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刀逼槐花
()阮碧趕緊奔到馬桶邊,有手指扣著喉嚨,正痒痒欲吐,忽然想起,自己被軟禁著,沒有自由,又沒有後台,這回是在吃食上下藥,槐花做的明顯,自己又謹慎小心這才躲過,如果下回再在茶水裡下藥,豈不是防不勝防了?穿越千年到這個時空,已有三個多月了,起初自己只是一味的逃避,無所作為。被軟禁后才振作一點,但也只是想不被湯婆子等人欺負,想早日恢復自由,完全沒有從前在職場的殺伐果斷。說到底,都是自己的問題,身心都不願意融入這個世界,所以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求得一時苟安。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不但失去自由,便是性命也是堪憂。想到這裡,阮碧回到案邊坐下,思索片刻,仍然手指扣著喉嚨,把方才吃下的飯菜吐在漆盤裡,用手絹蓋著。她餓了幾天,又吐到酸水都出來,人很虛弱,不過因為心裡憋著一股勁,倒也沒有癱軟了。到衣櫃里,找出兩條披帛,一條汗巾擱在床上,然後拿著磁枕,到門邊低聲說:「槐花,你進來。」很快地,槐花進來,阮碧不待她站定,用磁枕狠狠地扎在她後腦勺。槐花暈倒在地,阮碧拿過披帛把她捆個結實,又用汗巾塞了她的嘴巴,這才用茶壺裡的冷水潑她。槐花悠悠醒過來,起先還有點迷糊,及待看清楚自己手腳被捆,駭然失色,拚命地扭動身子,嘴巴里發出唔唔唔的聲音。阮碧摸過案上的裁紙刀,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拿刀片在她臉上比劃著,槐花嚇的渾身發抖,又不敢亂動,只是圓睜著眼睛害怕地看著阮碧。「好好看看,這是你今晚給我端來的飯菜。」阮碧揭開漆盤上的手絹,指著嘔吐物說。槐花本來還心存僥倖,聽她這麼一說,臉又白了三分,眼神里添了求饒之色。「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呢?」阮碧漫不經心地晃動著刀片,在她臉上拉開一道長口子,鮮血即刻滲出,凝結成珠,落到地上。「你說一刀一刀把你臉上的肉割下來可好?」槐花渾身顫抖,眼淚滾滾,拚命地搖著頭。「那這樣子可好?」阮碧邊說,邊一刀戳在她小腿上。槐花疼的冷汗涔涔,拚命地搖著頭。阮碧見再下去,她快要崩潰了,於是拔刀出來,說:「我可以饒了你,但你必須告訴是誰指使你。」槐花使勁地地點著頭,她平時雖然囂張,那是覺得阮碧不得勢,受了欺負也無人撐腰,如今見識了她的狠戾,膽都嚇破了,只願她趕緊放了自己,不要說供出主使,便是供出爹娘都幹了。「我現在取出汗巾,不過你要是敢叫一聲,我就扎一刀,叫兩聲,我就扎兩刀,聽明白了嗎?」槐花又猛點頭,阮碧這才取出她嘴巴里塞著的汗布,她顫聲求饒:「姑娘……饒命。」阮碧轉動著刀片說:「饒不饒,得看你交待的是否清楚明白。」槐花看著雪白的刀片,語無倫次地說,「姑娘,不關槐花的事,都是那個老虔婆指使的,是她讓我把葯下在姑娘的飯菜里的……」阮碧皺眉打斷她:「哪個老虔婆?姓啥叫啥,哪個院子的?」槐花搖搖頭說:「她自個兒說她姓孫,卻不知道她是哪個院子的。」「她許你什麼好處?」槐花猶豫片刻,身子往後縮了縮,聲音低的不能再低地說:「她給我十兩銀子,又說事成之後,調過到三姑娘院子里差。」「那她給你的是什麼葯?」「她說這葯不會害死人的,只是會讓姑娘病一回。」見阮碧沉著臉,以為她不信,槐花趕緊說,「姑娘,槐花說的都是實話,不敢欺瞞姑娘。姑娘是主子,槐花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傷害姑娘呀,這可是要送官府砍頭的。」阮碧冷笑一聲,說:「如此說來,你如今做的事情不叫傷害,倒是好心好意了?」槐花低下頭,不敢看她,只是不停地說:「姑娘,槐花錯了,饒過我這一回。」阮碧想了想,指著漆盤裡的嘔吐物說:「你把這些吃下,我便饒了你。」槐花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下意識地搖搖頭。阮碧懶的跟她多話,一把揪住她的頭髮,迫使她後仰,抓起嘔吐物往她嘴裡塞。槐花拚命掙扎,但畢竟被捆著,拗不過阮碧,嘔吐物漸漸地滑進肚子,她又是害怕又是噁心,如一灘爛泥軟在地上。