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愛恨交織

‖第一卷 第四章‖愛恨交織

「為何皇室一定要我刺殺梁琛?」宋玥嵐持著暗器的手慢慢鬆弛了下來,喉嚨酸澀,「師兄,我本以為你是愛我至深之人,為何……」

葉蓁冷聲道:「師妹,我早說過,你會後悔。我固然愛你至深,只怕你推拒這愛,才會如此。」「你……」她掙扎著要起來,卻被他按住:「師妹莫要擔心,這些個糟心事,待你睡上一覺便好了。」

她抬頭,眼神中儘是不甘。她流著的血是玥曦人的血,那桀驁的血性將永遠成為她不可磨滅的一部分。即便千千萬萬年過去,也是如此。

「師兄,即便是愛我,也不願要我做回自己嗎?」宋玥嵐咬著牙問道。

葉蓁勾起她的下巴,像是五年前他勾起了時年十二的她的下巴一樣。只是這次,他的語聲略帶可惜:「我們盛傾人,為了留下一隻鷹,不惜折它翅,傷它嘴;為留下一隻豹,不惜斷它腿,拔其牙。我們對生靈如此,自然對你也是一樣。」

「那為何皇室一定要我刺殺梁琛?」她因為憤怒猩紅了雙眼,「葉蓁,你知道那是我的未婚夫,你明明知道……為什麼!葉蓁!!葉蓁!!!」

「師妹親自斷送了這份緣分,不是更好?省得你日後嫁與我時,天天記掛著他究竟是否被他人殺死——思來想去,還是讓你親手了斷吧,這不是更好?」

「師兄果真是殘忍至極。」她怒極反笑,「你這樣非但不會令我感到歡心,反生一股噁心之感!」葉蓁忽然湊近,低聲道:「隨你。不過是一場夢罷了,醒來你還是宋玥嵐。不是唐闌,更沒有心上人梁琛。」

「你!」

「師妹,時候不早了,也該睡了。」

「葉蓁!!」她死命扯住男子的衣角,「梁琛不會放過你的!!」

「我幾時需要他來饒我一命?」男子輕蔑地笑了,「師妹,明日你又會記得什麼?」「即便記不住又如何,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真相,掙脫開你這所謂的愛!」

「師妹,你不懂。」他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內閣。「啊!!!」宋玥嵐用力錘了一下床頭,無力地落下淚水。

葉蓁順著那波折的小徑走著,衣袖拂過亭中花草,身染似有似無的馥郁。宋玥嵐那猙獰至極的模樣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本應是楚楚可憐的弱女子,亦或是那端莊大氣的富家女。即便她身染鮮血,也應是同盛開的鬱金香一樣艷麗;如若她放下屠刀,便是和那風中搖曳的百合一樣無暇。

亂了,都亂了。

他推開一扇耳房的門,一股濃郁的葯香撲面而來。正對著的是一個長相怪異的神像,香爐中的三根香卻不知為何在中間斷了半根。

「太子,您來啦?」一個溝壑縱橫的老女人從暗處走來,「此次前來,可是為了太子妃?」

葉蓁雖並未被冊立為太子,卻早已命下屬如此喚他。同樣,也令所有人喚宋玥嵐為太子妃。他早已向整個國都宣揚他獨有的特權。

葉蓁丟下披風,坐在龍椅上,點了點頭道:「是。我本在今晚就加固了她的幻憶,怎知她突然恢復了一段記憶……」他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才道,「真是夠麻煩的。」

「那現在太子妃又在哪裡?」

「內閣。」

老婦人動起了身:「我這就去……」「不必著急,」葉蓁打斷她的話,道,「只是,還要勞煩你重塑一段新的幻憶。至於這幻憶中的內容,便寫我與她自幼情投意合,定下了親。只是這幻憶不必持續太久。」

老婦人轉身,眼中盛著不可置信:「太子,您……」葉蓁微微笑了,帶著幾分苦楚:「怎麼辦,這隻鳥要離開了。」老婦人轉過身,道:「太子,何不斷她所念,殺她所愛,囚其之身?這樣她便是您的了。」

「她是你看著長大的孩子,為我出此下策,你怎捨得?」「玥曦已往,時來運轉,當真心饋於新主。」

「縱使囚得了身,卻囚不了心。」葉蓁嘆了一口氣,心中是斷斷續續的絞痛,令他頭昏腳輕,「何不讓她徹徹底底地斷了念想?此次若是加固得稍淺,不出一年便可恢復記憶。屆時梁琛屍骨已寒,我要她嫁入我的府中,與她長相廝守。」

「那時,便不會有人再會幹涉我們了。」

老婦人緩緩作揖:「太子英明。」

繼而她緩慢地移至中庭,寂寥的月光與其相互映襯,她抬頭望月:「太子,這又是何苦呢。」

蕭親王當年就是死困於情,落得了一個人走茶涼的下場。您若是如此,只怕也會是與他同一個下場吧。這宋玥嵐與嫵馨不同。嫵馨是那多愁善感身,宋玥嵐卻以殺伐稱霸天下。當年蕭親王都不曾得到過嫵馨,您又如何能得到這一頭迅猛的獸?

