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心
江舒婉性子是真的極好:「不用這般客氣的我早就聽說過輕衣小姐,世子不也說了輕衣小姐是養在冥王身邊嘛,按道理我該向你行禮。」
「用不著,再尊貴也只是世家小姐,到底不是嫡出公主。」蘇子夜對她的態度冷漠了許多。
一句話令輕衣顏面掃地,她捏緊裙擺強忍著怒火,蘇錦澈語氣不好的說:「你是怎麼回事如此說話的?輕衣和我們一起長大,你在郡主面前羞辱輕衣?」
蘇子夜一挑眉看向她:「有何不妥?錦澈是喜歡上輕衣小姐了?那你該問問她做了什麼?」
輕衣眸子變成紅色按住蘇錦澈的手:「我向殿下解釋過陌嵐不是我殺的,是我做的我認不是我做的我沒理由認下,我做了什麼?我能做什麼哪怕我做了也是奉旨辦事,殿下不願聽我解釋也不願信我!」
「我親眼目睹你拿著劍還有假嗎?夏輕衣你所說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蘇子夜怒視著她毫不留情的斥責。
忍無可忍的輕衣拍著桌子站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那不是我的劍,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那是他的劍,陌嵐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為什麼要殺陌嵐,一個對我沒有任何威脅和幫助的旁人我為什麼要殺了他?」
感到好笑的蘇子夜叉著腰說:「為什麼?你還好意思說為什麼?你不是懷疑陌嵐時常在我身邊說你的不好嗎?何時你變得這樣善妒,你不過是仗著父君對你的寵愛才無所忌憚,你要知道你能爬上來我就能把你拉下來!」
蘇錦澈也站了起來向著她:「你試試?」
江舒婉拽著他的手擔心的搖頭:「殿下,別這樣好不好,也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蘇子夜輕輕拍了拍江舒婉的肩:「錦澈,你為了一個她來威脅我?好,很好,把耐耐交出來她不屬於你。」
錯愕的輕衣簡直不敢相信:「耐耐是我自己拿命換來的,她的主人只有我,她跟了我這麼多年殿下怎麼能拿走?」
「不是只有你一人能駕馭她的劍身,我命令你把耐耐的劍身交出來!」蘇子夜沒有了耐心。
幾乎站不穩的輕衣被蘇錦澈扶住:「子夜你太過分了,耐耐是歸輕衣所有,也是輕衣自己得來的佩劍,你沒有權利拿走,輕衣你沒事吧?」
掉下眼淚的輕衣頭一次覺得心能痛到無法呼吸難受的要命:「無論我說什麼殿下是不是都不會信我?我不會把耐耐交給殿下的,若想要那便讓皇叔親自來下旨。」
江舒婉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勸兩人:「殿下不要再說了,輕衣小姐不是那樣的人,我見她便很親切,我相信輕衣小姐不是的。」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你眼前的輕衣,她殘暴不仁殺人不眨眼,永遠是裝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要與之親近。」蘇子夜厭惡的盯著輕衣。
落著眼淚的輕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錦澈忍不住的發火:「你說夠沒有!有本事這些話你對著皇叔去說。」
輕衣捂著胸口覺得無比寒心:「這些年終究是我痴心妄想,殿下三千歲生辰時拉著輕衣的手說站在這無人之巔很是孤獨寂寥,問輕衣願不願意走到殿下身邊陪伴殿下,我說我願意生生世世陪伴殿下左右,我記得殿下那時是高興的,殿下抱著我說有我在真好,我每次離開殿下都是捨不得的拉著我問我可不可以留下,每一次重逢殿下都是格外欣喜,殿下說過此生絕不猜忌我,涼薄之人如何偕老?」
