麼回事,啊,莫非元神出竅了?兩個戰力強盛的元神,這我可比不了,正暗自慚愧,便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會兒才想明白,如果元神出竅,那真身又在哪裡呢?

我去毀掉甲鼠的真身,甲鼠不就敗了么?!

趕緊行動!我拎著馬燈去尋找,原野間半人高的蒿草成了阻攔,我的一顆心焦急、期盼,步子邁的大了些,一跤絆倒,馬燈脫手甩了出去!

我迷糊地爬起來,馬燈……破碎了,一團火焰在荒草里燃了不一會兒,就熄滅了。我急的想哭!

聽見那姐姐「啊」的一聲,估計被甲鼠暗算了,我冒出了一陣冷汗。

抬頭不見月亮,也沒有星子閃爍,怎麼辦?

我只得循聲走去,走著走著,冷不丁額頭上一涼,手一抹有些濕潤,下起了雨吧?一時間風起,接著一道閃電,頭頂轟隆隆的,似乎有石頭碾子滾過。

我挽起了裙子,跑起來慌不擇路,本來就是個路痴,不見日月更是像個無頭蒼蠅!我自責,我微微喘著,見到了姐姐,她的確是元神出竅了,她的肉身在閃電下看來很詭異,姿勢很是奇怪……

我抬眸就見到甲鼠陰狠的目光,他的模樣也很奇怪,說不清,就是面目可憎!

終於,還是敗在老子的手裡!都鬥了多少回了,卻是不肯認輸!甲鼠惡狠狠地說。

我見了雖有些害怕,還是鼓足勇氣說:甲鼠,你說什麼?你……你和誰鬥了很多次,是、是這位姐姐嗎?

哼,當然!甲鼠說話鼻音很重,我見甲鼠的鼻樑歪斜,有些血絲,雨水很快衝淡了顏色……甲鼠也受了點傷,可是卻算不得什麼。

我也許是明白了什麼,或者因為整整一天都水米未進,整個人軟了下去,歪倒在地上。

甲鼠,我沒有力氣了……

聽見我虛脫無力的話語,甲鼠眼神掃了我一眼,說:等我一會兒!

我跌在地上,心裡還是有些明白的,甲鼠不會不管我,哪怕……哪怕我一心想要殺他,想要讓他元神俱滅,雖然……我不能夠,也……怎麼也做不到。我想起以前總是對他說「我很弱」,我太不懂事了,那麼依賴他,從來不靠自己,不練功,不振作,敵人來了,我像個畏首畏尾的烏龜,只能蜷縮在這個皮囊里,以為只要活著就行,可是,連累了他和……和這位姐姐……

我斷斷續續聽見雷鳴,抬頭見到一道道閃電,像是枝椏,像是人的經絡血脈……

甲鼠居然沒再回來,我雖覺得詫異非常,卻也不能不覺得這樣很好,免得我沒有能力打敗他,還要忍受他!

這位姐姐,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她的元神若是沒有歸於肉身,那該如何……我也不十分清楚。

我嘆息著,估計只能、只能尋找機會和甲鼠拚命了,我可以燃盡了我的元神,或許還可以和甲鼠有得一斗!為了他,為了這位姐姐,我必須復仇!

我的淚水又緩緩流下,本來我就是一個元神有損的鬼,如今的形勢是孤單一個人,再沒有人在乎了,死一個也是死,死一雙也是死,能和這位還不知道名姓的姐姐一起死,有什麼不划算呢,可是……我再也不能輪迴了,不能夠……就不能再在輪迴中遇見他!

天啊,難道我上官海瀾就這麼一條道走到黑了么?

是的,我記得,我前世叫海瀾……

可我也叫做寒霜!

……

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候,就見到了潔白的天花板,我覺得睡了很久,昨夜發生的事情有些都不記得了,我……這是選擇逃避嗎?

彷彿那年在冰凍的柴房裡被甲鼠那廝給欺負……

他,他那時還昏迷在場!我那時候就選擇了逃避真實發生的事情,事後居然還……向他表白了……

我眼角一顆淚珠滑落,在耳廓處碎了。

姑娘,你可算是醒來了……怎麼了,是渴了吧?

我怔怔地發了會兒呆,扭頭見到了一位鄉親,他額頭上滿是抬頭紋,目光卻猶如夏日灼灼陽光。

我,這是在哪裡?

老伯慈眉善目的笑了,說:姑娘,你躺在我閨女的房裡。醒了就好,我去給你倒水喝。

謝謝。我聽見我的聲音虛弱,但是有幾分滄桑。

原來,過了傷心的坎兒,人才會成長。

我想起甲鼠說的「等我一會兒」,這廝畢竟是先顧著他自己,想必是去療傷了……要不就是見到我的淚水珠子已經變得十分普通,早已不是那神秘的自尊法器——玄陰珠!

我輕聲嘆息,沒了玄陰珠,我還可以繼續修習功法,今生不行就來生,我還會讓甲鼠血債血償!我自知元神有損,不知何日能修補好,想要有來生,終究是鏡花水月。

過了大半日,我從老伯口中知曉,今早他走過原野時候發現了我,將我背了回家。我自然是感激涕零,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不知道如何報答老伯。

我數了數袖口裡的玄陰珠,拿出一顆出來,說是給老伯的念想。

念想……

如今,他留給我的也只是念想,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處,我想著,待我恢復了一些,再找他,就算他也是孤魂一縷,我也要……找到他!