阮碧鬆開她,用手絹擦擦手,說:「如今你性命如何,就要看這藥效了。」槐花伏在地上,嗚嗚地哭著。「那孫嬤嬤給你的葯,你擱在哪裡?」「在……我荷……包里。」阮碧從她荷包里取出一小包粉末狀的褐色藥物,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氣味微腥,心想,怪不得要放在菜里,擱在茶水裡那是太過明顯了。「那孫嬤嬤可有沒有跟你說,這葯多久見效?」槐花抽泣著說:「說是最快三日,最慢五日。」阮碧算算日子,說:「那好,明天你便去跟她說,我生病了。」邊說邊給槐花解了綁,手裡依然抓著裁紙刀。槐花十七歲,從小干粗活,身子強壯,萬一動起手來,空手她可打不過她。不過她多慮了,槐花畢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丫頭,罵街和使潑撒賴是能手,真碰到阮碧這種直接拿刀放血的貨色,膽都嚇破了。如今阮碧目光一轉,她就腿腳打顫,哪裡還敢跟她動手。「你出去,叫茶妹進來。」槐花一聽,如獲大釋,趕緊轉身跑了。一會兒,茶妹怯怯地走了進來,隔著一點距離,怯怯地看著阮碧,問:「姑娘叫我有事?」阮碧從隨身荷包里摸出二百文遞給茶妹,說:「你去廚房裡給我弄盤點心,我方才吃的全吐出來,如今餓的慌。」茶妹應了一聲,上前一步接過錢,又急急地後退,逃一般地出了屋子。看她模樣,多半剛才聽到裡屋的一些動靜。阮碧本來也就沒想瞞著她和湯婆子,俗話說賞善罰惡,恩威并行,一味好言好語是鎮不住她們的。阮碧又叫進湯婆子,請她坐下。湯婆子平色如常,卻不敢象平常那樣大喇喇地坐著,屁股只挨著錦杌的半邊,恭敬地問:「姑娘喚我何事?」「府時可有一個孫嬤嬤?」湯婆子想了想,說:「府里有兩個孫嬤嬤,一個是二夫人陪嫁媽媽,另一個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不知姑娘問的是哪一個孫嬤嬤?」阮碧想起方才槐花提到三姑娘,心想難道是二夫人的陪嫁,那她是為了什麼要害自己?「湯婆婆,我有一事相詢,你若肯說,便直說,若是不想說,也隨你。」湯婆子說:「姑娘請問,老婆子不敢隱瞞。」阮碧問:「你可曾聽說過,我與二夫人、三姑娘有過節?」「不曾。」湯婆子毫不猶豫地說,「姑娘從前的性子最是柔和,與人為善,從不交惡。」阮碧笑,說:「婆婆何必說漂亮話呢?我從前的性子我不清楚嗎?哪裡是什麼柔和,懦弱怕事而已。」湯婆子有點尷尬,說:「不是婆子說好聽的,從前姑娘年紀小,做事愛退讓,是好事兒,如今姑娘大了,懂得進退分寸,更是好事兒。」「婆婆的嘴巴真巧。」阮碧把玩著手邊的裁紙刀問,「那你說,我方才處置槐花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呢?」「槐花那小賤人,姑娘早該處置她了,真真是個黑心秧子,連主子都敢害,還是姑娘心善,留著她一條小命,依老婆子之見,姑娘該報了大夫人,直接送官府。」湯婆子本就憎恨槐花,此時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時。阮碧涼涼地笑了起來,說:「這不是給婆婆你留的機會嗎?」湯婆子心裡一怵,方才她在屋外偷聽到一二,正想著明天去告訴大夫人。除去槐花同時又有討好大夫人,一舉兩得。大夫人與二夫人從前爭過阮府的當家之職,素來有嫌隙,聽到這個消息必定歡喜,少不得一筆賞錢。猶豫一會兒,湯婆子說:「姑娘未曾吩咐,老婆子哪敢擅作主張?」阮碧斜睨她一眼,問:「那婆婆是要聽我的吩咐了?」湯婆子明白她言下之意,趕緊表態:「老婆子是來侍候姑娘,自然聽姑娘的。」「好,湯婆婆,如今這蓼園東廂,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你且放心,這領賞的機會我留著給你,只是你須得等上幾日,讓我看看這葯究竟有何效果?又是何人在背後主使?」夜多夢長,湯婆子有點不情願,但看著阮碧手裡把玩的裁紙刀,又想起她方才的手段,心生忌憚,點點頭說:「一切聽姑娘吩咐。」阮碧點點頭說:「婆婆,自打我被軟禁,也只有你待我最好,我記著你的好。」她很少說這類話,又說的情深意切。湯婆子放下心來,心裡那點不情願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