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話音剛落,眾人便聽到兩聲接連而起、響徹雲霄的吼叫聲。
緊接著便是滾滾煙塵瀰漫而起。兩個黑點以絕塵的速度,從方才漆炎豹消失的方向疾奔而來。
領頭的是剛才跑掉那隻。它明顯是在奔逃,似乎是想將身後綴著的傢伙引到白衣眾這兒來,弄一出禍水東引,它好逃命去。
而在它身後緊追不捨的也是一隻黑色的妖獸,單看體態倒和漆炎豹相差無幾,但體型卻足有它三倍還多,速度也絲毫不落下風。
待看清白衣眾的人員構成后,黑色大貓明顯腳步一頓,目光在江疏和寧日月之間打了個來回。身後巨獸自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蓄力一躍,便將漆炎豹的後腿撓了個鮮血淋漓。
漆炎豹一個趔趄,眼看著要被巨獸捉去,白衣團眾夾著一個著了淺藍色長衫而有些格格不入的寧日月,攔在了兩獸之間。
其中幾個不擅戰鬥的弟子趁機撈起漆炎豹便往戰場外撤離。其餘人則在巨獸的嘶吼聲中掏出了法寶武器各自就位,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鬆鬆筋骨。
——多難得啊,一個沒有掉頭就跑的妖獸!
幾人里唯有謝挽行與天元劍派的兩個劍修是近戰,三人圍著個身長八米的巨獸,倒也不怕施展不開相互妨礙。
兩個劍修平時似乎就常會打配合,此時兩人一左一右,默契地攔在了巨獸身前,憋悶了一路釋放出來的劍意激昂得快要刮傷旁邊的謝挽行。
謝挽行樂得清閑,往側面讓了讓,挑了個能看見江疏的角度,手裡提著閑君不甚上心地捅上幾劍。
這妖獸看著巨大,實則也不過是金丹初期的境界,而且看著似乎還不怎麼機靈,幾乎不會躲避,只知道進攻。
他們這十一人的隊伍里,除了有劍修三人,醫修、靈修、陣修和器修各一人,其餘的四人可全都是法修。
用謝挽行的話講,這叫第一宗門最頂尖的年輕法修近乎全部匯聚於此,只差一個亓旻。而換了江疏來講,那就是:我們團全都是暴力DPS。
暴力法修們五花八門的術法不要錢一樣砸在巨獸身上,巨獸吃痛,猛地一擺尾,雙眼赤紅著想要調轉方向,卻被劍修師兄弟兩個先一步察覺了意圖,利落攔下。
它重心后壓,似乎是想要蓄力起跳,江疏遠遠看著卻直覺有些不對。他半眯著眼,抓住了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高聲道:「近戰後退防禦!」邊說還邊給三個劍修套了一身的五靈護盾,著重照顧認真划水的謝挽行,比兩個在前方T怪的劍修的盾厚了一倍有餘。
話音剛落,巨獸倏地抬起兩隻前足,近乎人立。它腳下黑炎如海浪般層層疊疊,以環狀蔓延開來。
劍修們雖然並沒有意會到江疏口中的「近戰」是為何意,但本能反應卻是不慢的,又有護盾相抵,沒受什麼傷便從黑炎的攻擊範圍內退了出來。
而這隻巨獸,說它不機靈,還真是一根筋到底。眼看著所有人都退出了它的攻擊範圍,眼前又沒人攔路,它居然仍舊維持著二足拄地的姿勢,源源不斷地輸出著黑炎。
但此時近戰沒轍,卻是遠程無腦輸出的好時機。有水靈根的法修都一股腦地換了壓制火靈的水系術法,陣修也終於抓到了出手的機會,靈力化筆,在陣盤上遊走來回。須臾之間,巨獸腳下土地驟然發生改變,成了一汪沒過獸蹄的碧藍池潭。
周遭變成了水靈環境,巨獸的氣焰頓時被掐滅了不少。又興許是它放火太多,終於把自己靈力耗了乾淨,不多時便又恢復了四足著地,只能以尖牙利爪和長鞭似的尾巴攻擊。
場面恢復如初,又維持了不過半刻左右,巨獸便轟然倒地,沒了聲息。
無人搭理那隻受了傷趁機開溜的漆炎豹,眾人吐了口濁氣收了勢,紛紛湊到巨獸跟前來,研究起來。
其中最來勁的,還當屬寧日月和田萋。
其餘人肢解瓜分著妖獸,他們兩個就圍著它繞上兩圈,不時上手摸摸,嘀嘀咕咕地探討著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
巨獸身形巨大,要多人合力來肢解才能省事些,而身為拿著利器的劍修,這種活通常都是他們來做。謝挽行此時就正執著不情不願的閑君,給妖獸剖腹取丹。
閑君銳利,輕鬆便劃開了妖獸覆著鱗甲的肚皮,探入丹田,劍尖一挑便挑出一個黑色巴掌大小的彈軟球體。
謝挽行伸手接住,捏著送到眼前細看。
這枚妖丹,直說為黑色並不確切。它本身是同火靈一般澄明的紅色,深淺不一形成了紋路。然則妖丹之上還緊貼漂浮著一層似霧的黑色顆粒,細細碎碎地將妖丹覆蓋住,這才使得一眼望去看著像黑色。
他總覺得這東西看著有些眼熟,應當是在哪本典籍上看過相關的描述,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正巧一個弟子繞到他這邊,看見他手上的黑色妖丹,突兀地驚叫出聲:「這不是魔獸內丹嗎?這傢伙是個魔獸?」