蘇子夜不願意再繼續聽下去:「是你先背叛我的,耐耐我可以留給你,不過以後你不許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胸口一悶的輕衣吐出血來,蘇錦澈緊張的抱住了她:「輕衣!輕衣!蘇子夜你根本不配得到輕衣對你這麼好。」
看到輕衣吐血的蘇子夜有那麼一刻很想過去扶她但還是忍住了衝動,反倒是江舒婉推開了蘇子夜伸手替她療傷:「氣急攻心才吐了血,輕衣小姐應該也有寒症,如今冬日裡須得注意。」
「多謝郡主,我先帶輕衣回去。」蘇錦澈攔腰抱起暈過去的輕衣冷漠的看了蘇子夜一眼。
江舒婉等他們走了才開口:「殿下明明是捨不得還要裝出厭惡的模樣,殿下心裡也有她。」
別過臉的蘇子夜眨著眼睛:「是,我是心裡有她又怎樣,父君也有意讓我娶她,可是她一點都不快樂,輕衣該是自由的不該被束縛在深宮裡沒有自由,我不想她變得更加難過。」
陸勛抓住輕衣的胳膊試圖把她拉上來,輕衣看到他胳膊的傷口流著血:「鬆手!陸勛你不欠我什麼,我要你鬆手!」
「我欠你一條命,我不會鬆手的,我要帶你回去的輕衣。」陸勛背部中了箭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絲,輕衣搖著頭泣不成聲:「不要不要,陸勛放開我。」
他身子一軟栽下懸崖,輕衣緊緊的抱住他和他一併掉了下去。
喝著茶的蘇子夜聽到這個消息時捏緊了茶杯蘇錦澈闖進他的院子質問:「是你派人追殺?要是輕衣有什麼好歹……」
「要是輕衣有什麼好歹我讓你們都陪葬!」蘇子夜怒不可遏的對上他眸子,蘇錦澈狐疑的盯著他:「不是你?」
蘇子夜推開他召喚士兵:「給本王子查!要是沒有輕衣的下落你們都死,本王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將此事告知父君還不快去!」他少見的暴怒蘇錦澈看不太明白了,前幾日他才和輕衣吵的那麼嚴重如今又像是擔心的模樣。
收起懷疑的蘇錦澈警告著他:「最好不是你乾的,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冷笑幾聲的蘇子夜看著蘇錦澈:「殺了輕衣我沒有任何好處還會被父君懲治,我就算要除掉輕衣也不會愚蠢到現在動手。」
楊延知道這個噩耗時差點摔倒還是蘇雲斯扶穩了他暴跳如雷:「誰敢動本君的人!這件事嚴查到底,本君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想要本君女兒的性命!加派人手找尋輕衣,要是找不到你們都去死。」
「求君上一定要找到輕衣,臣只剩下這麼一個親人了,她的父母為君上而死,是與君上並肩作戰的兄弟,君上答應過她的父母會視如己出好生照顧的,臣求求君上了。」楊延聲音哽咽的跪在地上紅了眼眶。
拽起他的蘇雲斯來回踱步情緒不穩:「本君當然沒有忘記,輕衣就是本君的女兒,本君是不會允許她死的,你別急去請法師探查輕衣。」
抹了把眼淚的楊延急忙站起來出去找法師。
神情凝重的法師跪在地上搖了搖頭:「輕衣小姐此刻已入了凡塵歷劫,落入無望海能留住一條命都是難得。」
「如何才能召喚她回來?」蘇雲斯擔憂她的安穩也怕她在凡間受苦。
法師猶豫著不敢開口:「要在凡間經歷一場生老病死方才能回冥界,凡間的輕衣小姐沒有法術也記不得任何事情,要想提前回來必須....必須殺了她讓她死一次。」
蘇雲斯一口回絕怒聲說道:「這就是你想出來的主意?你讓本君殺了輕衣?本君不管什麼歷劫本君只要她安然無恙的回到本君身邊!」
一雙手從后擁住了他:「夫君別動怒,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經歷了凡人才有的劫難她回來后才能成為真正的神,這些年夫君培養輕衣看重輕衣,她為夫君做了很多事,輕衣是個聰明出眾的孩子,臣妾相信她會平安歸來。」
「夫人.....可是輕衣到底是神.....」蘇雲斯的怒火被沉璧的擁抱一掃而光,楊延跪在地上聽著也漸漸平息下來。
