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1.3/3】臨界

衛宮士郎轉頭，場景在他的眼中搖晃了起來。他感到一種奇怪的感覺。

「士郎。」

伊莉雅的聲音，但不是她說出「口」的聲音，更像是意識的傳遞。

「士郎，進來。」

「……伊莉雅？怎麼了？」

「士郎，進到我的內部來。」

「……啥？」

「……我是說，嘗試把你的意識，移到我的內部！就像以前那樣！」伊莉雅的聲音有些微怒。

「以前？」

「我之前是不是引導士郎投影過寶石劍？就像那樣！」

「哦哦……」

這對士郎來說並不難，就如同檢修機器線路時，他通過自己的魔術觀察機器內部構造那樣。衛宮士郎隨著伊莉雅的引導，很快進入了。

一片白光中，他看見了伊莉雅。伊莉雅依舊是那副模樣，站在白光的中央。

「因為已經吸收了6個servant的緣故，我的身體機能基本上已經關閉了，所以只能這樣和士郎交流。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我有些問題還想問士郎。」

「嗯。」

「士郎這次聖杯戰爭最終的目標，是奪取聖杯吧。」

「是的，伊莉雅，我希望拯救這個冬木市，但如今只有寄希望於聖杯，這是最後的辦法了。」衛宮士郎直言不諱。

「這麼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之所以讓間桐臟硯把哈桑召喚出來，就是為了快點達到聖杯降臨的條件吧？」

「伊莉雅真聰明。」

「果然是這樣，」伊莉雅站在白光中低著頭，輕輕搖頭，「我就是想告訴士郎，聖杯基本上是無法提前降臨的，這不是一個可以很快達到的過程，聖杯的降臨有嚴格的規則，通常來說聖杯只有在戰爭的最後一日才會降臨。這次重啟固然只有三天，但聖杯也需要在第三日才會降下。」

「那麼，有特例吧。」

伊莉雅看著士郎，她無法從士郎的眼中看出什麼，除了陰影。

「……對，當然。士郎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不，我不是很清楚，伊莉雅給我講一下吧。」

「……聖杯滿溢。除非有超過閾值的魔力進入容器的內部，到那時候，通往根源的通路會因為魔力滿溢而提前打開，超過了臨界閾值，過量的魔力會從容器中溢出。」

雖然她就是容器，但伊莉雅講得很從容。

「怎樣才能達到滿溢？」

「很簡單，現在我的內部已經吸收了6個servant了，雖然有一個是偽servant，但也是魔力，」伊莉雅朝衛宮士郎眨了一下眼睛，衛宮士郎一時間彷彿看見了從前她想殺掉自己時那種調皮與惡意。

「現在士郎只需要讓saber去殺掉archer，然後再用令咒讓saber自裁，就可以啰~」

衛宮士郎點頭：「好的，我明白了，伊莉雅，謝謝。」

「那麼士郎之後決定怎麼辦呢？」

「……」

衛宮士郎沉默了很久。

「伊莉雅希望我奪取聖杯嗎？」

「我嗎？」伊莉雅指了指自己，突然間她變了語調，變成了之前出現過的那種機械而高潔的聲調：「艾因茲貝倫家族不希望任何外來者奪取聖杯，包括是遠坂和瑪奇里。但是，第三魔法的實現是我們百年以來的夙願，即使是艾因茲貝倫家族敗北，我們也有讓聖杯降臨的義務。艾因茲貝倫人造人就是為此而誕生的，不論最終的勝者是誰。」

衛宮士郎愣了一下。

「哈，真是可怕的執念啊。」

「那麼，伊莉雅呢？你希望冬木市能恢復原樣嗎？」

伊莉雅的眼睛又恢復了光澤。

「士郎想聽我的真實想法嗎？」

「嗯，我想聽聽伊莉雅的。」

「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士郎，冬木市的未來如何，對我而言是沒有任何關聯的事。士郎如果還希望著的話，可要好好努力咯。」

「……我明白了。」

*

「對了，士郎，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這次聖杯戰爭的一些內部規則的，但你似乎有什麼東西瞞著saber小姐？」

「啊……伊莉雅為什麼問這個？」

「單純作為姐姐的好奇。」

「……哥哥的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有些原因和小孩子是說不清楚的。」

「士郎好過分！當初就不該讓berserker收手的，士郎這種人就應該被抓回城堡，做成人偶！」

衛宮士郎無言地笑了。

兩人都片刻無言，他們隔著不遠的距離，站在白光中。

「謝謝你了，伊莉雅，實在抱歉。」

「不必多想啰，士郎，都說了作為艾因茲貝倫人造人，這就是我的命運啦~」

「不過士郎，我還是要提醒你，」伊莉雅突然頓了頓，望著衛宮士郎，「不要再對自己使用強化魔術了。……會死的。」

她的聲音有些哀傷。

白光散去，衛宮士郎的意識移出了。

他站在間桐邸外，saber在他的旁邊。他抱著伊莉雅，伊莉雅的手已經鬆開。

「士郎，士郎！你怎麼了？剛才一直叫你都沒有反應。」

「……saber。」衛宮士郎轉頭，又對上那雙認真的碧綠的眼。

*

*

*

*

艾因茲貝倫城堡，兩個英靈在做著瘋狂的決鬥。

安哥拉曼紐和吉爾伽美什，下與上，兩個頂點，他們的戰鬥燃燒了整個冬之森林。

最初，吉爾伽美什本是無意與安哥拉曼紐戰鬥的，雖然他對這種污穢物厭惡至極，他現在並沒有戰鬥的慾望。正如他對言峰所言，他有些厭倦了，他現在只想快點收集到聖杯。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戰爭循環沒有讓吉爾伽美什體驗到他所期望的愉悅，而是與他的預期大相徑庭。每一次重啟越來越無趣而機械，透露著惡意與贗品的氣息。