謝挽行一愣,經由他這一提醒,倒恰巧想起來了:「妖丹因受到邪氣侵染而發黑,這的確是一隻魔獸。」
研究了許久的寧日月與田萋也是恍悟,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這是魔化后的漆炎豹!」
「這秘境里怎麼還有魔獸?」
「可能離影洲太近,受到影響了?」
「那秘境中豈不是很危險?」妖獸受邪氣侵染后體型會大幅膨脹,並變得暴虐嗜殺,攻擊性極強。若比喻得難聽些就是瘋狗。見了其他生靈,不管先前有沒有什麼恩怨愛恨,都要追著咬。
「也不知道這秘境里到底有多少妖獸受到影響,轉變成了魔獸。」
「不管怎麼說,秘境里的兇險性已遠超我們先前所預估的。」江疏嚴肅著面色道:「我提議我們提高警惕,加快腳程,將優先找到更多同門替換為首要目標。」
白衣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次沒有人再提出異議。
將從魔獸身上肢解下來的所有有用部件都塞進江疏的芥子袋裡——這也是早先前就商議好的,東西都先歸江疏收著,等最後再全拿出來,各取所需,更好分配。眾人略作調息恢復了靈力,正打算離開,就見先前溜走了的漆炎豹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回來。
「?」眾人防備地看向它,以防對方意圖趁火打劫。
雖然從雙方戰力和狀態來看,只有這漆炎豹被他們趁火打劫順手處理掉的份。
漆炎豹對眾人也甚是防備。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距離十米前後的地方便不再前進,而是微微低頭,將嘴裡含著的東西吐在了地上。
「什麼東西?」眾人面面相覷。
還是寧日月仗著自己先前吸了半天的大貓也沒被賞一爪子,大著膽子上前去撿。大貓一看來者是他,也收了要攻擊的姿態,親昵地拱了拱他的胸口,示意他將東西撿起來。
謝挽行清楚聽得身邊田師妹呲溜地吸了下口水,整個人搖搖晃晃,似乎想往前走兩步,又怕驚擾了前方的一人一獸。
而漆炎豹見寧日月確實撿起了那沾滿了它黏糊糊口水的東西,又蹭了蹭他,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寧日月傻笑著對著大貓的背影揮了揮手,這才扭身回頭,對上了一群人複雜的目光。他輕咳一聲,順便體貼地擦了擦手上東西的口水,遞給江疏。
江疏又看向謝挽行。
只是多看了些典籍就被自家崽兒當做活體百科的謝挽行無奈,接過東西翻看了一番,下了結論:「千秋雪的果實。」
田萋「啊」了一聲,神色里有幾分哀傷:「千秋雪是漆炎豹的伴生靈草,也是它們從生至死都會守護的至寶。漆炎豹通常都是夫妻兩個共同守著一株千秋雪的。這個魔化了的恐怕就是它的伴侶了。」
她的師兄們對視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隨口安慰道:「好歹不用夫妻倆在地下相見了。」相比起魔獸,妖獸才是他們本來的狩獵對象。要不是情況特殊,他們肯定先就把這隻妖獸漆炎豹宰掉了。
田萋哀怨地剜了幾個師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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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走走又七日,白衣眾終於抵達了目的地的山腳下。
這幾日來的遭遇,說也奇怪。他們仍是像之前一樣,不曾遇到半隻妖獸。但寧日月對妖獸的吸引力又切實存在——每日魔獸,送貨上門,兩隻保底,不設上限。
秘境中魔獸的數量顯然多得不太正常。
仰著頭瞅了會兒山頂上模糊的幾道人影,和上空徘徊的魔化巨鳥,白衣眾們的神色都帶上了幾分凝重。
眾人正準備邁步爬山,忽然聽有人道:「有個人滾下來了。」
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滾。那人橫著身子,順著山坡一路骨碌碌地往下滾,邊滾還邊洋洋洒洒地流了一山道的血跡。
好在這人到底是個修士,一遭下來看著像是要命不久矣,實則並沒有什麼大事,最嚴重的一道傷口還是妖獸造成的。
他被眾人攔了一下,總算停住了不聽使喚的身子。道了個謝,又抬手抹了把全是血跡的臉,才誠摯道:「眾位道友最好還是繞道而行。這山頂上有隻厲害的魔化金瞳獸,還有那些魔鳥,你們也看見了,危險得很。」
他哂笑了一下:「這不,我這就是實力不足,一不小心就下來了。」