沉璧鬆開了蘇雲斯微微一笑:「要想輔佐未來的帝君這孩子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這是一個讓她成長強大起來的機會,夫君何不讓她無憂無慮的活一世呢?派人看住她保證她的性命不就好了嗎?她是夫君的孩子也是臣妾的孩子,可是總有一天臣妾和夫君會離去的,到那時只能靠他們自己才能活下來,臣妾什麼也做不了,卻也知道那孩子有多重要。」
楊延拱手行禮磕頭忍了許久才說:「臣認為王後娘娘說的在理。」
陸勛撐著傘攔住輕衣著急不已:「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陸勛啊,你是輕衣夏輕衣,你不屬於這裡你是神。」
輕衣疑惑的注視著他覺得好笑:「公子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世間哪有神,就算有又怎會輕易見到的。」
「你真的是位神,輕衣你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是陸勛啊!」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可在她身體里察覺不到半點仙氣和靈力就像眼前的人原本就是個凡人似的,陸勛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緊惕的抽回手小心翼翼的試探:「我應該記得你嗎?公子說我叫夏輕衣?」
意識到她在歷劫的陸勛後退了一步仍是有些接受不了:「是的,姑娘叫夏輕衣,我是陸勛可否與姑娘做個伴?」
「好啊,你認識我自然也是與我相識的,我也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你的名字真好聽長的也好看,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輕衣好奇的問他。
此刻的輕衣與十七歲的少女沒什麼兩樣,陸勛適著去和現在的輕衣親近:「是朋友,我們得找個地方住下來了,輕衣你別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笑起來的輕衣天真爛漫:「我信你,雖然我不記得了但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
當蘇錦澈和蘇子夜費勁全力找到她時,看到幾頭餓狼正在樹林里要撲向她,輕衣害怕的跌在地上腿受傷了,蘇子夜要去救她被蘇錦澈拽住。
幾支箭快速的射中了餓狼,陸勛慌張失措的跑到她身邊一把抱住了她安撫:「沒事了輕衣我在這裡,對不起對不起,沒事了,別怕。」他緊緊的抱著她渾身在發抖。
隨即而來的珍珠也是嚇出一身冷汗:「姑娘沒事就好。」
「我不是讓你寸步不離的跟著輕衣嗎?你怎麼辦事的!」陸勛抑制不住怒氣的吼她,珍珠嚇的跪在地上:「四爺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蘇子夜眯起眼覺得奇怪:「魔族的人?」
蘇錦澈皺著眉認出了他來:「是陸勛,溫玉公主的心上人,輕衣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內疚的輕衣拽了拽他的衣角:「我沒事的陸勛別怪珍珠,是我自己不讓她跟著的。」
鬆開她的陸勛查看了下她是否受傷,輕衣捂著腿不想他看見,陸勛狐疑的握住她的手掀開她的裙擺看到了她血淋淋的傷口:「以後不要再自己亂跑了,走到哪裡都要帶上珍珠,別讓我擔心你輕衣,你的腿受傷了,這些時日不要出門走動了正是冬日裡你又怕冷。」他彎腰抱起地上的輕衣平息著怒火:「我最後一次告訴你,無論輕衣做什麼都要跟著,她要是有什麼好歹,我就殺了你聽明白了嗎?」
