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辰

()一晃就到了我十歲的時候了，這兩年，除了爺爺給我請的一個女先生給我說些《女訓》《女戒》《列女傳》……（其實這些很無聊的，比尹先生講的課不知無聊多少，可是爺爺說尹先生上的那些課我可以自己自學了，這些是女孩子都應該學的）以及繼續學琴外，我將全部精力都投到了醫書和草藥中。久病成醫，我學起醫術來得心應手，爺爺沒有很多工夫教我，於是我就只好自學了，反正家裡多的是醫書，只有碰到困難的問題才去麻煩爺爺。

學醫術總要做些試驗，其實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哥哥（呵，我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但他現在離我太遠了，於是我就發動府里的傭人去給我抓了一大群老鼠、兔子回來養著供我試驗，沒有哥哥，我就只能對不起這些小動物了。兩年下來，我倒是學到了不少，一些小毛小病可以自己治了。

七月十五，我的十周歲生辰，奶奶遺言要大辦，於是這天一大早我就被奶娘松娘拽起來梳妝打扮，奶娘和丫鬟小翠忙得不亦樂乎，我則偷閑打盹。最後我是被壓醒的，頭上的首飾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松娘，我今天是生辰，不是大葬，你們想壓死我呀。」

「呸呸呸，童言無忌，小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大吉大利的日子怎麼能說如此晦氣的話，呸呸呸。」

「哎……」我無語，自己動手，瞬間就把頭上的左一個步搖右一個花鈿清除光光，取出一個玉簪子和幾個珍珠髮針，「諾，松娘，你就給我鬆鬆地挽個如意髻吧。」

「是。」松娘很快就挽好了一個如意髻，又將垂至我腰間的一簇頭髮理順了（我尚是少女，因此需垂髮以示處子之身）就大功告成了，再加上一個淡妝，穿上我最愛的白衣（今天特意穿了件綉有金絲荷葉邊的長裙，省的她們又要嘮叨我穿得太素），就飄飄然去向正廳。

來到大廳一看，人還真是多，還沒到全就已佔去大半個廳了，再往上一看，哇，皇上竟然也到了，我面子可真夠大的，難怪來這麼多人。

「臣女叩見聖上，不知聖上駕臨，菀兒該死。」我連忙跪下。

「菀兒快起來吧，有什麼該死的，不知者不罪，況且是朕讓他們不要告訴你的。」

站起來后，我才發現皇上身邊還坐著個小男孩，看上去貌似比我還小點，可神情卻已顯出不符年齡的成熟。

「這是朕的十四子。」皇上及時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臣女叩見十四皇子。」皇上在，我只是象徵性地彎了彎腰。

「姐姐快不要多禮了。」他的聲音很好聽，「宏宇比姐姐小一歲，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臣女惶恐。」十四皇子，果親王劉宏宇，當今聖上的么子，貞妃娘娘所出，後來娘娘仙逝，由皇后撫養。皇上老年所得的兒子，自然寵點，還未成年就已封王，倒是他還有幾個哥哥還沒封王呢。貞妃身份可也不一般，前朝康德太子的曾孫女，放到前朝也是一個公主或郡主。（前朝滅后，老皇帝攜皇后皇妃皇子公主**於雍和宮，只一康德太子存活了下來。太祖看這孩子可憐，封為秦國公，由國家供養。沒想到的是康德太子深明大義，也沒追究太祖弒父之仇，留下一句「只要對老百姓好，我就不會反你」，就安然做他的秦國公去了。太祖也就未再動殺心。）

「來來來，大家都入席吧，小孩子的生辰，大家就不要拘禮了。」皇上開口了，「菀兒，來，做到朕身邊來。」皇上身邊沒空位，只有十四皇子下首還有個空位。於是，我就在那落座了。

席間，有不少恭維的話，什麼「菀兒小姐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將來前途無可限量」「菀兒小姐十歲稚齡就已通曉天文地理，可喜可賀」更有甚者把我小時候的那些事都搬出來說，總之就是，說得比天上仙女都好，我就當烏鴉叫，左耳進右耳出。倒是十四皇子經常用揣測的目光端詳我，我臉上沒畫花吧。

兩個時辰后，皇上起身帶著十四皇子回宮了，隨後席間的人們也紛紛起身告辭。十四皇子走過我身邊時，一句話飄入我耳中——「宏宇已將姐姐當做朋友了，姐姐莫要忘了宏宇。」呃，殿下您的金口玉言臣女只能遵從咯。

終於自由了，我拉著特意回府的哥哥一頭鑽進我屋內，松娘已經準備好兩碗長壽麵在那等我們了。

「我們家菀兒十歲了呢。」哥哥摸著我的頭，意味深長地說。

「切，我再長也沒你老。」

一陣打鬧后，用完長壽麵，我們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過完中秋不久，就快到年底了，這天，府中來了一個胖胖的老女人（原諒我，這麼說雖然有點粗俗，但也是事實），聽大家叫她紅姨，聽說是城裡有名的媒婆。

媒婆——聽到這個稱呼，我如墜冰窖，她是來說媒的，而對象當然就只有哥哥一個，難道哥哥真要離開我了。我開始羨慕甚至是嫉妒那還沒影的未來嫂子，她可以和哥哥白手偕老，可我終究是要離開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