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你好,叔叔還是爸爸?
第二天固定的時間,幸村就立馬醒了過來,他對這自己多年沒有睡過的床感到有些陌生,習慣性的睜開眼睛后,又不得不扼殺這一天開頭剛萌生的期待去面對那黑茫茫的一片。『雅*文*言*情*首*發』
他是真的瞎了啊...
每當不得不再次確定這個事實的時候,幸村總是不禁意間露出凄涼的笑容。如果他沒有在瞎掉之前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眼不見為凈也罷。可是所謂的命運又偏偏給他開了這個玩笑,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幸村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試著回想起自己對這個房間的記憶,然後摸索一番后從床上起來。他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后,又畏畏縮縮的移動著,他害怕自己弄出聲響引來別人看見他這狼狽的樣子,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
好不容易在沒有驚醒別人的時候到了窗邊,他緊緊的握著帘子的手有些顫抖。幸村低下頭,眼睫毛垂了下去,顫抖的手終於穩住,他猛地一把扯開帘子,然後在那一剎那抬起頭。
黑暗,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當渾身置身於黑暗之中,連自己都看不見自己的時候,他在害怕,他在像一個常人一般害怕又不知所措。什麼神之子的稱號都是笑話,他只是一個喜歡被病魔纏上的悲催男人,上天並沒眷顧於他!
「嘩然——」的一聲。絕望過後,幸村惱羞成怒的一把扯過帘子,狠狠的把帘子全部拽了下來。掛在索道上的帘子一散而開有些悲傷的躺在地上,覆蓋在幸村的腳邊。那些小小的滑輪一個個從上方啪啦啦的掉了下來。
窗外微微的光立馬射進了房間,陰暗的房間立馬亮堂了不少。但是這僅僅只是一小束微弱的光線,不過現在,即使是這一小束光線也不會為幸村照亮任何一個角落。
他瞎了,成了瞎子,這就是現實。
同一時間裡,準時起床想要出去採購食材的阿紅,梳妝準備好以後正要出門,就聽見了那嘩然的一聲。她不得不在意的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那個男人所在的房間位置。
哼!瞎了還不得安寧的老男人!
想是這麼想的,但是阿紅站在玄關處糾結了半天,還是躊躇的走向了幸村房間所在的位置。她悄悄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就好像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可就偏偏那張門不怎麼願意配合。
「吱——」的一聲立馬就引起了現在對聲音十分敏感的幸村的注意。
「是誰?」幸村本能的警惕的問。
聽見幸村的聲音的阿紅立馬停了下來,然後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但是終究是一話沒說,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這個房間,左右打量了起來。
她不難看出幸村的感情,不過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笑著,然後對這個男人嘲笑一般,可是臨時叛變的嘴唇卻遲遲沒有上勾。
那個男人站在逐漸隨著時間流逝變得亮堂堂的房間里,那種絕望的氛圍就像無數只無形的黑的發紫的手纏繞著他,緊緊的抓著他,連喘氣的時間也不打算給他。『雅*文*言*情*首*發』可又偏偏是在被光明湧進的房間里,只可惜這越來越刺眼的光亮消滅不了那些正在肆意妄為的黑手。
「阿紅嗎?」遲遲的,幸村乾澀的開口,說出心目中那個想念了許久的名字。
阿紅沒有出聲,只是朝著房間里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輕輕的關上了門。
一定是阿紅!她走了嗎?!
想到這個的幸村,立馬鬆開了還拽著帘子的手,大步的朝著門的方向走了過來。不過太著急的他似乎忘記了黑暗中一切都是危險這一點,才走出兩步,他立馬就被不遠處的凳子絆倒在地,狠狠的撲向了不久前剛被他賭氣扯下而灑滿一地的小滑輪的地板上。
疼痛立馬從全身散開而來,他都忘記自己一身布滿了被宮永亞美那個女人報復劃了一身的傷痕。他就這樣不知所措的躺在地上,連爬起來都忘記了。像個剛出娘胎的小寶寶一樣,摔倒了連爬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他沒有哭就是,他只是狠狠的咬住腮幫子讓自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誒~不僅瞎了還啞巴了嗎?」阿紅半嘲笑性質的張嘴說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她看見他摔倒的那一剎那又想到了那天他在樓頂掉下去的那一瞬間。心被提得高高的,懸在嗓子里讓她呼吸苦難。她明明那麼恨他,恨他拋棄她,在她得知懷孕的第一時刻她都有那種去殺了他的想法。
那麼現在,她這種感情是多餘出來的嗎...