爬起來的珍珠也是自責的不行:「是,奴婢明白了,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你不要怪她嘛,我一點都不疼。」輕衣勾著他脖子強忍著疼痛笑著。
蘇錦澈攔下了要過去的蘇子夜:「你想做什麼?她現在身邊跟著一個陸勛,你要直接去找他要人嗎?」
「那不然呢?他是魔,就算是溫玉公主的心上人那又為什麼對輕衣情深意重的樣子?」蘇子夜試圖上去被蘇錦澈阻攔:「或許他們兩個本來就是相識的,先看看再說。」
陸勛手中的黑煙令輕衣暈了過去:「傳書給君上這些時日我不回魔族,讓他別找我了。」
點著頭的珍珠猶豫不決的說:「溫玉公主那裡來信了說想見四爺一面,上次的刺殺奴婢已經查出來是鳳凰神族的林瑋所為,奴婢只是不明白四爺本可以應付的為何還會受傷?」
看了眼懷中的輕衣陸勛抿抿嘴:「一時失手罷了,溫玉公主那裡你安排接她過來,輕衣現在沒有法術和武功,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凡間,我只擔心冥界派人來尋輕衣,你在府邸周圍布下結界別讓冥界的人找到她了,珍珠,她對冥界來說很重要,必得小心伺候,哪怕她只是凡人,也別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了。」
「奴婢明白了,溫玉公主的事奴婢會著手去辦的四爺放心,日後奴婢也會好生照看輕衣姑娘的絕不會再出現這些事情。」珍珠是從小就跟著陸勛一路陪她走來的。
點著頭的陸勛這才放下心來:「嗯,天族那邊有什麼動靜?」
珍珠垂著眸子回答:「仍舊如此對溫玉公主看管很是嚴格,四爺如今和輕衣姑娘走動的很親近,既然輕衣姑娘對冥界來說很重要,那何不考慮一下輕衣姑娘?奴婢見輕衣姑娘應該也是位極好的姑娘。」
這句話讓蘇錦澈蘇子夜兩人都懸了一顆心。
沉默了一會兒的陸勛嘆口氣:「我心裡已經裝不下另外的姑娘了,若是沒有認識溫玉公主怕是可以,輕衣對我來說很重要,她是摯友是知己她明白我的所有想法。」
「那不如納輕衣姑娘為妾,生米煮成熟飯趁著輕衣姑娘記不得事情,好歹是可以幫助到四爺的,說不定與輕衣姑娘結合有了冥界的支撐也能迎娶溫玉公主。」珍珠凡事都是以他為主的考慮。
陸勛看了她一眼停下腳步:「輕衣是知己摯友不是算計利用的姑娘,輕衣生來尊貴高傲,是絕不會甘願做個妾室,我一生只娶一位妻子。」
院子里的輕衣腳上被陸勛戴著個小小的銀腳鏈上面掛著一顆小鈴鐺:「這是什麼?」
「你遇到危險時就搖動這個鈴鐺,我就可以到你身邊來救你了,一定要戴著不可以取下來知道嗎?」這是陸勛特地為她尋來的寶物,腳鏈可以沾染她的靈力和氣息,只要她搖動鈴鐺陸勛就能第一時間找到她的位置去救她。
輕衣摟住他的腰蹭了蹭笑著說:「知道了。」
似乎已經習慣她這般親昵的陸勛揉了揉她的長發滿眼寵溺:「聽話,我要去接一位和你一樣的姑娘介紹給你認識,乖乖的在這裡待著,我很快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她仰起小臉握著陸勛的手點著頭:「嗯我會等你回來的,去吧。」
屋頂上的蘇錦澈心裡有些不舒服,蘇子夜捏緊拳頭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輕衣似乎從來沒有對蘇子夜和蘇錦澈做過如此親密的動作。
等陸勛走後輕衣坐在椅子上翻著棋譜,面前擺著一盤棋那是陸勛怕她閑著無聊準備的。
珍珠端著燕窩探著身子看了看:「姑娘的棋擺的不錯,只可惜奴婢不會,不然就陪姑娘下幾局打發打發時間了,姑娘還是趁熱把燕窩喝了吧這是四爺特地為姑娘熬的。」
「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呀,坐吧陪我說說話也好,陸勛不在不用太過拘束了。」輕衣拉著她坐下來自己接過燕窩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