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大雄
「這個你是從哪淘來的，毛茸茸的，摸起來的手感只比我家主子差了一點。」
「阿嚏！」
未知處一隻貓咪朝四方望著。
唐映丘提住了叮噹貓的一隻圓腳，上下打量后，轉過頭對著縮在牆角的小胖子問。
「還....還給我....」
他朝後縮了縮，與牆面靠得更加緊了一些，圓臉蛋上滾落下的大顆汗珠黏濕了他鬢角的碎發。
他望著唐映丘大口喘著粗氣，顫顫巍巍說出一句話來。
屋內對話暫停，偶爾傳來幾隻蟑螂爬過餐具盒的窸窣聲。
也許是沒興趣，唐映丘又將手中的叮噹貓扔回給了縮在牆角的小胖子。
「麻煩，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啊，桌上給你留了兩桶泡麵，不過到時候記得到還給我，我門牌編號是二三三。」
拖鞋黏糊糊走起路來怪不舒服，唐映丘乾脆脫了下來，放在了泡麵箱里。
「走了。」
唐映丘抱著泡麵箱離開二零六號房。伴隨唐映丘的離開，空氣中不知不覺瀰漫一股甜膩的氣味。
「不是那個人....下一次，下一次我會將所有人趕出去的！」
叮噹貓用兩隻圓滾滾的手將小胖子圈在懷裡。
「下次....不要....出來，他們，會抓走....」
屋外風更加劇烈，木質窗戶被拍打在牆面，發出沉悶的嘭嘭聲。
小胖子臉色煞白的倒在了地上。
「好疼....」
空氣中的甜膩氣息越發的重了。
左手的袖管隨風盪，地面散落一地的垃圾被吹到了牆角堆積，空蕩蕩的發霉地板中間，他一個人蜷縮成一團躺著。
叮噹貓跌落在地，重新變成了個毛絨玩具。
「B級核，無載具繼承開啟血統枷鎖，且疑似有被抽取的徵兆。」
一抹橘色身影立在窗沿，正打算細看時蹤影卻消失不見。
約莫半小時后，小胖子從地面上掙扎著爬了起來，胡亂抹乾臉上的汗珠后，捧住那已經冷透的泡麵桶大口吃起來。
「基因幣剩餘：三十，積分值：十五，兌換方艙船票前往上邦還需要：九萬九千九百八十五。」
他低頭看了看右手的積分器上的數字，眼神渙散。
......
......
一張木桌，一把靠椅，一張床，一盞燈，一隻貓，一株真正的植物，一隻碗，一雙筷，一個鏡框，裡面是九張模糊的臉。
二三三號，唐映丘住處。
他喜歡清靜。
屋外，偶爾有飛車族飄過，他一般會打開窗戶臭罵上幾句。
大部分人聽得進去其他地，當然也有些不聽話的，不過幾天後便會陸陸續續遭遇到些倒霉事。
一傳十，十傳百，川蜀收容所的大部分飛車族都知道這個瘟神地兒，同樣，他們也知道了唐映丘這個瘟神。
但唐映丘本人不接受瘟神這個稱號。
......
......
