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劇組的委託(五)
這陣爆炸聲驚動了整個劇組。
「怎麼回事?!」
眾人紛紛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是酒店內部,通往二樓的樓梯處。
之前去拿一樓儲物間鑰匙的導演助理慢了一步,領著抬著擔架的工作人員趕過來,撥開人群擠到前面去,「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站在前面的劇組工作人員張了張嘴,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導演助理也沒指望他能回答,自己往事故中心看去。
整個儲物間,連帶著通往二層的樓梯均被炸毀,受到劇烈衝擊的大門搖搖晃晃,似乎只要再施加一個外力,它就能從門框上墜落下來。
透過大敞的儲物間大門,眾人一眼就能看到房間內狼藉滿地。
窗戶破破爛爛,牆壁坑坑窪窪,木屑、玻璃、零件、大小各異的石頭等散落得到處都是,還有一些碎磚從漆黑一片的牆上嘩啦啦地滾落。
貨物架連同天花板上墜落的吊燈、石板等,橫七豎八地倒在一塊,亂糟糟的一片。
導演助理一見此景,心中一跳,急忙沖房間內呼喊:「太宰先生?與謝野小姐?你們怎麼樣?!」
裡面沒傳來任何回應。
倒塌的貨物架錯亂地交疊著,空隙極小,如今大概率被堵在裡面的人,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他身後的工作人員議論紛紛。
「這個樣子,該不會……」
「是啊……」
導演助理皺了皺眉,回頭喝止了身後碎嘴的人,「去檢查一下二樓的狀況,導演呢?」
「導演到外面打電話叫救護車和報警了。」
「是嗎……」
他眼神有異,眉間緊蹙,從事故發生地退了出去。
剛剛走到一樓大廳,他就看到憂心忡忡的石內導演拿著電話小跑過來,急切地問:「我聽說剛才掉在儲物間的是太宰先生他們……?」
導演助理沉默地點了點頭。
石內導演更愁了,「這可怎麼辦才好,明明是請人家來幫忙的,結果反而……」
導演助理勸道:「您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啊。現在大家都很慌張,還是先將劇組人員安排好,等著警察和救護車過來吧!」
石內導演勉強打起精神,「你說得對。」
他剛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出幾步,就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自言自語地說:「對了,這事兒還得跟武裝偵探社的人說一聲才行,差點忘了這個……」
導演助理將活兒攬過來,「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您先安排劇組其他人員的事情吧!這會兒大家都等著您安排呢。」
石內導演點點頭,小跑著離開了。
導演助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表情晦澀不明。
另一邊,武裝偵探社。
「唔?國木田先生他們接到的委託?」
谷崎潤一郎偏著頭,用肩膀幫忙夾著電話,空出雙手來翻找委託資料。
「啊,找到了,稍等。」
他一目十行地瀏覽起來,很快便找到了關鍵詞。
「真的呢……」谷崎潤一郎腳一蹬,辦公椅帶著他轉到了另一張辦公桌前。他打開正在待機的電腦,十指飛快地敲動著鍵盤。
「的確和太宰先生您所說的一樣。」
沒錯,現在與他通話的人,正是太宰治。
太宰治「唔」了一聲,沒覺多大意外,「是嗎,那就這樣。對了,順便告訴國木田君,我們這邊已經有線索了。」
谷崎潤一郎不解:「咦?線索是指……」
太宰治沒透露太多,只是說:「待會兒會有東西送到社裡來,你聯繫下國木田君,讓他拿去檢驗一下應該就能出結果了。」
谷崎潤一郎聽得滿頭霧水,這兩個委託他都沒有參與,聽不懂倒也算了。可太宰先生不是單獨行動的嗎?「我們」指的又是……
正疑惑呢,突然一道清脆的玻璃破碎聲自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砸破了窗戶,隨著玻璃碎片一起,稀里嘩啦落在了地上。
谷崎潤一郎下意識以為有人偷襲,猛地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隨時準備好發動異能力。
可當他回頭四顧,卻並沒有發現任何敵人,而剛才砸破玻璃落到偵探社辦公室的東西……是一個黑匣子?
「怎麼回事?」
聽到外間動靜,在偵探社裡間辦公的辦事員們心中有些慌亂,忍不住偷偷打開一絲門縫,發現外面好像沒有危險的樣子,這才把門敞開。
站在外間辦公室的谷崎潤一郎正在打電話,表情嚴肅地盯著地板——似乎那兒有什麼令人在意的東西——而他背後是破掉的玻璃窗。
因為他正在打電話,所以辦事員們也沒貿然出聲打斷他,只靜靜地聽,等他打完電話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谷崎潤一郎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以為遇襲了呢,黑匣子里裝的是炸彈或是一打開就會擴散的毒氣什麼的——武裝偵探社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
電話那邊的太宰治也聽到了這番動靜,「哦呀?東西已經送到了嗎?還真是方便快捷,謝謝啦修君~」
后一句話似乎是對他旁邊的人說的。
接著谷崎潤一郎聽到了一聲距離稍遠、略顯小聲的「哼」。
谷崎潤一郎:……等一下太宰先生?這就是您說的,待會兒會送到偵探社的東西??
