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鍾嬤嬤
原來羅剎喜歡聽好話。
這輩子只要她不嫁給司玄辰，就不會落得那般凄慘的下場，她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江念珠躺在床榻上，滿腹對未來的憧憬，嘴角輕揚，在昏黃的燈光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夢。
翌日，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日晒三竿了，陰了幾日的天終於放晴。
江念珠站在窗口這裡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直到身子察覺到冷了，又回到了床上，拉上被子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剛剛閉上眼睛，外面傳來了說話聲。
細細碎碎的聲音有些陌生，像是有人來了。
江念珠微微蹙了下眉頭，翻過身拉上被子蓋住了腦袋，今天誰也不能打擾她睡覺。
簾櫳突然被從外面打起來，芳苓高興激動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姑娘，您猜誰回來了。」
錦繡閣一直都是江念珠一個人住的院子，在她之前這個院子其實是她的母親清河郡主……
母親兩個字傳到腦海里，江念珠下一刻就掀開被子坐起身，「是我娘回來了嗎？」
芳苓還沒來得及說話，江念珠已經下地，顧不得穿衣就打著赤腳往外跑。
鍾嬤嬤正在跟杜若說話，詢問小姐這些年的生活起居，聽到動靜，抬頭慈祥一笑：「喲，這是還沒起來呢。」
江念珠烏髮披在肩頭，白凈的小臉還殘留著淡淡的紅暈，身上穿著白色的裡衣，一看就是剛醒來不久。
她看到鍾嬤嬤愣了一下，目光急切的在屋子裡找，見沒有她想見的人，她又到門口這裡往外看。
鍾嬤嬤哪能猜不出她心裡所想，她走到小姐身邊，嘆了一口氣，「郡主沒回來。」
江念珠眼裡的亮光瞬間熄滅了，紅唇緊緊抿著，說不出的失望跟落寞。
鍾嬤嬤端詳著孩子的臉，感慨一聲：「十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娘親她為什麼不回來？」
江念珠紅著眼睛緊咬著唇瓣，臉上的神色是說不出的失落跟無助，哪怕平日里她表現的再端莊穩重，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早早的沒了母親在身邊，心裡哪裡能沒有點怨言。
鍾嬤嬤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讓丫鬟進去取鞋跟衣服，她安慰道：「郡主暫時下不了山，說過些日子再回來看姑娘，姑娘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郡主可是要心疼的。」
「她才不會心疼！」
江念珠原本以為她給母親寫信，母親若是知道她在這府上受了委屈，肯定會回來給她做主的。
這些年她都習慣了一個人，哪怕受了委屈也都是藏在心裡，從來沒有想過去打擾母親的清修，可是自從做了那個夢后，她就希望母親可以回來陪陪她，柳姨娘算計她的嫁妝，爹跟祖母沒有站在她這邊，她是晚輩，不能忤逆長輩的意思，可她還有母親。
可是母親她沒有回來。
她為什麼不肯回來？
難道她真的遁入空門，心裡再也沒有她這個女兒了嗎？
想到這裡，眼淚越發洶湧的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鍾嬤嬤心疼不已，「郡主雖然沒有回來，但是郡主都交代給老奴了，老奴定會為姑娘討個公道。」
頓了頓，她又道：「這次下山，郡主讓老奴給姑娘帶了兩個人。」
站在杜若身邊的兩個貌美秀麗的姑娘上前兩步，給江念珠行了一個禮。
「蘇青，蘇葉，她們原本是跟著郡主，負責保護郡主的安全，這次郡主在老奴下山之前，將她們給了老奴，以後她們就是姑娘的人，姑娘要是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她們去做。」
江念珠早就注意到這兩個面生的丫頭了，現在聽說是母親給她的，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兩個姑娘長得五官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姐妹，雖然同樣是丫頭，可跟杜若芳苓這種內宅丫鬟比起來，她們身上多了一種凌厲颯爽之氣。
「你們會武功？」
「略懂一點。」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江念珠一聽這個一點，心頭霎時湧起的激動一下沒了，臉上是說不出的失望。
「你們給姑娘來兩招。」
蘇青跟蘇葉點頭，轉身往外走。
江念珠穿好衣服跟鞋，隨鍾嬤嬤一起出去，見兩個丫鬟身姿輕盈，飛檐走壁，就跟神仙一樣，哪裡只是略懂一點？
原來做丫鬟的也會謙虛。
江念珠看著這兩姐妹過完招，心裡有了底，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了。
母親終究還是記掛著她的。
鍾嬤嬤喝了一口茶后，就起身去了常寧院。
江老夫人早就從下人嘴裡知道這位老嬤嬤回京了，這會兒她坐在椅子上捻著佛珠，心裡已經隱隱有些預料。
等人來了，她拄著拐杖起身，沉默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這都多少年了，你總算回來了。」
鍾嬤嬤身上穿著一件深青色的對襟長襖，頭髮梳的整齊乾淨，沒有任何的點綴，給人的第一眼只以為是個普通的老婦人。
可若是仔細端詳就會發現這嬤嬤神情肅穆腰板筆挺，身上毫無深宅後院僕婦的那種油滑跟小家子氣，整個人身上流露出的貴氣跟氣勢，硬生生的將江老夫人都給比了下去。
鍾嬤嬤是伺候沈嫵的，更早之前，她是伺候仙逝的太皇太后，沈家當初家破人亡，就留了一個孤女沈嫵，太皇太后感念沈家滿門忠烈，便做主將這個沈家小女兒接到了宮裡撫養。
沈嫵嫁到靖寧侯府後，太皇太后不放心，讓鍾嬤嬤跟著沈嫵一起出宮。
江老夫人可以不給沈嫵這個兒媳婦臉，卻不能不給這位鍾嬤嬤臉，誰都知道這位鍾嬤嬤是當今聖上的奶嬤，如今已經七十高齡的嬤嬤這會兒精神矍鑠，走路都不用人攙扶。
她進門后，沒有向江老夫人下跪磕頭，而是點頭笑著道：「老夫人，好久不見了。」
就算是曾經伺候過太皇太后的，可她既然跟了沈嫵，沈嫵是她的兒媳婦，按理來說，江老夫人自認為還是高上一等的。
等了一會，沒見鍾嬤嬤給她下跪磕頭，江老夫人心裡有些不悅，她拄著拐杖，在張嬤嬤的攙扶下重新坐了回去。
「你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