聽見阿紅諷刺的聲音,幸村躺在地上象徵性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嘴角微微的向上浮起。
她還在...還在這裡...在他的身邊...
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對他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在乎的...
聽見隔壁房間一聲巨響的久川司,立馬嚇得丟掉了手中美工刀,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打著赤腳衝進了幸村的房間。他可不想幸村在他家想不通什麼的發生什麼意外,不然阿紅更加不待見他了!說到阿紅...他隱隱約約也感覺到阿紅和少年之間存在什麼問題...不過孩子都生了...日子總是要過的吧...
剛到房間,久川司就看幸村在地上趴著好像爬不起來的樣子,而阿紅站在邊上隱忍著點什麼卻不打算去扶起的樣子。久川司任命的從阿紅邊上飄過然後跑去扶起了幸村,然後婆婆心態的問,「傷口是不是很疼啊...」
「不是阿紅嗎?」聽見久川司聲音的幸村嘴角立馬下垂,語氣頓時變得很失望。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嗎....
「哎呦喂...我還真犯賤了...我扶起你你還不樂意了...等著你想著的人扶起你...那你就有的等咯...」久川司刻意的這麼說,然後有瞥了瞥站在一旁像根木頭的阿紅。
阿紅挑起眉看了久川司一眼,然後偏過頭,抬起腳準備離開。
「阿紅...」幸村低下頭張開嘴乾澀的說了出來。
阿紅抬起的腳丫只是微微頓了頓,立馬又恢復到正常的步調,然後頭都沒有回的離開了這間房間。
現在的她可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去思考的,她沒有時間浪費多餘的心思去擔憂這個無關緊要的男人。她不恨他!是不能恨他!如果恨上了他她只會更加難堪...保持陌生人的距離就好...不愛也不恨最好...
幸村精市只是一個熟知名字的陌生人...
剛走出門想要回到廚房的阿紅,立馬感覺自己的腿上撞到肉肉的東西,然後於此同時停下了移動的腳步,低下頭開始打量。
「媽媽!你去哪裡了!」阿紅剛沒張口,小悠立馬委屈的嚷了起來,然後十分緊張的一把抱住阿紅的大腿。
阿紅立馬安撫的摸了摸自家小奶娃的頭,然後溫柔的說,「小悠乖哈...媽媽只是去準備早餐了...不會突然消失的哦...」
感覺到母親熟悉的氣息,小悠立馬平靜了下來,然後抱著阿紅的大腿蹭了蹭,然後伸出右手勾起自己的小拇指抬著頭仰視著阿紅說,「拉鉤鉤...」
阿紅立馬笑著蹲了下來,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了上去說,「拉鉤上吊一百年,違背諾言的人要吞千根針。」
「不對!是小狗啦!」小悠立馬鼓起自己柔嫩的包子臉,看著阿紅說錯的台詞呀呀的糾正道。
「嗯嗯...那就是小狗吧...」阿紅立馬揚起笑臉笑的燦爛。
可是這個現實世界就是只有說謊才能生存,謊言編織的越精密完美的人才會活的越好。撒謊的人既不會變成小狗更不會吞千根針。就像她,永遠在里編織著美好的愛情,為了生存...
人類總是在潛意識追求著美好的東西啊...