說完這人也不打算多做停留,挑了個方向便一瘸一拐地打算離開。臨了,他喃喃道:「不過有好幾個四大宗門的弟子在上邊,應該也快要解決了吧。」
眾人一頓。一個弟子趕忙追上這人攔住問道:「上面有閬雲宗和天元劍派的弟子?」
「是啊,怎麼?……噢,你們是閬雲宗的。」這人這才看清弟子的服飾,道:「人我認得的不多,但你們首席在上邊,看裝束另還有四五個人在吧。」
眾人聞言只覺得喜憂摻半。喜是喜在一下子便遇到了這麼多同門上,憂則是擔心他們對戰的那隻魔化金睛獸,境界至少應有元嬰初期。也不知道首席他們是否能應付得過來。
「儘快上山。」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江疏昂頭看了會兒,手一指道:「半山腰那兒有個平台,先去那裡。」他將幾個醫修、丹修都點了出來:「你們等會兒就留在平台那兒待命,其他人隨我上山頂。」
眼前這座山其實並不算高,放在外界無非就是御空飛行一瞬便到。奈何現如今被限制著禁飛,只能依靠雙腳。等到了平台時,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平台上居然已經彙集了不少人,大都眼巴巴的盯著山頂的方向,似乎是想等魔獸不行了上去分一杯羹。
又或者是等戰鬥的修士們不行了,上去收割一波芥子袋?
白衣眾擰眉看著平台上這些修士,實在不放心將幾個柔弱沒有戰鬥力的後勤人員就這麼放置在這兒。但耳邊里不遠處,兵甲交戈、術法口訣、甚至亓旻一反常態暴躁的斥罵聲都在提醒他們,無暇先管一管平台這群人了。
猶豫再三,江疏又點了大部分人留下,最終只由他、謝挽行與天元劍派的兩個劍修,先上去探一探情況。
這處平台離山頂其實也不過十餘米,且山途陡峭,沒法再步行,只能真的四腳並用地爬上去。四人剛攀上山頂露出半個腦袋,就聽亓旻暴躁道:「怎麼又來了幾個不怕死佔地方的?」
嘴角抽了兩抽,江疏喊了聲「是我」,一躍上了山頂,小心翼翼地尋了處落腳地——這山頂空地本來就不大,如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幾乎已經要站不下了。
亓旻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大喜道:「你們來的正好,快來搭把手。謝師弟,來接替一下蒙師弟,他受了傷,不大撐得住了。」
謝挽行聞言艱難地前行了幾米,總算到了魔獸身邊,將那位蒙師弟換了下來。江疏則樂得省事,原地搓了個大火球便向魔獸攻去。
火球打到魔獸身上,似乎只不痛不癢。那魔獸懶洋洋地瞟了眼江疏,正要收回視線,卻又見鬼似的移了回來,盯著他不放。
「說起來,這魔獸奇怪得很,跟生了根一樣,不管怎麼打都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大概是謝挽行二人上來緩解了不少壓力,亓旻神態輕鬆不少,又管控不住地與幾人絮叨起來。
話音剛落,這魔獸便猛地向前大跨步了一步。亓旻還沒來得及尷尬,便見魔獸長尾一伸一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最遠處的江疏抓了過來。它厚重的前爪在地面上重重拍了三下,拍得山頂都微微震顫,而它原來所在之地,地勢忽然猛地塌陷。
它就這麼攜卷著江疏一起沒了蹤影。
謝挽行不及反應,下意識便向前兩步去抓那妖獸尾巴上掛著的江疏。他指尖與江疏的衣角一擦而過,並未抓住,但人卻已經踩空,隨著魔獸與江疏一起落進了深坑。
深坑內漆黑,謝挽行只勉強能看見下方模糊的黑影。他略微調整了姿勢,握緊閑君,信里盤算著只等落地就將人搶回來,再給這該死的魔獸要害上來上一劍。
然而眨眼之間,下方微光一閃,巨影霎時消失無蹤。還不待他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巨大的衝擊力忽然撲面而來。
謝挽行腦子一沉,視線逐漸模糊,最終只隱約聽得洞口上方,亓旻呼喊二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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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我團戰超苦手qaq日常把玄幻文當網游文寫了。都是江疏這個網癮少年的鍋。
等我哪天再開隔壁沙雕攻了,一定要把江疏也塞進去當個配角。
下章!江小疏他!終於!要恢復記憶了!!喜聞樂見!!喜大普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