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昔日豪門
「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溫暖的陽光了。」
出了酒店，葉東寒徒步走在江寧寬闊的街道上，臨近晌午，冬日溫暖的陽光自天際傾斜下來，柔和了葉東寒下顎冷硬的線條。
一別十二年，江寧早已物是人非，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只是這看似陌生的城市，卻有絕對熟悉的感覺，讓葉東寒心中的冷意都驅散了不少。
「老大。」
一個身影自身後快速行來。
「事情處理的如何？」
葉東寒沒回頭，自顧自的打量著闊別了十二年的江寧。
「事情處理完畢，已經和本地打過招呼，老大駕臨江寧的事情自上層下達令行禁止，必然不會驚動地方。只是韓偉業的事情蘇李兩家動作不小，顯然剛才之事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現在，蘇，李，韓三家一分鐘前已經開始收縮產業，一些同道似乎也牽連其中。」
「老大，你看要不要我們…….」
李東搓了搓手，跟在葉東寒身後仔細的彙報道。
「這是小事！」
葉東寒擺擺手，阻止了李東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他自然知道李東要說什麼。
自己歸來便強勢斬落韓家家主韓偉業的狗頭，鬧出的動靜不會小。可笑蘇，李兩家收縮產業想必會奮力一搏，會有一線生機。
葉東寒本想在歸來之時，一夜將蘇，李，韓三家一夜殺盡。
這難不倒他。
但葉東寒卻清楚。
仇，當然要他親自報。可，清算，更要誅心。
何況…
他葉東寒既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讓韓海傳話蘇，李兩家，就不怕對方跑掉，當日葉家血案的參與者有一個算一個根本逃脫不了他的掌心。
「是，是屬下多慮了。老大的手段，豈是這江寧的小小家族能夠想象的了的？只要放出點風聲，哪怕是隻言片語，是老大要親自出面了卻十二年前的血案，恐怕他們都要自己將腦袋送上門來。」
「老大，這事兒解決，咱們還是干點正經事兒吧，完全提不起興緻嘛。」
李東嘿笑一聲，馬屁連連。
「你小子……」葉東寒啞然失笑。
對普通人來說，江寧三大豪門的確是高高在上，可在他的這群兄弟眼中卻無非是登不上檯面的小打小鬧，當真無趣之極。
「對了，老大，還有一事兒。」
李東抽了一根香煙放在嘴巴里，美滋滋的吐出一口煙圈，隨後嚴肅道。「之前老大的吩咐已經有反饋了，老陳剛傳回話兒來，周家有消息了。十二年前，葉家血案，周家因為幫葉家發聲，導致接連遭到蘇，李，韓三家的刁難，產業鏈同樣遭到了重創。」
「如今，周家的產業百不存一，日子過的……很難。」
李東的話猶豫半晌，生怕一不小心聽在葉東寒的耳中爆發雷霆之怒。
果不其然。
「周家……」
葉東寒腳步停頓，眼角眯起。
熟悉葉東寒的李東知道，那是葉老大即將發怒的前兆。李東縮了縮脖子，少退了兩步，生怕殃及池魚。只是半晌毫無動靜，卻見身前的葉東寒搖頭不語，眼中露出一抹追思。
昔日，江寧五大豪門並立，除去是蘇李韓葉三家，以及葉家之外，便是周家了。
十二年前，葉東寒不滿十五，但也是少年初長成。
在他的印象中，蘇李韓三家與葉家的關係很近，葉家當時的家主也就是葉東寒的父親對這三家諸多提攜，可以說蘇李韓三家崛起，起碼有葉家一半的功勞。
但論親近，周家和葉家的關係卻是最近。
只是不知為何，葉家和周家後來卻關係鬧的很僵，甚至到了關係冷硬，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唯一跟葉東寒關係不錯的只是周家的子侄輩。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當葉家血案發生，一夜之間，葉家上下被三家算計，大廈傾覆的時候。
只有唯一的周家卻對葉家打抱不平。
也正是因為如此，周家竟然被蘇，李，韓三家聯手排擠，昔日同為五大豪門的周家竟然因為當日仗義直言而受到牽連。
「走！」
葉東寒追思半晌，提步上了車。
不多時，車停，葉東寒自車上下來，卻發現李東將車停在了江寧北郊區的一處偏僻的巷子口外。巷子很窄，窄到不足以讓車輛通行，周圍到處是破敗的矮門。
葉東寒目光掃過，他停頓了一秒，眼中閃過片刻的狐疑，只是葉東寒卻沒開口詢問。
他清楚，自李東口中說出的信息不會有錯誤。
這時，幾個孩童拿著糖果蹦蹦跳跳的自巷子里嬉笑著打鬧出來，葉東寒眼尖，一眼就掃到其中一個小孩手裡頭正握著一張請帖。葉東寒招了招手，叫住一個孩童。
「小朋友，叔叔問你，周海生老爺子是不是住在這裡？」
「對呀，叔叔，你認識老周家的那個倔老頭兒啊。你往裡邊走就是，最裡邊那一家。叔叔，你要是來參加他們家壽宴的，就別去了。他們家摳門的緊，連糖都不給發。」
小孩嘟嘟囔囔的說完，就追上了同伴。
倔老頭兒？
葉東寒腦海中浮現出周家老爺子的印象，不由得啞然失笑。
周家老爺子速來以古板和執拗聞名，倔老頭兒倒是十分符合葉東寒心中的形象，葉東寒記得周老爺子的年歲，應該八十了吧。
只是……
八十大壽，連糖都不發，周家竟然落魄到如此境地？
他知道，周家的日子不會好過。
但卻沒想到竟然糟糕到了這樣的地步。
葉東寒沉默了一下，隨手發出一條信息，抬腳朝著小孩的指引走去。
周家的確在舉辦壽宴。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八十大壽，無論放在哪一個人家，都是值得慶賀的喜事。只是和韓家的慶功會的堂皇富貴，賓客盡皆為名流相比較，周家老爺子周海生的壽宴無疑要寒酸許多。
周家院門外門廳雀落，奔走在院內的周家人面色匆匆，雖然努力的擠出笑意，但卻無法掩蓋眼底的寂寥。
院外。
一個穿著大紅色，臉上乾巴巴的小老頭兒正蹲在門牙子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袋。
似乎是抽的勤了，也可能是煙葉太嗆。
小老頭兒劇烈的咳嗽起來。
「旱煙對身體不好，周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少抽兩口，興許還能活的到百歲。等那個時候舉辦百歲壽宴，豈不是一件美事兒？」
葉東寒在老頭兒身旁頓了下來，笑眯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