「唐，這幾天出去闖一趟撈撈油水不？聽說上面派了人去D級的遺失之地，我有幾張票，可以跟著他們身後去打打下手，那些人不要的東西，我們就可以....」
「最近不想動，想懶幾天。」
唐映丘嘬了口泡麵，順便用左手撓了撓他家盤在腿上打呼嚕的主子「菊花」。
「這可是個好機會....」
「不去。」
「喵！」
「菊花」被吵醒了過來，在唐映丘腿上伸了個懶腰，跳到窗邊，把帘子拉上。
貓瞳與飛車上面男人的眼神交匯，男人眼底泛起一抹綠色，恍惚間離開了窗邊。
「喵，那個人太吵了，不如....」
「菊花」開口說了話。
「菊花，做貓就要有做貓的樣子，你這樣突然開口說話會嚇死別人的。」
提醒完，唐映丘又將頭別回過來，叉起一大口的泡麵朝嘴裡塞。
「沒有吃的了。」
「菊花」卧在窗檯，眯著眼睛掃了眼唐映丘，隨後伸長著貓腿反反覆復舔舐。
「有泡麵。」
「不吃。」
「你不是才吃掉了一隻蜘蛛嗎？」
「又餓了。」
「......」
唐映丘沒著急回答，伴隨著最後一口泡麵連著菜渣進嘴，他伸腳扒拉過來踢到一邊兒去的拖鞋，端起泡麵桶，朝「菊花」走去。
窗台上的「菊花」毛炸開，變成一團焦糖色的棉花糖。
「仆....，你要幹什麼！」
「菊花」嘶牙咧嘴，露出兩排小尖牙。
唐映丘繞過「菊花」，將泡麵桶中的湯水順手倒在窗台上的那盆植物盆里，然後又順手，捏住了「菊花」的后脖頸。
唐映丘打開了窗，街道上幾隻野貓聚集過來，抬頭看向他手中的「菊花」。
「你們貓不是說有九條命的嘛。」
唐映丘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花盆裡的土板結，他用泡麵塑料叉子扒拉了幾番，算作勉強的鬆了鬆土。
「我....」
「菊花」泄了氣。
「放心，吃的還夠，你現在作為一隻貓，就別學人類繞彎子說話，你要幹什麼，直接說。」
屋內沒電子產品，空空蕩蕩也安安靜靜，「菊花」的到來才讓這陳寂的屋子添了幾分的生機。
「這棟收容所待不下去了，你知道嗎？」
「為什麼？捉迷藏被發現了？」
「菊花」被提拉回來，如人一般立著兩隻腳。
「屁！麻煩你回來時看看門，那一個油漆味兒的拆字還沒掉色呢！」
它面向唐映丘，伸出它的粉墊。
「哦，知道了。」
一顆小型薄荷球不知從何處滾到「菊花」的腿邊，唐映丘打了個哈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屋外街道上，颳起玄色旋風，金屬里飛躍出幾隻彩色的蝴蝶，覓食的野貓藏於暗處，被撕裂的鳥雀躺在灰塵鋪就的地面。
更遠處的半殘石像投下陰影，陰影拉長脈絡，延伸至收容所外，隨後，被不知名的煙霧阻擋，收回了手腳。
「又沒有煙抽了。」
唐映丘說了句，隨手朝窗外丟了個抽完的煙頭。
陰影哀嚎，具象物伴隨火焰升騰，四周旋風越來越小。
一張發黃的照片落下，裡面人臉被抹去，旋風隨之消失。
「菊花」跳出了窗外。
「喵！」
四周飛舞的蝴蝶重歸。
藏於暗處的野貓眼底靈性消卻，奔向鋼鐵叢林。
翠竹滲出青色汁液。
一個孔洞滑落出兩隻乾癟的蟲子屍體。
「喵。」
「菊花」舔了舔自己的粉墊，慢悠悠走到火焰燃后的灰燼團旁，從里掏出一節淡灰色的骨頭。
「喵！」
「菊花」似乎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那間拉起帘子的屋。
「距離天坑計劃截止時間還有十三日，下邦川蜀收容所將修建天坑，請川蜀收容所的下民配合積極配合工作，具體補償，請聯繫天樞分部工作人員。」
兩桶空蕩蕩的泡麵桶后，一雙眼抬起，向著窗外的飛行播報機器望去。
唐映丘朝外丟了一顆石子砸落了那台飛行播報機。
「難吃。」
「菊花」將那塊淡灰色的骨頭吐了出來，不過吐出來的，已經是一堆黑色的殘渣。
「養只貓還真是麻煩。」
唐映丘撐在窗邊看著遠處的灰濛濛景色。
「菊花」又變成了一團焦糖色的棉花糖，唐映丘不耐煩的將「菊花」的貓毛一點一點撫平。
「怪誕之地的怪人pygmies（侏儒人），矮黑人族。」
唐映丘拿起掃帚，將「菊花」吐在水泥地板上的殘渣清掃在一起，然後倒進了陽台的花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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