他還以為會是託人送過來,比如快遞什麼的,哪想到這送東西的方式竟然這麼暴力,直接「空投」啊!
谷崎潤一郎看著那個落在一地碎玻璃中的黑匣子,不太確定地說:「那個……太宰先生?你說的東西……」
太宰治:「哦,就是一個黑乎乎的匣子,你看到了嗎?」
谷崎潤一郎:「是的。」
太宰治:「就是那玩意兒啦,你直接把他交給國木田君,讓他找人化驗一下裡面的東西,接下來他就知道該怎麼做啦。」
谷崎潤一郎這才放心地將那黑匣子撿起來,不過……
「可是太宰先生,這匣子該怎麼打開?」他倒是找到了鎖口,可是沒有鑰匙啊!
「哦對了,差點忘記了……修君,能幫幫忙嗎?」
「你好煩!早幹嘛去了!」
「好啦好啦,別生氣,那不是忘記了嘛……」
聽到這對話,谷崎潤一郎不可抑止地對太宰治口中的「修君」產生了好奇。
想著想著,突然一道破空聲從腦後傳來,谷崎潤一郎一個激靈,下意識地縮起脖子蹲下身。
「嗖!」
那東西如飛鏢一般,從破碎的玻璃窗后射出,剛剛擦著谷崎潤一郎的頭皮過去,直直扎向了辦公桌,發出「篤」地一聲響。
「呀!」
辦事員們嚇得驚呼一聲,「嘭」地關上了門。
谷崎潤一郎回過神來,感覺那東西好像就扎在自己心上一樣。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有些涼的頭皮,背上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還好他反應快……
他偷偷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把十分樸素的鑰匙,大概就是用來開他手中那個匣子的。
鑰匙也送到了,不過抱著匣子的谷崎潤一郎遲遲不敢冒頭,生怕下一秒又有不知名物體從破碎的玻璃窗外暴力投送進來。
他戰戰兢兢問電話對面的太宰治:「太宰先生……接下來不會再有東西『送』過來了吧?」
「嗯,沒有了哦。」太宰治語氣輕鬆地說完,又對他旁邊那個「修君」說:「你好像嚇到我們社的後輩了……嘶!我身上還有傷呢……」
「求人還嘰嘰歪歪的,就你事多!」
谷崎潤一郎忍不住擦了把汗,「那個……太宰先生,如果沒事的話……」
「哦哦,那就這樣吧,記得把東西交給國木田君哦~」
「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谷崎潤一郎才起身,準備去拿那把扎在木質辦公桌上的鑰匙。
可他靠近之後才發現,那鑰匙插得極深,尾部只露出了不到一指寬,他甚至都沒法施力!
這可怎麼拔.出來啊?
谷崎潤一郎鉚足了勁兒,用盡各種辦法也沒能將鑰匙拔.出來。他犯了愁,後面想著反正匣子要交給國木田獨步的,乾脆等對方回來之後再解決這個問題吧。
可他和國木田獨步通了電話后,對方那邊脫不開身,給他指定了個地點,讓他把東西送到那兒去。
谷崎潤一郎看了一眼那枚鑰匙,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剛入社不到一個月的新人宮澤賢治剛好完成情報搜集任務回來了。
谷崎潤一郎眼前一亮,「啊!賢治,你來得正好!」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鑰匙卡在桌上拔不出來。」谷崎潤一郎指了指桌上的鑰匙,彷彿找著救星般看著他說,「麻煩你了。」
「好的,不客氣~」宮澤賢治笑著走過來,伸手一……摘,跟拿一張紙一樣,將鑰匙拔了出來,「給,谷崎先生。」
谷崎潤一郎:「謝謝!」
與此同時,橫濱市郊。
在眾人都忽視掉的儲物間角落,一條寺修在幫太宰治磕破的腦袋上藥纏繃帶。
至於為什麼他會幫太宰治上藥,一是因為太宰治的右胳膊骨折使不上力,二是是因為……這傷是他弄出來的。
剛剛爆炸發生的時候,太宰治下意識地將一條寺修撲倒。可他這完全是多此一舉,因為太宰治一碰到一條寺修,人間失格起作用,後者的異能力就用不出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寺修也沒顧得上控制力道,飛起一腳就將太宰治踹到牆角去,離自己遠遠的,然後他異能力發動,將爆炸產生的衝擊全都擋在了外面。
「你故意的吧混蛋明明知道我的異能力你不管我反而什麼事都沒有……」一條寺修嘟嘟囔囔地說著,頗有些不自在。
太宰治舉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無奈地說:「條件反射條件反射,下次再也不這樣了行吧?」
一條寺修瞪他一眼:「你還想有下次?!」
太宰治立馬捂額:「哎呀我頭疼!」
「……」
包紮完,太宰治正準備扶牆站起來,一條寺修卻先一步架住了他的胳膊,幫他起了身。
太宰治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語氣輕快地說:「那麼,現在該我們把搗亂的『鬼』抓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