我終究是回復了精力,我在這個年輕的女孩兒身體里,叨擾了許多年,只是這女孩兒的魂魄不知藏匿在哪,始終沒有給我訊息。對不住了,寒霜,只有擁有你的肉身,我才能保住元神,不然,我早已灰飛煙滅!

老伯在我發怔的短暫時光里,欲言又止。

我說:老伯,大恩不言謝,我,寒霜,就此別過。

說著,我就翻身落地,規規矩矩的向老伯磕頭。

老伯虛扶了扶,說:姑娘,以後……你怎麼打算呢,家人在哪裡呢?

我咽了淚水說:我還有個、有個親人,我去尋他。

老伯輕嘆一聲,說:眼下雖然太平了不少,可是壞人什麼時候都有。

謝老伯。我再次磕頭,再起身後就走到了門口,說:老伯,我會再回來看望您。

哎,姑娘,你保重!

……

我獨自站在渡輪上倚著欄杆深思,今後,我該如何。卻是想了許久沒有具體的內容。

江風寒涼,裙裾輕輕飛舞,我多希望他還在世上,沒有他,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能堅持下去。

如黛的群山,清輝灑落。

我找了許久的那個山洞終於被我尋找到。這裡是黑狼帶我來的地方,它或許是受了甲鼠的蠱惑,還有白狐,它也是一個苦命的修習者。

想必山中千百年它們倆才修成了人形,又數百年後才經受了天雷,不容易啊。甲鼠說不要它們就不要了,還得了它們的內丹。

我打算在這個山洞裡獨自居住一段時日,等我將他慢慢放下,慢慢將對甲鼠的仇怨放在一邊。

我打掃了一遍山洞,想起他在那時候受傷奄奄一息的樣子,不是為了救我,他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

我獨自凄然而淚下。

那位姐姐,不論她是什麼人,和他有什麼糾纏,我都不想理會了,畢竟,那位姐姐救了我。可我醒來后再在原野上去找尋她,怎麼也找不到了,連一點痕迹也沒有留下……

我在石床上打坐,初時想要平定心緒,好好的聚集精神,他、他的音容相貌卻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我也不急,走出了山洞,看看群山巍峨,聽見山泉水叮叮咚咚,煩惱一掃而光。

過了幾日,我採摘了一些果子,一口口啃著,慢慢的走進了洞里。

我一邊回憶著我所知的法術,一邊將他的樣貌用黑炭頭畫在山洞的石壁上。一天天過去,我終於可以開始修習功法。

……

夏去秋至,我出了山洞,下了山去找了老伯一趟,見到老人精神矍鑠,心中暗自欣喜。

老伯說:姑娘,你給我的珠子是夜明珠吧,它怎會發光的?

我淡淡一笑,說:您且保存好,需要的時候可以當了換錢……

我又想起了他第一次當掉我的淚珠子的事情,不禁有些悲涼。

我走了,老伯,今後我還會再來的。

層林盡染,鳥雀飛過樹梢和枝杈間。

我在洞中不知待了多久,直到洞口有了雪花飛舞……

我決定去蜀地,那裡是我和他出生之地,他說過的,或許,我只是想著故地重遊。

我和他住的宅邸還在,我打掃了一整天,夜裡累了倒頭就睡,醒了就發獃。

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如果,我能補足元神,定然可以在往生橋上去見陰司孟婆,喝了忘川水……這樣,我才能忘記他。

日子雖是孤單,畢竟歲月如梭。我單身多年,鄰里之間問起,我笑答:我只是剛剛離婚而已。

塵世的事情,就是這麼無聊啊……

左鄰右舍的居然有人給我說媒,我搖搖頭謝謝了他們的好意。

後來,我的積蓄幾乎耗盡,開始找活計,左右都是那些工種,我最擅長的只有……捉鬼一途。

和軒轅八子爭鬥的那次,我是打開了法眼的,因而我常能夠看見飄忽、孤苦的魂魄。

我在菜市場的信息欄上粘貼了告示,說是告示,其實只有寥寥幾個字:承接安宅事務,有意者留言。

何謂安宅?其實就是清理乾淨而已,趕走那些盤桓不去的冤魂。

我對這樣的事情倒是十分有興趣,這興趣來了,做著就比較舒心。可……等了大半個月都沒有人找我,倒是被人將我的告示給撕掉有好幾次。

我搜腸刮肚的想著當初白狐粘貼在我身上的那道符,那符文真正有效,將我的魂魄封印在體內。於是,我提筆思忖了幾日,漸漸有了些眉目,沾了硃砂寫在黃紙上……

夏日炎炎,我打開了所有的窗子,一絲絲清風鑽進來,我將寫好的符貼在額頭,元神戰慄了一陣,這符終究是起效了,可是……魂魄卻……

等了足有一日,夾帶著細雨的風掠進了房間,將符給吹走,我才輕鬆了下來,被禁錮的魂魄生生蜷縮了些……

我清早時去了趟市場,居然有人留言了,我看了半晌,覺得是有人惡作劇。

但無論如何,我得去一趟。

這個人住在附近,我並不費多大力氣找到了,一個毛頭小子開了門,嬉笑著打量我,我直接將符貼在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力氣掙扎……

我在他家喝了碗茶,臨走時扯掉了符,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年輕人眉眼和他生的有些神似……

搖了搖頭,終究覺得自己荒唐,怎麼會有此聯想?

這一整天,我都在發獃,一手支頤,一手在畫著圓圈,他的音容相貌就像皮影戲、走馬燈,在眼前一直晃著……

我再去菜市場,也是巧了,遇見了上次的年輕人,他拉著一個人在那裡自說自話,我便猜想,我有活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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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之幾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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