她緩緩推開了內閣的門,凝著宋玥嵐:「阿闌。」宋玥嵐狼狽地抬起頭,遲疑了一瞬:「……聖女。」

眼前這個滄桑的老婦人,便是那精通幻術咒語的玥曦巫師唐箐。

她當年風光無量,甚至以國姓為封。眾人恭敬地稱她一句'聖女',正可看出她至高無上的地位。唐闌自幼被她看護長大,唐箐也一直對唐闌視如己出。

彼時老婦人凝著多年未見的唐闌,眼裡多了幾分溫柔:「阿闌,許久不見,你倒是變了一個模樣。」

「聖女也成為了五年前自己最為厭惡的樣子,不是嗎?」宋玥嵐移開目光,眼裡是一潭死寂的沼澤,「聖女也曾說過,不屑與黑暗為伍。可時至今日,聖女竟也……」

「即便成為了自己最為厭惡的模樣,我還是活了下去。」老婦人走進,眼中精光四射,「公主,我甚至得到了許多連皇室都不曾聽聞的密報——公主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嗎?」

她不假思索問道:「玥曦皇室除我一人,可曾留有血脈?」

「自然留有一人。你的哥哥還活著。」

宋玥嵐抬頭,忙問道:「聖女說的可是我的長兄唐岺?」

「正是唐岺皇子。」老婦人畢恭畢敬道。宋玥嵐愣了一下,繼而歡喜道:「那他現在是做什麼?」「回公主的話,唐岺皇子現已更名為李鶴岑,於皇宮之中做著一品侍衛。」

宋玥嵐還想問什麼,卻還是閉了口。良久,她才悶悶地問道:「聖女此次前來,便是要解我身之幻術,再添上一層新的吧。」

她只聽見老婦人的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既然不願如此,為何還要做這等事?」「公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老婦人緩緩踱步至宋玥嵐身前,「公主,實不相瞞,此次葉蓁太子正是想要我盡數洗凈你身上的幻術,重擬一層新的記憶……」

宋玥嵐微微顫了一下,纖細的手腕向下滴著血:「他為何要這樣做?」「想必葉蓁太子也是愛您至深,想要擬一份……」「聖女可知道這記憶的內容是什麼?關於什麼,出了什麼事?」

「關於我。」男子清冷的聲音響起,唐箐轉身,見狀趕忙鞠躬行禮:「太子。」

「我就是想要你體會到失去至親的感受,唐闌。」葉蓁凝著她那如火一樣熾熱的雙眸,「唐闌,我的生母被你雙親所殺,所以我要你親手殺死你的青梅竹馬,殺死你的愛人,你的夫君。我要你的痛苦遠大於我。」

「葉蓁,說愛我的是你,說恨我的是你,我倒是看清楚了,這便是所謂的愛,所謂皇子的手段。」宋玥嵐苦笑著點了點頭,「何不殺我,一了百了。」

「偏偏世間唯有痛苦能讓人平等。」葉蓁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阿闌,我固然愛你,可殺母之仇也非報不可。」

「我父母所做之事,為何要我一個人背?梁琛何辜,我又何辜!!」兩行清淚落下,她聲音顫抖,「葉蓁……我恨你。」

你明明知道我心有所屬,卻一定要扼我摯愛;你明明知道我本無罪,卻一定要欲加於我……理智告訴她,現在她應保持清醒,伺機而動。

可她無法保持一絲一毫的清醒不是嗎!?那是疼她愛她的師兄,他的溫柔能令萬千女子沉淪;可他又是心狠手辣的皇子,他的陰狠又何人能及?

「阿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難過啊。」葉蓁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與擁她入懷的那個翩翩公子判若兩人,「你所愛之人,不出一年便會死於你的刀下,你所恨之人,卻將會是你相伴一生的夫君。」

「我便是要讓你感受到蝕骨入髓的痛苦,要你夜夜痛不欲生。你所摯愛的,我定要毀滅。我要你今生今世,一顆心都放在我身上。」

「唐闌,不必恐懼。」他俯下身去輕吻她的額頭,「你依舊是我最愛之人。不光是今世,即便輪轉了千萬世,也依舊如此。」

他要她風情張揚,還要她楚楚可憐;他要她縱享富貴,還要她身墮深淵。他妄想她是自己唾手可得的林中花,奈何她本是海中瀾。他愛她,卻不願讓她奔向她所愛之人。他心甘情願守著她那空蕩的軀殼,年年月月,只因他愛她,只因他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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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想刺殺夫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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