聽見阿紅依附性的話語,小悠立馬高興的摟起蹲下來的阿紅的脖子,笑的粉色花花齊齊綻開。然後親昵的蹭了蹭阿紅的脖子,撒嬌的說,「抱抱~」
「誒~~~男子漢怎麼能讓我這個弱女子抱抱呢~~~」阿紅一副不可以的語氣說的同時又伸出雙臂圈住自家正在賣萌不收錢的奶娃,然後又說道,「親愛的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許多?吃太多甜食長成跟熊貓一樣的身材的話幼兒園裡的姑娘都不會喜歡你了哦~~~」
「才不會,媽媽不是說我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會喜歡我嗎?真正喜歡我的人就會像媽媽一樣的。」小悠高興的隨著阿紅站起身姿改變視線,然後嘟起嘴反駁了幾句。
「是是...」阿紅笑了笑,然後又瞬間看著小悠的背僵下了笑臉。
無論變成什麼樣子嗎...
「阿紅...你們在說什麼...」久川司看著阿紅和那個軟軟的小奶娃不知道嘰里呱啦的說些什麼,然後頂著各種壓力的問了。
不過阿紅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後瞬間抱著小悠轉過身體,讓自己面對他們,而把小悠的視線轉到了客廳。不過小悠立馬就不安分的在阿紅身上轉過身,眨了眨自己水靈靈的琥珀色大眼睛,指著現在正坐在床上一腳的幸村說,「媽媽...爸爸...是爸爸...」
聽見小悠說的話的阿紅立馬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和自家奶娃說過他家老爸就是那個渣男,然後就下意識的說,「不是哦...他不是你爸爸哦...這麼說你昨天說爸爸他...就是為這個男人傷心咯?」
「誒?不是嗎?」小悠立馬愣了愣,然後獃獃的回過頭看著阿紅側著頭疑問道。
「當然不是咯,小悠昨天就為了這個叔叔哭花了臉?」阿紅瞬間笑了起來,「不要隨便看見一個男人就認為是自己爸爸哦,你這種隨便牽紅線的行為讓叔叔的妻子情何以堪?」
小悠坐在阿紅的手臂上垂下了頭,然後笑的花兒般燦爛的臉,瞬間枯萎了,肉嘟嘟的臉上立馬又不滿的鼓起了粉嫩嫩的小嘴巴。
他雖然沒有把媽媽的話全部聽懂,可是媽媽說這個叔叔不是他爸爸他還是明白的,可是...
小悠立馬又不甘心的回過頭盯著坐在一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一尊雕像的幸村。
「吶...阿紅...你敢不敢和我孫子一起說日文...」久川司看著沒有打算招呼他的阿紅立馬抽著嘴巴厚著臉皮繼續說。
阿紅看了一眼幸村,然後又看了一眼小悠,然後有些滿意的笑了笑。她認定就小悠現在的三腳貓水平的日文只能打打招呼,想要和一個大人交談並且探索自己的身世問題根本就是不可能,誰叫他不老老實實的背日文字典,只會巴拉巴拉的掉黃金珠子...
「外公外公...」小悠看著久川司立馬就用他蹩腳的日文勤奮的喊著。然後又掙脫出阿紅的懷抱快步的跑到久川司的身邊,踮起腳丫直直的抬起短短的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角,依依呀呀的問,「爸爸...叔叔...」
久川司立馬就接住小悠的手蹲□來,然後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小悠想要說些什麼?」
「叔叔...爸爸...」小悠反反覆復的就會說這兩句,他有些著急的看著不能理解他的久川司,然後跺了跺小腳,然後一把甩開久川司的手,然後又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坐在床腳上的幸村身邊握住了幸村的手。
「小悠,要叫叔叔哦。」阿紅滿意的看著現狀,然後眯著眼站在小悠身後用中文提醒道。
小悠回過身看了看阿紅,看著她和平常一樣的笑臉,然後張了張嘴吧,最後又帶著幾分不甘心的對幸村用日文說,「歐吉桑...我是小悠...」
「小悠,昨天不是還叫爸爸的嗎?」久川司立馬驚訝的說,然後張大眼睛看著阿紅。
阿紅立馬笑著回過頭看著久川司,然後溫柔似水的說,「是你弄錯了,小悠不他的孩子...」