那麼，就讓這一切快點結束。

但是，安哥拉曼紐還覺得不夠。

「英雄王，不參觀一下么。」

整個森林湧出黑影，草石樹木盡在黑影之中枯萎。

「安哥拉曼紐，你是想吃掉吉爾伽美什麼？你吃掉了整個冬木，魔力應該足夠了。」安哥拉曼紐聽見言峰的聲音。

「餐后甜點。」平靜的回答。

「我只是提醒您，安哥拉曼紐，優先破壞聖杯。」言峰的聲音也如安哥拉曼紐般。

安哥拉曼紐沒有回答，黑影群從森林中拔地而起。

「參觀？」

吉爾伽美什的紅瞳緩轉——「這些下賤之物，也配入本王之眼！？」

金色的寶庫在地面展開！無數的寶具射破黑影，飛向在艾因茲貝倫城上空的安哥拉曼紐，安哥拉曼嗖地不見了，寶具射向了城堡，將城堡古老的牆撞碎。

黑影包裹了吉爾伽美什，但英雄王並沒有動。突然間，在半空中的安哥拉曼紐突然驚叫起來，那叫聲酷似哈桑·薩巴赫臨死前的怪叫。

「桀桀桀桀桀桀桀——」

吉爾伽美什周圍的黑影燃燒了起來！包裹吉爾伽美什的黑影瞬間破開，內部的英雄王毫髮未損，手中握著一柄金色的火炬！

火焰快速擴散，就兩秒的時間，艾因茲貝倫城周圍的整個森林已開始燃燒。

森林中的黑影顫抖起來，就像是痙攣。這些黑影不是安哥拉曼紐的本體，但在某種程度上是其一部分。黑影旋轉揮動著，想要將火熄滅，但火卻越來越烈。

「聖火豈是你這種賤種能熄滅的。」吉爾伽美什踩著巴比倫之門騰空而起，更多的金色之門在他身後展開。漫天的劍雨降下！

安哥拉曼紐迅速收回了黑影，它用近乎鬼魅的速度避開密集的劍雨，潛入殘破的城堡中，但下一刻，整個城堡就在無數寶具的貫穿下轟然倒塌！

倒塌的城堡激起巨量的煙塵，吉爾伽美什輕蔑地瞥了一眼，準備離去。

巨量的惡意在他的身後升起，即使是英雄王的心中也無法遏止地出現一絲恐懼的情感。他下意識地在他身後張開盾——寶具·眾神之盾。

「殺。」

那是安哥拉曼紐聚集他十分之一的魔力化成的魔力巨炮，在距離英雄王極近的地方，轟在了眾神之盾上。

眾神之盾擋住了這巨量魔力的一擊！盾面完好無損，在神器面前，再巨大的魔力量似乎也不起作用。

但是，也就擋住了一秒！整個金色巨盾的確完好無損，但它在魔力巨炮的轟擊下驟然後退！巨盾直接推著吉爾伽美什直接飛了出去！

染成黑色的盾帶著吉爾伽美什墜入遠處燃燒的森林，安哥拉曼紐攜帶者黑影朝墜落的方向撲擊。

墜落的金光明亮起來。

「雜修！你就這麼想死嗎！？」

紅色的閃電筆直地彈起，刺破了陰暗的天空！恐怖的威壓從源頭膨脹，瞬間籠罩了周圍的區域，吉爾伽美什站在紅光的中央，紅瞳中充斥著火焰。他手中的的武器，那柄根本不具備劍的外形的劍——EA·乖離劍瘋狂地旋轉起來，所到之處，灰飛煙滅。

安哥拉曼紐怪叫起來，驟然折返，那詭異的聲音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既恐懼著乖離劍的威壓，又滿意著金色英靈的憤怒。

「英雄王，您曾經說過絕不會對我這種東西使用這柄寶具，我是黑暗，我是微塵，我是污點，是對您寶具的侮辱。」它像是講述故事一般念出這句話。

「您是什麼東西呢？」

英雄王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安哥拉曼紐的話，突然他騰空而起，手中的乖離劍嘶鳴起來，紅光如蛛絲，剎那間刺向周圍的世界，整個冬之森林在一瞬間化作虛無。

*

遠坂在地下室中嘗試召喚archer，令她意外的，archer居然被召喚了出來，不過不是正常的狀態。

Archer無法實體化，他始終只有靈體的狀態，或者按照他的說法，「沒有肉體，只有無用的靈魂」。

為何會這樣？遠坂問archer，archer說他也不清楚，只是猜測，這大概是這個重啟聖杯戰爭的一項扭曲的規則：只要是召喚，不論條件是否達成，英靈都會出現。但由於遠坂凜召喚媒介的問題，他沒有正常的形態。

遠坂凜咕噥著，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但還是對archer的這個狀態非常不滿。

「啊啊啊啊啊！那把你召喚出來有什麼用嘛！」

「沒什麼用，我的master.」

「你別說話了！」

Archer乖乖閉嘴了。

Archer說的是事實，但是，他隱瞞了一些東西。他之所以以這樣的形態降臨，其實另有原因——上次重啟的最後，他其實已經被安哥拉曼紐刺下致命一擊了，已經無可挽回，照理說，他無法在下一次重啟中再度出現，然而死亡的事實卻是他使用「幻想崩壞」引發的。

這屬於規則的盲區，archer當時也不清楚，只是歪打正著。於是，他以這樣的形態降臨。

他沒有告訴遠坂這一點，至於原因，他也說不清楚，也許只是不想聽遠坂對這個問題太過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